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又驚又喜,叫道:“好香!小七,你是剛買來的麼?”
隨後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有多傻,現在顯然是半夜,小七又一直抱着自己,哪裡能分出身來去買烤紅薯,更何況這個時間,也壓根就沒有賣的。
可是這股騰騰的紅薯香氣,分明是剛出爐時候的味道。
若水在現代的時候,就格外喜歡吃它,穿越到這個時代後,她再也沒吃到過,直到那天晚上在山洞裡,墨白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烤了幾隻紅薯,讓她再度嚐到了這難忘的滋味。
她馬上想到,小七取出來的紅薯,就是墨白買的那一份,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爲什麼它還像剛烤出來一樣的誘人?
“快吃吧,這東西熱的好吃!”小七也像墨白一樣,細心的剝去紅薯的外皮,只是他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哪裡做過這種細活,好好的一隻紅薯被他剝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小七看着手裡那不像樣子的紅薯,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暈,道:“這個不好,我再幫你剝一個。”說着就要扔掉。
“別扔,我就喜歡吃這一個。”若水一伸手,從他手中接過烤紅薯,慢慢吃了起來,咬了一口,只覺得滿口甜糯。
這一個的滋味,比當時墨白烤的那一個不知道要好吃了不知道多少。
她一邊吃,一邊笑吟吟的瞅着小七,瞧着他繼續笨手笨腳的幫自己剝下一個紅薯皮,心裡滿滿的全是甜意。
她現在明白了,爲什麼那茶和紅薯全是熱的,顯然自己睡覺的這一段時間,他把這兩樣東西一直揣在懷裡,並運用內功幫它們保溫。
他居然這樣會這樣的細心,以前的他可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哪裡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小事,可現在……他顯然改變了好多。
若水甚至覺得,再被他這樣關心照顧下去,她會依戀上這樣的感覺,這樣可大大的不妥!
她從來不屑於做攀附於男子的姑娘,就算是心裡再依戀小七,她也努力做到自強自重,她不喜歡那種事事唯夫君之命是從的女人。
可是現在的小七,讓她的心軟成了一池春水,讓她想情不自禁的沉溺在其中。
原來,被別人這樣照顧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她甚至產生了一個很沒有出息的想法,就這樣靜靜的呆在他身邊,由得他照顧自己一生一世,該多好。
但是很快她就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爲自己的想法好笑起來。
如果她能那樣,那她也就不會是小七所鍾愛的那個姑娘了。
小七喜歡她,不正是喜歡她的堅強和獨立、自強和自尊麼?
“你喜歡,再吃一個吧。”小七把另一個剝好的烤紅薯也遞到她面前。
若水微微一笑,正準備伸手接過,突然間窗戶格的一響,像是被風吹了一下,但是房中卻驀然多了一個人。
“這東西雖好,卻不能多吃,她傷勢未愈,吃多了紅薯會胃痛。”那人不由分說,夾手奪去小七手中的烤紅薯,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吃了起來。
“墨白,你來做什麼?”
小七語氣十分不善,冷眼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眼眸裡迅速漫起風暴的氣息。
現在是半夜子時,他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推開窗戶,進到自己的房間,還偷聽了自己夫妻間的對話,不但不以爲恥,反而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雖然自己和若水也沒說什麼羞人的話語,但是他偷聽壁腳,還插上一嘴的行徑,實在可以說得上惡劣之極!
這人的臉皮,當真是比城牆還厚麼?
“我啊?我是來你們送吃的來的!”
墨白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把最後一口烤紅薯塞進嘴巴里,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放在桌上,打了開來,竟然是十二個熱氣騰騰的灌湯小籠包,香氣四溢。
雖然還沒吃到嘴裡,但是光看那賣相,和那撲鼻的香氣,已經讓人垂涎欲滴了。
“呀!小籠湯包!”若水頓時覺得飢腸轆轆,眼睛盯着小籠包,一眨不眨。
她前世是淮揚人,淮揚最有名的點心就是灌湯小籠包,湯鮮汁美,名揚天下。
那皮子薄的像是一層透明的紙,薄而不破,牢牢的裹住了鮮汁,吃的時候先咬破一個小口,嘬着裡面的湯汁,鮮香滿口。
若水沒想到穿越之後,還能看到如此具有家鄉特色的小籠湯包,剎時之間,百感交集。
她擡頭幽幽看了墨白一眼,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他又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喜歡吃這個?
