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綰似乎沒有要走的打算,而是喚齊亭過來把她從前居住的屋子整理一番。
舍璃此時正想盡辦法把月綰踢出魔宮,僅僅侷限於“想”這個字,無奈 只好把氣泄在碎暮身上,直到最後的最後,她竟帶着碎暮蝸居在鬼界,把一串爛攤子摔給月綰。也是可憐了碎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入主魔宮。
在兩人不見蹤影的當天,月綰案前的紅玉杯又換了一套嶄新的,匠人們連夜趕製了兩尊栩栩如生的石像,不巧,模樣神態都和舍璃碎暮當天桂下品茗沒有兩樣,被月綰端端正正地擺在了當天的桂樹下,偶有賓客來訪,都會點評一番。
月綰每天在書房處理政事,極少露面,玉衡峰也沒什麼動靜,流火與流蘇輕寒待在竹居,安分的很。
對於月綰似神不似魔的說法,她的書房就是有力的證明,汗牛充棟的不是什麼典籍,不是什麼異聞錄,也不是什麼閒雜的話本子,而是……佛經!堆積得像小丘,地板上,書櫃上,茶几下,滿滿的都是,無一不被翻閱過,有的紙張邊緣都起了毛邊,而且許多人都聽說他們的魔界始主和西天的佛陀曾是至交。
月綰的其它書籍都留在玉衡峰,但因着辭顏現居住在那,至今都不好意思取回來。
讓月綰更不好意思的是,辭顏竟然把幾本自己極爲喜愛的書給託人帶了過來。直到那仙使的身影只剩下一個小黑點兒,月綰捧着書站在那裡,一雙鳳眸遠遠地望着什麼地方,又似什麼都沒有看。
齊亭站在硃紅的樑柱後面 無聲地掩嘴偷笑。
即使月綰再呆不住,繁重的政務也拖得月綰無法離宮 那些魔族元老見他們神通廣大的始主回宮,都把身上的擔子卸下,彷彿月綰能毫不費力地處理好一切事務。
月綰也不想出宮的事,總覺得心裡實在堵的慌,竟無比的期待不就之後龍族的宴席,急切到坐立不安,最好的方法就是靜心讀幾遍清心咒,月綰原是這麼想的,可試了幾遍後也沒多大效果,原因無他,只是時時刻刻都在心煩意亂,難不成口中要終日誦讀清心咒。
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持續了幾日,月綰終於盼來了一個有趣的故事。細細品味一番後,把殿前的小和尚好好教訓一番,給了他一株還魂草,就受傷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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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禪原是一顆受佛光滋養萬年的舍利,修得了空靈無雜念的心境,更是一心向佛,終於被佛祖座下的金蟬子發現,給了他成佛的機會。
金蟬子發現這可慧根極佳的舍利自是十分欣喜,起了度化之心,可掐指一算,發現這舍利命中仍有大劫,渡過就可立地成佛,若是渡不過,下場無非是失了仙身,受生老病死之苦。
這世,修禪轉世爲姑蘇城外寒山寺的一名小沙彌,依然是不被世俗所擾的空靈心境,這讓金蟬子十分滿意。
城中大多是虔誠的信徒,信徒中不乏貧苦百姓,也不乏財主官員,佛曰,終生平等,對於修禪來說,世間萬物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無論是好是壞。
成中有一妙音閣,閣中舞姬個個美豔不可方物,閣中的頭牌妙音姑娘是寒山寺的常客。
修禪時時看見妙音姑娘,每日都有意無意的留意着她,自己也不大清楚爲什麼,也許是妙音那一身緋紅的舞裙在香客中着實顯眼。
即使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如此日日相見,也算的上面熟。
一日,修禪實在沒按捺住好奇,問妙音到底常來廟中求什麼。是爲富貴榮華,還是爲了一生長樂。
妙音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小和尚,明媚地笑着說:“求姻緣。”上寺廟,求姻緣,雖說這寒山寺也跟世俗姻緣有那麼一點瓜葛,可還不至於搶了月老的工作。
再手捧蓮花的金身佛像下,修禪感到,人一生再無牽無掛,終究有一人與衆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