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自己的突然猜測嚇着,風伴狩縮回手久久不敢再伸手,他看着陛下裸露在外面的脖子,一時間心情忐忑不安。
現在才發現有些異樣啊,陛下的喉結……似乎很不明顯。平時看着沒什麼,不是每個男子喉結都會很明顯的,再者陛下尚未及冠,看着不明顯也很正常,只是……爲什麼摸着也……
風伴狩狠狠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不可胡亂猜測,可是心裡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那種子便叫囂着發芽,呼啦啦死命生長着驅使他的思想和行爲。
陛下的喉結爲什麼這麼不明顯?陛下爲什麼常年穿衣都十分嚴肅嚴實?陛下爲什麼從不讓人伺候沐浴更衣……
平時不去想,一旦有了懷疑的開端,生活中那些細微之處,什麼都是有些不對勁的。
陛下……到底是男是女?
猶豫再三,風伴狩還是顫抖地伸出了手,一點點撥開方龍秀的衣領。
纖細白皙的脖子,再往下就是精緻明顯的鎖骨……風伴狩的手越抖越厲害,他閉上眼猛地抽回手在牀邊跪了下來。
陛下,屬下有罪,屬下冒犯了,您是屬下的主子,不論您是男是女,屬下都應效忠您!
心裡一陣譴責後的風伴狩站起身,準備擡手爲主子扣好衣領,不再往下探究。
“水……熱……”方龍秀動了動,擡手扯了扯衣領。
若是平時還沒什麼,可今日這衣領本就鬆了,方龍秀這麼一扯就更鬆散了,風伴狩來不及阻止,就見方龍秀扯開衣領後露出一段白色的錦緞,那白色錦緞下隱隱可見不同與男子平坦胸膛的起伏,只是那起伏被錦緞一層層裹住,所以看着不是特別明顯。
風伴狩腦子轟的一聲炸開,腳一軟又跪了下去。
陛下,他的主子,如他猜想般,真的是女子,而不是男子!方朝曾經的太子,方朝當今天子,他跟隨了這麼多年的主子竟然真的是女子!
“陛下……”
風伴狩聲音顫抖,手更抖,他伸手想去觸摸方龍秀的臉,卻在還未觸及之前收了回來。
陛下不是男子,他心心念念喜歡的主子不是男子,是男扮女裝的姑娘。
風伴狩驚嚇後有那麼一瞬間的驚喜,可是他很快又冷靜下來。
陛下不是男子又怎麼樣,他還是皇上,甚至是更不容易更需要注意小心的皇上,是更不容他喜歡的皇上。
這是個秘密,一個絕對不能被揭穿不能被公開的秘密!一旦泄露一點風聲,對陛下都極其不利!
他能做的就是守護在陛下身邊,保證他的生命,守住這個秘密!
一切爲了主子,這就是當初接受訓練的意義啊。
風伴狩跪在牀邊,腦中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最後終於鬆了口氣讓自己相對平靜了下來。
平靜後的風伴狩伸出手去將方龍秀被解開的扣子重新扣好,他的手依舊顫抖,可是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他的心境依然不平,可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陛下,是女子便是女子吧,都是他的主子,沒什麼區別的。只是他竟是不知,他的主子這些年過得如此困難。
男扮女裝,時刻擔着被人發現的風險,還要承受着皇位的艱辛。而現在,還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陛下,您辛苦了,也太傻了。
幫主子把被子蓋好,風伴狩退開幾步站在了一旁。
他其實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發現這個秘密還是後悔發現這個秘密。
後悔,是因爲自己對主子不忠,擅自猜測懷疑;後悔,是因爲他思慕着陛下,現在發現了這個秘密,覺得原本十分不該的心情有所緩解,心裡竟是生出幾分不該有的期待,這份期待不受控制,結果很糟糕,理智上他不贊同;
慶幸,是因爲他發現了這個秘密,他能幫主子分擔這份艱辛,能幫主子一同守護這個秘密,不讓主子那麼辛苦;慶幸,是因爲主子是女子,他喜歡的人是男子,主子不會真的去寵幸那些後宮女子。這一點,即使說他自私,他也是這個想法,他能看着主子喜歡無衣,因爲知道陛下得不到,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去寵幸別人。若是真的喜歡,陛下幸福,那他可以忍受,然而陛下並不幸福。
醉酒的人一夜睡得並不安寧,而風伴狩望着黑壓壓的天幕,心情說不上是輕鬆還是沉重,但他知道,日後他的責任更大了。
醉酒的人第二天一般醒得很早,不是自然睡醒,而是因爲乾咳和宿醉的頭痛而不得不醒。方龍秀就是這種情況。
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從裡疼到外,從外疼到大腦深處。方龍秀揉着疼痛的腦袋坐起身,喉嚨幹得快要冒煙。
方龍秀忍着不適開口:“來人!”
“屬下在。”紗簾外很快有了迴應。
是風伴狩的聲音,方龍秀連忙道:“伴狩,朕要喝水!”
“是,陛下。”
風伴狩的速度很快,端來的水既不是燙的也不是冷的,恰到好處的溫度,喝下去喉嚨的疼痛就舒緩了不少。
接連喝了兩杯,有所緩解的方龍秀揉着腦袋反應了過來。
“早朝時間過了。”方龍秀擡頭看風伴狩,“怎麼沒叫朕起來?”
風伴狩:“陛下醉得厲害,身體恐怕不適,屬下自作主張想讓陛下休息休息,還請陛下恕罪。”
知道自己的確是醉狠了,方龍秀哦了一聲沒有怪罪,只問道:“今日早朝可有什麼重要的事?”
“回陛下,沒有。葉丞相得知陛下身體不適後就讓大臣們都散了。”風伴狩蹲下身爲方龍秀穿鞋。
方龍秀又問道:“先……太傅今日去上早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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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正文(無關)的小劇場:
背景:採訪,請問風大人,你跟着皇上這麼久,爲什麼現在才發現她是女子?
風伴狩:你有爹孃嗎?
採訪者:啊,有啊。
風伴狩:你爹孃有沒有打過你?
採訪者:有啊。
風伴狩:那你爹孃打你的時候你會懷疑你不是親生的嗎?
採訪者:怎麼會,小時候不聽話捱打很正常吧。
風伴狩:是啊,叫了幾十年的爹孃怎麼會突然去懷疑他們。
採訪者:??
風伴狩:同理,你會突然去懷疑一個從小到大都是男子的男子是女子?
採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