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滿座皆驚,而方龍秀卻什麼也沒聽見,眼中只有無衣緩緩而下的身影。
這般情景,除了驚豔,還讓她想起了那年望天坡上,那人跳下望天坡將父皇救起的情景。當年,無衣先生也是如仙人般出場,力挽狂瀾救下了父皇,驚豔了在場所有人,包括年紀尚小的她。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她一如既往地仰望,那人一如既往地輕易困住了她所有的目光。直到有人喊了一聲。
“什麼人如此大膽!”
有不認識無衣的他國使臣護衛一聲厲喝,不明所以的御林軍下意識地亮出了兵器,已經停止跳舞的舞娘也退到了一旁。
方龍秀回過神,目光一沉,手中酒盞重重放回了桌子。
“國師親臨,不得無禮!”一旁風伴狩及時出言。
“臣等參見國師!”
在場者,不論是站着的還是坐着的都跪了下來,當然,除了皇帝和丞相,以及不明所以的各國使臣。
無衣沒理會這些人,徑直走向皇上。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無衣行着禮,雖然沒有雙腿跪下,但是罕見地選擇了單膝跪下,而不是站着行禮。
方龍秀站起身,從桌後走出來,伸出手去扶無衣:“國師,無需多禮。”
“陛下……”無衣並沒有順勢站起身,反而低聲喚了句。
察覺手上的重量忽然加重,方龍秀挑了挑眉不解:“先生?”
無衣擡起頭,一臉苦笑:“好累,站不起來了。”連日趕路,最後一點力氣都用來保持國師的出場風度了。
“……”方龍秀乾咳一聲,“伴狩,在朕身邊加張椅子。”
風伴狩:“是。”
“先生不必擔心。”方龍秀低聲道,雙手暗自用力托起無衣,面上卻還是無比正經道,“一路辛苦了,浮州之事多謝國師了,來……隨朕上座。”
無衣嘴上客氣道:“這是微臣該做的,陛下客氣了。”
“唉,國師才勿與朕客氣。”方龍秀手一帶,將無衣順勢按在了椅子上,“朕今日要與國師多飲幾杯。”
無衣鬆了口氣,立即坐好。
方龍秀這才面向羣臣,手一揮:“都起來吧。”
“謝皇上。”
方龍秀坐下,立即看向無衣:“先生,你沒事吧?”
無衣:“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那就好。”方龍秀放下心來,將一杯酒遞過去的同時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先生這是怎麼了?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就是一直都在趕路有點累。”無衣接過酒杯,笑道,“不過,總算是趕到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先生親口承認,方龍秀翹起的嘴角就怎麼也壓不下了。風伴狩都說了先生是肯定趕不回來,可是現在先生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方龍秀心裡高興,忍不住問道:“先生爲什麼要這麼急着趕回來?”
“這……”無衣一笑,“因爲想念陛下了。”
方龍秀愣住。
“哈……當然是想盡快回到陛下身邊。”無衣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壓低聲音含含糊糊道,“這不是聽說陳國來人了嗎,我不放心。”殺害方盛蘭的兇手還未找到,當初陳國就是一大懷疑對象,他當然不放心了!他不在,萬一龍修受了傷怎麼辦,他還不得慚愧死!
原來是這樣嗎,還以爲先生是真的是因爲想念她呢,還以爲先生是和她一樣想念着他那般思念着她呢。
不過,即便是這樣,方龍秀還是滿足的。先生能特意爲她趕回來,能這般擔心着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一瞬間的失望後,方龍秀心裡依舊是高興的。她親手夾菜到無衣面前的碟子中:“先生一路趕回來一定沒吃好,嚐嚐這個。”
“嗯,味道不錯。”無衣的確是又餓又渴,吃着東西倒是忘了給他夾菜的是當今皇上,更忘了現在是什麼場合。
而方龍秀不是不知道,而是沒放在心上,她完全忽略了身邊的妃子,毫不避嫌地用着一本正經的神情說着做着在他人眼裡,特別是各國使臣眼裡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皇帝與臣子關係好是可以的,但是好到衆目睽睽下親自爲臣子夾菜倒酒那真是少見,何況還不是做做樣子,不止一次。
於是,上面其樂融融,下面議論紛紛。
使臣一:“那帶着飛羽面具的年輕人就是貴國的國師?”
方朝大臣:“是的。”
使臣一:“他爲什麼戴着面具?”
方朝大臣:“國師是修道高人,一般不喜在衆人面前露面。”大概是因爲太年輕了,太好看了?
使臣二:“貴國的皇上與國師感情真好?”
方朝大臣:“哈哈,那是當然的,國師還是皇上的太傅了,親近是自然的。”
使臣二:“是嗎,這麼年輕的太傅,在下還以爲他們年紀相仿。”
方朝大臣:“呵呵……國師駐顏有術。”或許年紀也並不大,誰知道啊。
使臣三:“貴國國師出場的時候真的是驚爲天人。”
方朝大臣:“哈,那是當然,國師神通廣大,修爲近仙。”我們方朝的國師,不管平時有多麼不靠譜,有沒有這麼厲害,在外人面前當然要使勁誇。
使臣四:“感情真好,皇上都冷落一旁的美人了。”
方朝大臣:“……畢竟國師剛立了大功回來……”陛下,請您稍稍收斂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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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晚宴中,薔薇苑
薔薇苑裡,宮女正耐心哄着不肯睡覺的蜜色公主睡覺。
蜜色坐在牀邊不肯躺下:“我現在睡不着,我想去御花園,我要去找皇帝哥哥。”
宮女:“公主啊,皇上今晚宴請各國使臣,您去了皇上會不高興的,天亮了再去好不好?”
蜜色:“爲什麼要宴請各國使臣啊?”
宮女:“因爲今天是陳國六皇子的生辰啊。”
“千逸哥哥?”蜜色眼睛轉了轉,立即有了主意,“好吧,我好好睡覺。”
一會後,宮女出了裡屋,原本閉着眼睛的蜜色睜開了眼睛,她偷偷穿了衣服,躡手躡腳推開窗戶跳了出去,而屋檐上的影衛並沒有阻止,只是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