一頓便飯五人吃得索然無味,小七收拾鍋碗已經出去了,但小木屋裡的氣氛卻反而更顯得壓抑。
其實以齊士奇的身份和武功,本不該當着煙九和四姑娘的面說出自己的境界已經嚴重受損,足見他對重新奪回山莊的信心已經非常不足。
但是煙九卻起身道:“齊公子胸懷坦蕩,使我相信公子絕不是玩弄權術陰謀的人,所以公子請放心,我和老四絕不會把這秘密說出去的。”
他這當然不是在表心跡,而是沒話找話說,因爲他受不了這種被挫敗的氣氛。
四姑娘也長長的嘆了口氣:“是啊,齊公子不用擔心,我們下山的時候,系統已經提示我們被逐出名劍山莊了,我現在已經倒退回3轉了,我只恨自己沒能扳倒金麥郎,爲何姑娘報仇血恨。”
張赫忽然拱手道:“公子,倘若你能重新奪回山莊,不知能不能收留煙九和四姑娘兩位?他們本也是無心和藏劍山莊作對的?”
齊士奇苦笑道:“我自然對他們兩位毫無成見,可是武兄,我剛纔也說了,我的境界,唉……”
他的境界現在已經不是受損這麼簡單了,嚴格的說,他一個4轉中的佼佼者,內功從妙化境降到潤物境,身法從逍遙境降到潤物境,就別說什麼護法了,現在哪怕對付一個藏劍山莊的香主都成問題,何談重奪山莊呢?
“那,大選開始沒有?”晨光曦問道。
他這問的是廢話,開啓門派頻道的大選早在齊士奇戰敗的那一刻,少恭就暗中向系統發送請求了。
像藏劍山莊這種自建門派的宗主大選,其實過程很簡單的。
系統會在每位玩家的門派頻道中發起投票的,這24個小時之內,在線的玩家每人手上有一票,你可以投給自己中意的競爭者,誰的票數最高,誰就是最終的宗主。
齊士奇低頭看了看系統欄,然後道:“我們山莊是2級門派,共計玩家1896名,現在少恭有239票,螳螂是158票!”
晨光曦忍不住道:“靠,這麼大的差距啊?”
四姑娘道:“那我們趕緊叫肥螳螂去拉票啊。”
這次張赫沒發話,煙九卻先嘆息:“沒有用的,老四你想想,少恭他設計出這麼厲害的計劃,肯定早就算到了這一點,他絕對會在門派選票上動手腳的。”
四姑娘好奇道:“動手腳?他能動什麼手腳?這可是系統規定,我還不相信他可以改變系統,他要有這本事,老孃我馬上刪號退出江湖,這破《王朝》混着也沒什麼意思。”
這時小七已經快步走了進來,道:“公子,少恭剛纔已經在山莊門口張榜告示了,如果他能當選莊主,山莊無論生活玩家還是戰鬥職業,每人每月賞銀多發200兩。”
這話一說完,每個人的臉上頓時都變得唰白,四姑娘再也沒有語言反駁了。
齊士奇苦笑着仰天長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他的笑容說不出的悲涼,說不出的無奈。
這句名言不但道破了《王朝》的本質,更是看透了這個世界的虛僞。
是的,你齊士奇曾經作爲一莊之主,對山莊玩家禮待有加,人人都愛戴你、敬重你,可是當新一任莊主開出更高的價碼,你就會被平時愛戴你敬重你的那些人所拋棄,客觀的說,在也許那些人的心中,對你的評價仍然是個好莊主、好老大,但是現在的莊主、現在的老大,更好,更棒,更優秀。
這個充斥着末曰般急噪的現代社會,人們評斷是非黑白的標準已不再是道義和正義,而是利益。
誰給了我利益,誰就是對的。
現實如此,連遊戲更是如此,現實和遊戲,又有什麼區別呢?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分得清真和假、正與邪、恩和仇、愛與恨?
當然,沒有了金錢,沒有了利益,你去談個屁的感情道義啊?
可是反過來說,你只顧着撈錢、只顧着利益、只爲自己考慮,不講一點禮義廉恥,不講哪怕是丁點的原則和底線,長期下去,你又該走向何處?
這就好比現在的藏劍山莊,假如少恭成爲莊主之後,山莊又該何去何從?是屈服於金麥郎的強大實力之下?還是變爲人人都看不起的空殼子?
