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碎暮投胎成了江南一戶周姓世家的小公子,姓周名暮,還有一條姻緣線,牽的是門當戶對的大小姐,不過要是舍璃插手,命格多多少少會有所改動。 舍璃的目的很明確,縮地成寸,直奔碎暮此時投胎的人家去了。
月綰跟在舍璃身後,與辭顏談論甚歡,當然,這一連串關於她的對話舍璃是一句都沒聽見。
“辭顏,舍璃她腦子被驢踢了吧!”月綰嚴重含着不懷好意的笑。
“你真不去攔住她?”隱身的辭顏幽幽道。
“去了,就沒好戲看了。”
……
那邊,舍璃急匆匆地,不計後果地進了一座偌大的宅院,邊走還邊想碎暮這一世的命格。她拐了好幾個彎,滿心歡喜面若桃花地直奔那在池邊垂釣的碎暮,隨後只見他一臉震驚,一聲悶響,魚竿落地,碎暮兩眼一翻,竟被嚇暈過去。
站在不遠處的書童一看,目瞪口呆地看着青衣的舍璃,半天沒吐出一個字。舍璃也滿眼迷惑地看着他。
一陣涼風吹過,那書童打了個哆嗦,方纔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拿起掃帚,“你,你,你……是人是鬼!”
舍璃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回受到這樣的打擊,爲了不再把那書童嚇傻,只好灰溜溜地離開。
剛出周宅,就見月綰倚着牆笑得暢快,不少神態各異的路人向這邊注目,她也視若無睹,一身紅衣張揚耀眼的很。身邊藏匿身形的辭顏對她說了些什麼,她才止住笑離開。
舍璃走向那邊,隨着月綰拐進一條冷清的小巷子。
陰影灑下來,與外面的天氣相比頓時涼快不少。
月綰轉身拍了拍舍璃的肩,忍着笑意,“你傻了,這樣冒冒失失地進去沒把人家嚇傻纔怪。”
“暈了……”舍璃用不情願的語氣簡單講了剛纔的經過。
月綰聽過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噗嗤一聲,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這不合理,見到我總不該暈了吧,我容貌雖比不上你,但也離‘醜’這個字差了不止十萬裡!”舍璃辯解道。
“碎暮最熟悉你這張臉,看慣了,也就不覺得有多好看了。再者你是遁地去的,憑空冒出不把這一世體弱多病的周暮公子嚇傻纔怪。還有那書童,看見你後愣住,一是被你嚇的,二是見你美若天仙,這可以理解。”月綰用調侃的語氣緩緩到來,一隻手還在空氣中抓着什麼玩弄,舍璃可以清晰地看見那是一縷辭顏的銀髮。
“好吧,我認了。”舍璃泄氣道,“那我們僞裝成什麼名正言順的接觸周暮。
“我瞧着周宅臨近的那套宅院不錯,買下來僞裝成自北方過來的富裕人家,如何?”月綰看了看辭顏。
“是個好主意。”舍璃尋思一會兒,道,“僅有兩名女子主持裡外家務,旁人不會覺得奇怪?”
月綰望向身側,“辭顏把頭髮變化一下,不就可以做家主了嗎?
辭顏攬住月綰的柳腰,笑着說:“那你是我夫人。”
月綰似乎認真地想了想,“我其實不介意。那舍璃就是我遠房表親嘍。”
舍璃搖着頭,“虧了,真虧了。”說罷,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月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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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天後,周家多了一房鄰居,那房鄰居門前牌匾上寫着兩個飄逸靈動不失氣勢的大字“辭宅”。
周家家主是碎暮的爺爺,周應文周老爺子,周應文是個廣交善友的雅士,拜訪鄰家是時常做的小事,見自家宅院旁新添了一房鄰居,按捺不住要去看看。
周應文站在辭宅前,望着紫檀木扁擔上的兩個大字看了許久,心中震驚題字人的書法造詣,心中尋思自己真可能是碰上一位學識淵博的宿儒了,說不定還能成爲忘年之交,不免激動。
而當週應文被管家領進大堂見到那家主時,心中更是震驚。家主與自己想象中的白頭老翁毫無相像之處,反倒是驚爲天人,容貌如同一塊經過精雕細琢的美玉般的青年,氣韻卓絕,溫文爾雅,有一種老成感,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人老了就想得多些,周應文在心地裡暗暗盤算着若是和這位公子結成親家,真是一舉多得的幸事。
“周家主,請。”羊脂玉般的聲音把周應文的思緒給拉了回來,見主位上的紫袍公子沏好了茶水,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應文做了個揖,坐在辭顏的左下首品茗。這茶剛入口,便覺芳香四溢,味甘美卻不膩人,如喉後回味無窮,鼻尖總若有若無的縈繞這一股花香。
周應文讚道:“好茶真是好茶!”
辭顏笑道:“過獎了。”
“哪能這麼說呢!這茶入口甘美回味無窮,可否請教炮製之法?”
“也沒什麼,四月剛過,我見海棠開了滿樹,妍麗非凡,就摘了些許花瓣製成花茶而已。”
周應文讚道:“妙,真是妙!方纔進貴宅,見牌匾上的‘辭宅’二字,偶有所感,相必辭公子在書法上也是造詣極高,不知能否探討一二?”
辭顏聽了此話,如沐春風般地笑了笑:“這恐怕就誤會了,那牌匾上的字,並非我所題。”
周應文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一個少年郎,怎會有若此造詣,是他人所題反倒說得通。
“哦,那此字是何人所題。”
“家妻。”
“辭公子有家室了?!”周應文嫁女的希望落空,但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說不定這位公子收自己孫女爲妾,那也是可以的。
“是的。”
“哦,這樣啊。那家妻定是一代才女。”
“配不上。”辭顏沒有指明誰配不上誰,周應文以爲辭顏說他妻子配不上才女這個稱號,哪知辭顏原本的意思是這才女的稱號配不上月綰。
“夫君。”一道端莊舒緩的女聲響起。
周應文向聲源望去,只見一名風姿卓絕貌若天仙的女子走來,本穿着一身豔麗的紅衣,卻彰顯出飄逸之感,實在是人間尤物。周應文已經把這女子的身份猜出來了,明知是他人的妻子,但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辭顏一見月綰,起身迎過去,停在月綰面前,拉着她的青蔥般的柔荑柔聲道:“你來了。”
月綰嬌羞地笑了笑:“嗯。”
周應文心中瞭然,有如此絕色的嬌妻恐怕是不會再看其它女子一眼了,嫁女兒的是就此作罷。
“這位是?”月綰素手指向周應文。
“周應文,周家家主。”周應文主動答道。
“周老爺。”月綰向周應文點頭,算是認識了,又看向辭顏,“既然有客,妾身就不打擾了。”
“好。”
月綰走後,廳內兩人閒聊了一會兒,周應文方纔心滿意足的離去。
在園子裡,月綰見周應文離開,又折回廳內,紅衣輕揚,面若桃花。
辭顏把月綰帶至懷中,把頭埋進月綰髮間,久久沒有動作。
“你不問我事情怎麼樣了。”
“你出馬,我還不放心?”
“嗯。周應文知曉你有個遠房表親,有結親的意思。”
“嗯。”月綰扭頭吻了吻辭顏的額頭,“之後就看舍璃了。”
辭顏猛地把月綰壓在身下,輕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又覆上她的脣。
“你不用擔心她的,先擔心你自己吧。”辭顏笑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