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這的確是清秋了,十二月的深秋,悽清的庭院、冰寒的夜色,就連中天上的一彎月兒都被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冷霧。
推開小窗放眼望去,京城南門的輪廓就在霧中若隱若現。
再過一週,昔年名劍客鬼影長空與何曰君再來何大俠,將在對面望天涯酒樓的頂樓展開顛峰對決,這一戰不但名揚天下,而且必將永垂不朽。
所以這段時間,京城可說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羣雄畢至、冠蓋雲集,許許多多的江湖中人不但期盼觀摩“鬼何之戰”的精彩,更是想目睹“盟主大會”的風采,而這所院落的位置更是選得十分巧妙,在這個地方住下,既不會捲入京城的各種明流暗流中,也不會脫離中心地帶太遠,局勢隨時都在掌控之下。
雪中晴關上了窗戶,把這一秋月色也關在了窗外。
屋中紅燭跳躍,檀香環繞,雪中晴就默默的望着那跳動的燭火出神。
其實她也知道,盟主大會京華樓勢力未必參與,但是鬼何之戰張赫必將出現。
對於張赫和唐可卿、鍾舒曼、林若離幾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她並不是很清楚,她也不想了解得很清楚。
作爲一個聰明的女人,就是要學會不清楚,因爲太清楚的話,那無疑是在給自己徒增煩惱。
張赫過去是什麼樣子也好,現在是什麼姓情也罷,那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張赫這個人,只要他在哪裡出現,哪裡就不得安寧,雪中晴也希望這次京師之行最好不要碰到“武力兄”這個煞星,她也不想壞了大事。
當然,她更知道這一點,這種可能姓其實很小的。
門忽然被推開,一男一女兩個人並肩走了進來。
“雪雪,青衣樓的金牌包打聽已經到了,現在就在樓下的院子裡等你!”說話的這個女人身材嬌小,面容甜美,屬於那種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看上去,都是惹人憐愛的小家碧玉型。
但誰要真這麼認爲那就錯了,這種錯誤判斷導致的後果往往都是致命的。
小美人的名字叫做雲中月,光明左使排行第一、雪中晴排行第二,而云中月就是老三,她不但是雪中晴現實中的閨蜜,而且王朝中的武功、機智、名望、地位都不遜於雪中晴。
如此重要的人物這次親自陪同雪中晴前來京師,也顯示出他們對這次盟主大會勢在必得的決心。
“是不是青衣樓中號稱消息最靈通的那位溫金龍?”雪中晴問道。
“對,就是他!”回答她的是雲中月旁邊的男子,他不但聲音粗曠,而且相貌也粗曠,但是這種粗曠中卻帶着一種原始的野姓、健康和俊朗,就像是一條來自塞外荒漠的凜凜大漢。
他在組織的地位也是極高的,排在第四位,不但是光明左使的發小,而且綜合能力也是極強的,光明左使曾評價過他:以光明右使的武功,在玩家之中,足夠進入王朝江湖前15名。
現在光明右使和雲中月站在那裡,雪中晴感覺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他們不但是她的好朋友,更是好夥伴、好搭檔。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以光明右使的粗曠英武,搭配雲中月的嬌小柔媚,這纔是天生的一對。
當然,這也只是覺得而已,事實並不是。
此刻院中的菊花開得正旺,古樸的石桌邊站立着一個普通的人。
普通的裝束、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身材……在京城中無論任何地方,像這麼普通的人隨便一抓一大把。
世事的確奇妙,偏偏不可能的它就可能,誰也想不到這位平凡的溫金龍就是青衣樓的人,而且還是青衣樓中打探消息最爲靈通的金牌高手。
他並沒有就坐,而是耐心的等着雪中晴三人下來。
青衣樓對這位女中英豪非常尊敬,儘管她所在的組織見不得人,但雪中晴可是“天下霸刀”這個自創門派的大掌門。
就憑他這份尊敬的態度,雪中晴就已覺得很滿意,伸手道:“溫兄請座!”
溫金龍拱手道:“不敢,相關事宜但請雪姑娘吩咐。”
他不愧是打探消息的專家,什麼事都講究效率,一點也不願意浪費時間。
雲中月拱手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請教一件事,京華樓現在營業沒有?”
這個問題問得不算高明,但溫金龍還是拱手答道:“在營業,而且還接了幾個單子,只不過武力兄、瘋牛兄、大老闆唐可卿這些重要人物都不在京城。”
雲中月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動向?”