山莊的未來,已成爲一個未知數。
煙九立即道:“之前公子在的時候,1896名玩家,每人發300兩銀子,也就5600多兩黃金,這筆開銷已經非常巨大了,全依賴於謝家驛的供給,現在每人多發200兩銀子,那就是合計9400多兩,每個月近萬兩黃金的開銷啊,以謝家驛目前的情況看來,最多能支持半年,必然導致崩潰。”
齊士奇讚賞道:“煙兄不愧是管家,帳目算得很清清楚楚,確實,少恭的這個告示無疑於殺雞取卵,我曾想過,每人發300兩賞銀,既不虧待山莊玩家,也能讓驛鎮逐漸發展強大,將來這隻雞長大了,蛋就下得多,大家的賞銀就更多了,山莊也會更加強大。”
張赫冷笑道:“他纔不會考慮你這些發展計劃,他先拉攏人心,獲得門派的選票,然後再坐上莊主的位置,只要一旦上位了,他就可以把這筆錢拿來爲自己購買裝備武功,他纔不管你山莊壯不壯大,就算最後經營情況越來越糟糕,大不了最後註銷,謝家驛垮臺,他跑路就是,根本損失不了他什麼的。”
四姑娘氣急敗壞:“山莊垮了就是門派垮了,多少人會丟失武功和等級,這完全就是騙子啊,他這麼搞會被那些山莊玩家投訴的,他不怕投訴麼?”
張赫道:“那又怎樣,如果我是他,大不了先坐一個月的牢,然後加入魔教就是,不怕邪惡值高,再說了,你投訴了又怎樣?你哪隻眼看到人家行騙了?人家合理利用規則,沒有開掛沒有不誠信的行爲,實在要怪,就怪自己被人家矇在鼓裡,或者怪自己技不如人,智商低下。”
四姑娘又說不出話了,好半天她才咬牙跺腳道:“真是便宜了這個王八羔子,我真沒想到,少恭居然是如此陰險毒辣的人。”
晨光曦道:“是啊,他不怕這些的,再說他和金老大有往來,如果他當了莊主,萬一他真就讓出謝家驛的部分地盤呢?外敵方面他也可以化解壓力的。”
張赫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這裡面有問題。”
四人同時扭頭道:“什麼問題?”
張赫皺眉道:“如果他和金老大早就勾結好了,那麼就用不着刺殺三姑娘了,因爲那純粹是多此一舉。”
衆人點點頭,均覺得有理。
齊士奇目光閃動:“武兄又是怎麼認爲的呢?”
張赫道:“關於這一點我也很難想通,從種種跡象上看,少恭的確有可能勾結金老大,但沒有實質姓的證據去證明,所以這件事還是有很多疑點的。”
“你又看出什麼了?”四姑娘忍不住問道,她現在對張赫可是相信得很,目前張赫的判斷還沒有一次失誤過。
如果說齊士奇和金麥郎失去了對整個大局的控制,那麼所有明線暗線卻在張赫的掌握之中,要想翻盤的話,也許就只有張赫纔有這種可能了。
張赫苦笑道:“我只知道,那就是之前公子和金老大的決鬥之後,金老大雖然還是很鎮定,可是我看出來了,他也受了很重的傷,他的實力也大打折扣,所以少恭說24小時給出答覆,金老大立馬就走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多停留一會就多一分危險,畢竟那時候藏劍山莊的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殺了他。”
煙九也苦笑道:“這又怎麼樣?這又不能影響藏劍山莊的大選了。”
“那可不一定。”張赫回答道。
“哦?”衆人又吃驚了,“怎麼說?”
張赫道:“金老大現在肯定是重傷,一、他還要等待新莊主的答覆,二、他也像公子這樣,此刻急需療傷,所以我敢斷定,他現在必在謝家驛停留,一時半會還走不開。”
說到這裡,張赫的目光中閃動着光芒:“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今晚上還有大事要發生,當然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就在這時,一隻乳白色的信鴿扇動着翅膀“呼啦啦”的飛進了小木屋,張赫摘下鴿環上的紙條看了看,臉上頓時露出了微笑。
衆人精神大震:“怎麼樣?有好消息了嗎?”
張赫點了點頭:“我在驛鎮上訂製的一件武器做好了,通知我去領取。”
衆人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齊士奇拱手道:“武兄有要事儘管去吧,武兄此番爲我出力,我已感激不盡,此番事情了結,我定會重酬武兄,屆時武兄千萬莫要推辭,而且鍾姑娘的損失,在下也會加倍補償給她,齊某雖已不再是莊主,但自問不會虧待好朋友。”
張赫拱手道:“公子言重了,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我就先去一步,晚些時候我們再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