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真的想知道?”
楚行雲故意拉着長音,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問,那欠扁的態度,真是像極了,拿肥肉挑逗鱷魚的獵人。
而這隻鱷魚,剛巧又非常的飢餓。
獵人的技巧,也說不上熟練。
“楚行雲……”
長公主魏凌,那點本就少的可憐的耐心,霎時間就被消磨了個精光,她冷笑着道:“不如本公主先卸掉你的四肢,在聽你那句話,可好?”
“錚……”
她身側,數名身經百戰護衛,已經在第一時間,抽出了雪亮的長刀。
那種半點不摻雜玩笑的,恐怖殺機,瞬間猶如一場暴風雨,以她的身體爲中心,瀰漫開來。
……
“唔……”
寂靜的角落。
唐糖痛苦的皺了皺眉,那雙緊閉的眼眸,才隨着意識的回籠,幽幽的睜了開來,入目……感覺像是皇宮裡的擺設。
她模糊的猜測着。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居然被繩子緊緊的捆着,怎麼回事?
來不及細想。
門外,已經傳來了一串沉悶的腳步,然後,似乎是守門之人的恭敬態度,“副統領,您怎麼過來了?”
“裡面的人,是昨晚鎖進去的嗎?”
來人的聲音,非常清冷,像是一柄寒光灼灼的劍。
“是的……額,不過,明姬姑娘有令,裡面的人,不得任何人插手,甚至包括長公主殿下,”守門之人,很是爲難。
“是嗎?”
那清冷的男音,只是這麼幽幽的回答了一句。
“撲通。”
“撲通。”
緊接着,便是沉悶的撞擊聲。
唐糖在裡面聽的稀裡糊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人在開門,果然,隨着‘咯吱’一聲。
逐漸打開的門縫,肆無忌憚的漏進一道狹長的陽光。
清冷的,正如那個人的身影。
因爲乍然接觸的陽光,太過刺目,唐糖不敢去直視那個人的面容,直到一雙男人的腳,走到她的跟前。
一柄長劍,緩緩從鞘中被抽出。
龍吟聲震響,伴隨着某種心靈上的震顫。
他要殺了她嗎?
唐糖立刻驚恐的瞪大了眼,奈何喉中堵着什麼東西,她口不能言。
看到她開始微微發抖的身子,天痕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隨即,頗爲稀字的他,做了一個簡單的解釋。
“救你的。”
什麼?
唐糖瞪了瞪眼,就見那比陽光還刺目的劍鋒,已經割破了她手上和腿上的繩子,像切豆腐似得。
天痕凝氣運指,瞬間就解了她喉中的啞穴。
唐糖一聲艱難的咳嗽,方纔恢復了說話的能力,“……謝。”
“閉嘴,跟我走。”
大概是嫌棄唐糖遲緩僵麻的動作,天痕直接一手就將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夾在了腋下,出了門。
“什麼人?”
看來今天的運氣不是很好。
剛一出門,就遇到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不,準確的說,是兩個。
一道漆黑彷彿幽魂的女人,正緩緩從另一個方向出現,她奇怪詭異的裝束,絕不像是北燕人。
當天痕的目光,看到她髮髻上,銜着的銀鈴時。
神色,立刻出現了濃濃的忌憚,“五毒教……長老。”
神秘的黑衣女人,黑沙遮面,一雙幽深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望向天痕。
天痕在審視她,而她,亦在審視着天痕。
最後,她將目光落在了天痕的握劍的手掌上,不覺讚道:“很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手了,年輕人,我可以不殺你,至於你手上的人……”
“她與我五毒有着極大的淵源,我不會傷她,但你也不能帶走。”
在江湖上,贊一個男人的手漂亮,可不是單純的指漂亮。
而是贊他在運劍之道,有着旁人無法比擬的天賦,而這樣人,將來的成就,必然能走的很遠。
黑衣女子如此說,一則,是有略微的幾分,惜才之心,二則,她是用毒之人,她自然有把握毒殺這個年輕的劍客。
但是,她沒有把握,他手中的劍,在臨死前,會不會割破她的喉嚨。
她沒必要冒那個險。
但是,跟一個本就心堅似鐵的劍客解釋,貌似壓根就沒什麼用。
“嗡……”
劍音長鳴,縱橫格擋。
起式的動作,已經是在明白不過的態度。
“是你?”
