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9

蘇錦秋聲音平緩亮響,潘勤正掐着潘妤脖子的手稍稍頓了一下。

0.1秒的猶豫,卻沒有能動搖潘勤的意志,持續用力,潘妤開始時還能撲騰着掙扎,漸漸的似乎連掙扎都沒有了。

“潘大人,潘大人……”

元俊卿死命拉他,聽到裡頭動靜,幾個內侍衝過來幫忙。潘勤一個書生,雖然沒有太大的力氣,卻是執拗的很,怎麼都不肯放開潘妤。

幾乎瞬間,元俊卿背上的汗下來了,潘勤這是玩真的。

蘇錦秋馬上指指賈氏,給魏公公遞了個眼色。

魏公公會意,上前一把抓住賈氏的頭髮,拽住就拖中間拖。

賈氏厲聲尖叫起來:“我是老太爺明媒正娶的老太太,你要做什麼,要做什麼!!”

元老太爺也驚呆了,都不敢去拉,只是叫着道:“你們造反了嗎,要這是做什麼!”

魏公公理都不理,大力一甩,直到賈氏擲到地上,直滾到潘勤腳邊。然後大力踢了下去,賈氏吃痛,頓時“哇,哇”大叫起來。

元俊禧本來就跪在旁邊,看到親孃吃虧,頓時跳了起來。對魏公公喊了起來:“狗奴才,既然敢動……”

一言未完,魏公公一腳踢到元俊禧臉上,直在他臉上印了個鞋印。

蘇錦秋出門,婆子內侍從來沒有跟少過,其他人看到魏公公這樣的動手。哪裡還用蘇秋招呼,一擁而上,頓時把賈氏和元俊禧母子扣住了。

幾個人拳打腳踢,賈氏和元俊禧只有哭爹喊孃的份。

元老太爺看到愛妻、愛子被如此廝打,早就心疼不己,但如何敢上前。只能喊着道:“住手,你們都住手……”

旁邊吳氏也瞬間覺得腦子不夠使,不知道如何是好。這邊潘勤要掐死潘即,那邊王妃的下人,暴打賈氏母子,拉誰勸誰都不好,只能瞪眼看着。

“潘大人……”

元俊卿硬是掰開潘勤手指,幾個內侍拉扯着,總算把潘勤拉開。

潘妤早就口吐白沫暈死在地上。

潘妤暈死在地上,元俊卿探探鼻息,總算還有一口氣,不自覺得舒口氣,喊着道:“快去大夫……找李大夫,他是常來的。”

幾個內侍擡來單架,把潘妤擡了出去。

潘勤書生一個,此時也是累的氣喘吁吁,卻是沒有着急坐下休息,只是把目光看向蘇錦秋。

蘇錦秋起身向前走,看打得差不多了,朝魏公公揮揮手,魏公公立馬喊停。雖然不是打板子,也是職業級動手,這樣一頓拳打腳踢,也夠賈氏和元俊禧受的。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賈氏和元俊禧說話冒犯,還望潘大人見諒。”蘇錦秋語氣歉疚的說着。

潘勤冷笑道:“沒什麼冒犯不冒犯,總是我有錯,今日纔會在此受侮。我並不怨怪誰,親生女兒沒有養好,我能做的了也就是親手了結她。”

蘇錦秋微微一笑,把聲音放軟了,道:“我知道潘大人心中對元家有怨,也是元家失禮在先。今天的事……不管內情如何,潘大人親自來了,就是想着兩家商議,把事情解決了。元家是有錯,輕慢了大人,元兇在此,我幫大人教訓了。”

“是,不管好歹,總是我親生女兒,我來的路上還想着,怎麼也要給她一條活路。”潘勤悲切說着,看一眼地上躺着的潘即,眼中卻是越來越絕望,絕決的道:“我改主意了,我留她活着,等於給我,給潘家留個禍害,我不能留她。”

“我知道潘大人心中餘怒未消,對潘妤也是絕望至極,纔會有如此決定。但今天潘大人來齊王府,目的是把醜聞怎麼遮過去。”蘇錦秋緩緩說着,看着潘勤道:“潘大人想怎麼處置女兒,是關上門是自家的事,元家絕不阻攔,但今天的事情已經鬧至如此地步,總是要先顧大局。”

潘勤臉上神情似乎在慢慢回覆正常,至少不像剛纔那樣,瘋狂又絕望了。

抿脣不語,似乎在思慮着什麼。

“就是潘賤人勾引我的,我有證據……”剛捱過打的元俊禧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年輕身體好,再加上賈氏替他擋着,他並沒有捱到幾下。趕緊從兜裡把潘妤寫給他的信拿了出來,在潘勤面前揚着道:“你自己看,這是你女兒的筆跡。”

他根本就沒有錯,不過玩了一個白送上門的醜女人,他憑什麼要捱打,憑什麼!