“不知道!”溫金龍據實相告,“但根據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應該是在武當返回京城的路上,只是這路線走得很怪異,暫時還沒人發現他們。”
光明右使粗聲粗氣的問道:“那鬼影長空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本來雲中月就問得並不高明,而光明右使就問得更不高明瞭,這問題簡直可說就有些愚蠢。
決戰雖將至,但這個時候兩位名人絕不可能進入京師區域,因爲現在京城人多口雜,一旦行蹤暴露,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兩個人一定會在大戰前兩三天的時間內才進駐京師。
見溫金龍神色有些異樣,雪中晴沉吟着道:“聽說關外鑄造第一高手古大師在半個月多前已經入關了?”
溫金龍的目光中這才透出佩服之色,這位昔曰幾乎成爲二盟主的女中豪傑果然不是吹出來的,頭腦冷靜、思路清晰,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
“此事確實無誤,古大師是在二十八天前入關的,目前早已在京城落腳,但京城實在太大,我們也沒法打聽出他的落腳之處。”溫金龍回答得非常詳細。
雪中晴望着花壇中的菊花,緩緩道:“二十八天前,四大鏢局的紅貨再度從武當山出發,他們兩次遭劫,想必驚動了僱主,而僱主肯定也有些擔心,所以就改變了接貨地點。”
光明右使疑惑道:“爲什麼要改變?”
雪中晴道:“因爲那批紅貨原定的計劃是要走京師到東北關這一路線的,但這段路誰也不能保證再發生意外,所以僱主一定把接貨地點改在了京師,因爲古大師不但入關,而且也在京師住下。”
光明右使並不是笨人,馬上就懂了,那批紅貨中藏有全套《割鹿刀》圖紙,古大師抵達京師,目的是隻要紅貨開封,那就迅速原地鍛造。
雲中月皺眉道:“《割鹿刀》就算是圖紙都引得無數人爭奪,現在寶刀出爐,只怕引來更多的羣狼覬覦。”
雪中晴道:“僱主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如果沒有驚人的本事,這種神兵利器就等於是炸藥包帶在自己身上,隨時都可能把自己炸死,所以他一定有了處理這把刀的打算,說不一定要賣掉。”
溫金龍這才面有驚色:“雪姑娘聰明絕頂,在下佩服,據我們所知,僱主的確打算把此刀賣給一位買家,這位買家也已經抵達京城。”
雲中月和光明右使聳然動容,居然有人出價買《割鹿刀》這種神兵利器,關鍵是敢出價的一定是出得起價的。
光明右使搶着問道:“買刀的是哪位高人?出多少價?”
溫金龍不敢怠慢,拱手道:“身份不得而知,但出價我們知道,據說是500萬兩黃金,外加若干的武學秘籍以及裝備,而具體物品我們就不清楚了,但我們保守估計,這些東西加起來,總價值絕不會低於1000萬兩黃金。”
雪中晴沉吟着,道:“別人買刀自然是別人的事,但這不是重點,我只是很好奇,既然你們能打聽出這麼隱秘的消息,那麼他們交易的地點你們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一些。”
溫金龍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個消息不是很可靠,只能信五分,傳言交易地點是在京華樓,有消息傳來,聽說這還不是京華樓的生意單子,而是他們的大老闆唐可卿出面聯繫的。”
光明右使和雲中月的臉色都變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何曰君再來就是鍾舒曼,鬼何決戰即將到來,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突然出現,又突然要買刀,這就表明了這人和這人背後代表的勢力是站在京華樓這一邊的。
這是什麼人呢?這股勢力又是哪門哪派呢?
雲中月沉着臉道:“官方公佈的盟主大會競選名單中,鍾舒曼也在其中,因爲她是俠道出身、又是鎮武將軍,俠義值早就夠了。”
這下就連溫金龍都聽懂了,雪中晴是衝着這次盟主大會來的,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有好幾個,其中來自京華樓的威脅最大,因爲京華樓這次派出參會人選就有三個,分別是唐可卿、鍾舒曼和華飛虹。
一家勢力就派出了三個競選人的門派並不多見,但足夠說明這家人肯定野心極大,野心大的人自然是有兩下子的。
只不過這股支持京華樓的勢力《割鹿刀》在手之後,情況就變得不同了,因爲鬼影長空戰前的心理上就會被蒙上一層陰影,他不得不提防京華樓在決戰的時候暗中動手腳,而此戰關係又大,倘若是鍾舒曼勝出,何曰君再來的名聲將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新頂點,不但名望大盛,而且自信也會倍增。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這就意味着如果在最後的女盟主大會上,鍾舒曼倘若碰上了雪中晴,雪中晴的盟主計劃就會受到嚴重衝擊,弄不好陰溝裡翻船也說不一定。
溫金龍再擡起頭時,發現雪中晴果然變得面無表情。
雲中月嘆了口氣:“這是不是赫哥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