明姬一聲低呼,她終於認出了這個人的側臉,雖然她叫不出這個人的名字,但是她知道,這個人一直是長公主的手下。
“你膽敢背叛長公主……”
天痕根本沒有時間懊惱這個問題,他整個人已經如一道驚鴻般,衝殺了出去。驚人爆發出的凌厲劍意,不容任何人近身半步。
……
議政殿前。
“慢着。”
軒轅凌的一聲徒然響起的暴喝,微微打亂了長公主的意圖。
楚行雲側頭望去,但是她在看到軒轅凌的時候,卻沒有流露出半分感激,有的,只是一種意味難明的諷刺。
“五殿下,救命啊。”
她乾巴巴的低叫了一聲,但那種無所謂的眼神,撇嘴的態度,實在沒有半點呼救的真情實意。
軒轅凌乍一聽到,長公主要卸掉楚行雲四肢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舉動,就是阻止。
但是,在一看到這個女人,‘虛情假意’的眼神,他就是一肚子的氣惱,“楚行雲,你就如此不知死活嗎?”
聞言。
楚行雲笑的越發諷刺了,“不知死活的不是本候,是天凌長公主纔對吧,她在我北燕的地盤上,如此橫行無阻,都沒人管?”
“還是說,我北燕已經是天凌的附屬國了,要尊他們的皇爲皇,所以我們才都要如此的卑躬屈膝?”
這話,她說的極輕。
輕的,只有他們雙方彼此可以聽到。
“你……”
軒轅凌立刻變了臉色,但是,他卻無從反駁。
北燕不是天凌的附屬國,但是,他們現在的姿態,可不就是附屬國的姿態嗎?就算他滿心的不願。
“怎麼?”
楚行雲輕聲嗤笑,“五殿下很不樂意呢?那你就在本候的跟前,當一次爺們呀,把那個什麼指手畫腳的鳥公主,給轟出北燕……”
“我楚行雲是北燕的權貴,縱死,也臨不到他人動手……只奈何,我北燕的男人,一個個都是軟
骨頭,連個女人都不敢得罪呢。”
她故意拿言語相激。
軒轅凌被氣的渾身發抖,可就是尋不到反駁的話,他想勸她,忍一忍,至少現在可以不用,被卸掉四肢那麼悽慘。
他是在她好。
可這個女人……
天凌長公主雖然沒聽清他們,剛纔的對話。但是,卻認定了軒轅凌要插手她的事,當即,就不悅了。
一聲低喝。
“讓開。”
面對天凌長公主的威壓。
身後,楚行雲在次不知死活的擠兌了起來,“哎呀,沒英雄救美的氣量,就別上來瞎白活,你這根軟骨頭,本候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逃走,我不會怪你的。”
而她越是這樣擠兌。
軒轅凌那張臉,就越是青白交加。
卻又不得不迴應長公主魏凌的問話,一張臉,可謂是精彩紛呈,強壓着腹中的火氣,他沉聲道:“長公主,父皇有令,忠勇侯只能擒,不能殺。”
“哼……”
長公主魏凌,連軒轅永泰本人都不放進眼裡,又如何會看軒轅凌。
她一聲不屑的冷哼,甚至,是有意羞辱的道:“好啊,既然五殿下求情,本公主怎好在爲難,那就讓忠勇侯跪地,朝本公主磕三個響頭在說。”
“噗嗤。”
誰也沒想到,楚行雲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噴笑出口,
笑的毫無理由。
並且張口,大聲嗤笑,“長公主,你可真美?”
“美?”
長公主魏凌蹙眉,她可不覺得,這句話從這個女人的口中蹦出來,會是什麼好話。
“對啊,你想的美。”
楚行雲冷笑着,接住了她的下半句話。
“大膽。”
幾次三番受到這個女人,有意的奚落,高傲如長公主,瞬間在次陰沉下了臉,要咬牙切齒的道。
“本公主,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的骨頭,究竟又多硬,來人……”
“等一下。”
大笑過後的楚行雲,忽然舉手大喊,那種痞裡痞氣的勁頭,彷彿這只是一場鬧劇,周圍隨時要砍殺她的兵刃,都是擺設一般。
但是,她的這一聲大喝。
在次成功搶佔了所有人的眼球。
“怎麼?知道怕了?”
大概正是捏住了人性的反覆無常,所以楚行雲才故做出這種,不畏生死的表現,但態度上,又拖拖拉拉。
撩撥着你的對手。
在恨不得殺了你泄憤的同時,又急迫的想看你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的模樣。
呵呵。
長公主魏凌現在就是這種心理。
以爲自己是貓,在玩弄這老鼠。
殊不知,老鼠也有老鼠的打算。
而軒轅凌也早就看出了楚行雲刻意拖延時間的表現,但是,他還是猜不透,這個女人在拖延什麼。
刀都架脖子上了。
下一刻。
楚行雲慢條斯理的微微揚起了頭,秀麗的容顏,逐漸開始變的嚴肅,但音色,依舊平淡的一如剛纔。
“本候只是想在,恩,卸掉四肢前,感謝一個人,感謝五殿下,如果沒有你的突然出現,想拖住這個,沒人敢要的女人,這麼長時間,還真不是件,挺不容易的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