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衛府被圍堵的水泄不通,裡面傳來嘶啞的哭喊之聲,中間還夾雜着咒罵聲。
看到雲邪走來,衆人皆自覺的在人羣中讓開了一條道路。
他們不僅僅是對雲邪生出敬畏,更是因爲他身後兩個女人身份的特殊,她們都是衛家的女兒,如今皇上卻要她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斬殺,那是一種何等的殘忍。
只見衛府的人皆被捆綁在一起,他們的身上滿是塵土,髮髻凌亂,臉上皆是驚恐之情。
當他們看到衛鳶尾與衛官姝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時,咒罵之聲不絕於耳,但是奇怪的是她們罵的人竟然都是衛官姝。
“衛官姝你會不得好死,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我死後會化成厲鬼生生世世的纏着你,讓你日日夜夜不得安生!”宋氏嘶啞着嗓音咒罵道。
“衛官姝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衛家真是瞎了眼才養了你這條白眼狼!”
“衛官姝你這個小浪蹄子!”
衛官姝只是低聲抽泣,她跪倒在衆人的面前:“官姝對不起衛家人,官姝本來以爲可以憑藉官姝立下的功勞來拯救大家的性命,無奈祖父罪孽深重,是官姝無能辜負了衛家對官姝的厚愛。”
衛官姝很會說話,寥寥幾句已經從一個心機女變成了一個揣着好心做錯事的可憐女子,並且她順利的將事情的過錯推在了衛丞相的身上。
人羣中已經有人將衛官姝攙扶起,可是衛官姝幾乎哭的背過氣去。
衛鳶尾飛快的掃了一眼人羣,果然衛家的幼兒皆不見了,看來寧折顏果然做到了,只是她恐怕因此欠下了寧折顏的人情,也罷,不管怎樣的代價她都認了,畢竟她至少可以做到一絲心安。
衛家的人皆跪成一排,他們的身邊皆站着一個手持刀刃的彪形大漢。
人羣中一個男子忽然掙脫來劊子手的鉗制,朝着衛官姝撲了過來:“阿姐,我是官卿,我是你的親弟弟,阿姐要救救我啊。”
衛官姝嚇得後退一步,她的眼眸中露出鄙夷之色,那也只是一閃而過,那雙眼眸瞬間猶如涌動的泉水,淚水又打溼了面頰,悲慼的聲音傳出:“官卿,是阿姐無能,等阿姐爲你收了屍,定然會去母親那裡親自謝罪。”
劊子手像提溜小雞一般將衛官卿提溜回去,衛官卿的身體抖成了篩子,地上竟然濡溼了一片,時不時的散發着騷臭味。
“哎,衛公子這幾年的聖賢書算是白讀了,竟然毫無一點文人的氣節。”人羣中發出一陣嘆息。
監斬官將木籤丟下,劊子手揚起手中的刀刃齊刷刷的砍下,一顆顆頭顱滾落下來,空氣中蔓延着鮮血的腥味。
甚至有一顆人頭滾到了衛官姝的裙裾下,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衛官卿的頭顱,那顆頭顱依舊保持着生前一副驚悚而怨毒的表情。
衛官姝嚇得花容失色,她將絲絹塞進嘴中死死的咬着。
“不想看就別看了。”雲邪伸手遮住了衛鳶尾的眼眸,他伸出手攬住衛鳶尾,將她的身子與自己的身子緊緊的貼合在一起。
整個衛府血流成河,血腥之味充斥在每個角落,衛鳶尾只覺得胃中翻涌,她猛然推開雲邪跑到外面乾嘔起來。
許久她才緩緩的直起身子。
她再次轉身時卻見衛官姝幾乎半掛在雲邪身上,她的臉上滿是淚痕,身體因爲太過傷心而劇烈的抽搐着。
銅鑼聲敲響後,行刑結束,衆人皆散去。
衛官姝身上的力氣似乎被抽乾,完全無法走動,雲邪將她橫抱着走出人羣。
馬車上的氣氛有些詭異,衛官姝斜躺在雲邪的身上,雲邪則擡眸看向衛鳶尾。
她垂着眼眸,纖濃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似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妃若是難過就哭出來。”那些人到底是她的親人。
“我不會哭。”衛鳶尾淡然的說道,她可以心軟,但是絕不會輕易哭泣,也斷然不會爲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哭泣,她一直覺得哭泣是一個人懦弱的表現,她不喜歡懦弱的自己。
“呵,王妃的心腸果然冷硬。”雲邪勾起脣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如果本王有朝一日戰死沙場,王妃是不是也這樣的淡漠。”不知爲何雲邪的心中翻滾起一絲怒氣。
“我也不會哭泣。”衛鳶尾迎上雲邪的目光平靜的說道,她不會將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會穿上盔甲,擂響戰鼓,爲他報仇雪恨。
“很好!”雲邪幾乎磨着牙說出這兩個字。
雲邪將衛官姝緩緩的在軟墊上放平,猛然掀開簾子就走了出去。
“玄離,給本王備一匹好馬,今日就會墨城!”雲邪的聲音中帶着怒意。
“喏。”玄離低聲應道。
馬車裡只剩下衛鳶尾與衛官姝兩人。
“姐姐別裝了,人已經走了。”衛鳶尾淡然的說道。
衛官姝做這全套的戲不就是給雲邪看麼?如今看客走了,她也就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衛官姝緩緩的起身,慵懶的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鬢髮。
“妹妹,男人都喜歡心軟的女人,該服軟的時候就得服軟,若是硬撐着,豈不是讓自己爲難。”衛官姝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的笑意,跟她比,衛鳶尾還嫩了點。
“我哪裡比得上姐姐,我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姐姐是真真的口腹蜜劍。”衛鳶尾反脣相譏,此刻的衛官姝臉上哪裡有一絲一毫的悲慼之情,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歹毒。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妹妹是怎麼看出了破綻?”她這個局布了這麼久,至今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裡。
衛鳶尾朝着衛官姝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少女的調皮相:“姐姐雖然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出的破綻,可是對於姐姐佈下的局,我可是看得真真的,我自然也不會爲姐姐解惑了,因爲我相信姐姐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只是我要忠告姐姐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若是姐姐觸及了我的底線,我讓姐姐付出的代價遠遠比姐姐想想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