至於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十二個精緻得不像話的小籠包爲什麼還能保持着剛出籠時候的熱氣,也不言而喻。
他定是也像小七一樣,放在自己的懷裡,用內力幫它保溫。
可是他待她,爲什麼要這樣的好?
就算他是曾受先祖遺訓,不得不追隨在她的身邊,他完全不需要對她花費這麼多的心思,難道他也……
墨白在若水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光注視下,竟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掩飾什麼的轉過身去,道:“這是鎮上很有名的小吃,我晚飯的時候嘗過,覺得不錯,就順手牽羊幫你們帶了一份來,你們無須謝我。”
鬼才要謝你!
要不是看到若水那心動的樣子,小七早就想都不想地把包子丟出窗外,喂野狗去了。
可是隻要她喜歡,就算是墨白送來的又何妨?
小七沒好氣地瞪着墨白,冷聲道:“墨兄費心了,包子既己送到,夜半時分,留客不便,墨兄請罷!”
竟是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墨白卻負起雙手,在室內悠閒的踱了幾步,看着小七道:“月白風清,如此良宵,七兄卻要把這大好的美景浪費在睡覺上,實在是可惜,不知七兄可有雅興,和我去房頂上對月飲酒,方不負這月夜良宵!”
小七長眉一擰,簡直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這墨白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故意來攪局的?他現在只想和自己的媳婦呆在一起,哪有那個閒情逸興陪他去吃酒賞月!
可是看墨白這副架勢,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他會在這裡繼續糾纏下去,那若水也就不用休息了。
小七沉吟了一下,正準備答應。
突然聽到若水出聲:
“墨白,出去!”
她的聲音又清又脆,像是玉石相擊,好聽得很,可是聽在墨白的耳朵裡,卻讓他好一陣難受。
他站住了腳步,看向若水,眼神中帶着委屈:“你趕我走?”
若水正眼都不瞧他,伸手向外面一指,冷聲道:“出去!”
墨白呆了一下,他沒想到若水會突然這樣強硬,對他的態度毫不客氣,不由氣往上衝。
“墨白,我和我夫君有話要說,請你離開!別忘了我和你的約法三章,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若水吸了口氣,說話的語氣比剛纔委婉了點,但仍是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
墨白心想:難道你現在對我就很客氣麼?
聽她提到約法三章,他不由心下一凜,雖然她沒說她會怎麼樣不客氣,可是瞧着她那冷冰冰的臉色,墨白就有些心虛。
“好,我走!”墨白說到做到,毫不拖泥帶水。
那個“走”字剛剛落地,就聽到一聲窗響,他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水兒,他爲什麼會聽你的話,你和他有什麼約法三章?”
小七沒想到墨白居然如此乾脆,說走就走,而且他側耳傾聽,墨白從窗戶離開之後,果然離得遠遠的,已經不在他們周圍二十丈之內。
但他對二人剛纔的對話,不由滿腹狐疑。
“小七,這正是我想要告訴你的事。”
若水睡了這長長的一覺,覺得精力漸復,於是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把這幾天來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七。
當她說到墨白胸口的刺青和自己雙手手腕上的墨玉鐲一模一樣時,小七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黑亮的眼珠睜得大大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這天下的事,居然會有這般巧法?
要不是這話是由若水嘴裡說出來的,他絕對不會相信。
“繼續說。”小七深深吸氣,才控制住自己激盪的心情,平靜下來,繼續聽若水的述說。
可當他聽到墨白的祖訓竟然是讓他追隨若水,終於不離不棄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很淡定的小七,再次炸毛了!
“什麼?什麼狗屁的家族遺訓!實在是太荒謬了!這個墨白,就爲了這樣一條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祖訓而背叛了師門,追隨於你?這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麼詭計!”
小七的第一反應就是堅決不信。
墨白說的肯定全是謊話、假話!
他的這些說辭如此的可笑,拿來騙騙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閨中少女還可以,但是想騙他,沒門!
“水兒,你相信他說的話嗎?”小七馬上汗顏,在他剛纔的心裡,居然把若水也劃到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女子堆裡去了。
“小七,你相信嗎?”若水不答反問,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瞅着小七。
“我一個字也不信!水兒,他這樣做的目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大陰謀!”
小七斬針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