“呵呵……”潘勤笑了,充滿嘲諷和打趣,道:“模仿字跡很簡單,元二老爺想要誰的字跡,我可以馬上寫給你。不止我能做到,街口代寫信的先生,都能做到。”

元俊禧一怔,馬上又道:“還有……潘妤買通了丫頭婆子……她們都可以作證。”

“都是元家的奴才,主子讓說什麼,她們就會說什麼。”潘勤說着,目光卻是看向元俊卿,嘲諷道:“原來元駙馬打的是這個主意,要鬧上公堂,不知你是要進大理寺,還是刑部。證據準備齊全了嗎,不如現在就去吧。”

元俊卿下意識的捂住臉,少男少女奸、情去告官,他真丟不起這個臉。元俊禧是男方,事情發生地點在元家……潘勤掐死潘妤,還能告元俊禧,強逼潘家女,含羞自盡,讓元俊禧賠命。

元家要是告……告什麼?告潘妤強逼元俊禧?扯淡吧,就算潘妤真用迷香了,元俊禧不會驚呼叫人嗎?

男女之事,只有男強女,沒有女強男。目前爲止大楚還沒有出臺女強男後,女方要承擔什麼的法律責任。

“見官就見官,就是潘家賤婦勾引……”元俊禧大聲喊着。

元俊卿上前一拳把元俊禧打倒在地上,吩咐道:“把賈氏和元俊禧捆起關到柴房裡,沒有我的允許,連口水都不給他們喝。”

幾個內侍上前把賈氏和元俊禧按住,拖着就要往外走。

賈氏頓時大聲喊叫:“老太爺,救我,救我……”

元老太爺如何肯依,拍着桌子道:“反了,真是反了……”

“送老太爺回房,吩咐下人收拾行李,馬上送老太爺回定城休養。”元俊卿說着。

知道元老太爺肯定不會自己走,當即給婆子打了個手勢。兩個婆子架着,把叫喊着的元老太爺一起拖着。

掐暈擡走了潘妤,拖着賈氏母子,又送走了元老太爺。屋子頓時空了下來,剩下的四下人,吳氏早被變故驚呆了,哪裡還敢言語。

潘勤回到位子上坐下來,看看蘇錦秋,又看看元俊卿,仍然是抿脣不語。

元俊卿心中是無限悔恨,他真該把賈氏和元俊禧勒死,本來可以和平解決的事,結果被搞成這樣。看向潘勤道:“潘大人,就如剛纔王妃所說,我們兩家一直和平無事,總不能因爲……這麼點小事,就此結下大仇怨。你要是心中有氣,可以向我發,事情總要解決的,您今天過來,也是因爲這個。”

蘇錦秋回到原位坐定,默然不語,現在的情況對元家並不利。

出了這樣的醜事,後續處理並不難,你有錯,我也有錯,大家都把態度放好點,親事定下來,事情糊過去。然後把這對夫妻趕出京城,永不許他們進京。兩家也別論什麼姻親了,就當沒這回事,以後絕口不提。就算外界還有議論,暫時臉上過不去,但兩家把親事都辦了,當事人都不在京城了,不用多久事情也就能慢慢過去。

結果賈氏和元俊禧這對二缺母子,就能一直叫囂。賈氏喊什麼當妾,元俊禧直呼潘賤人,也不想潘勤也是姓潘的。

若是元俊卿這種,做事圓滑周全,受了這樣的氣,他可能還能忍。潘勤是讀書人,豈能受這個氣,有時候文人的傲骨,比性命都重要。聽到賈氏和元俊禧那樣罵潘妤,當時他可能真覺得,與其活着受這樣的氣,真不如掐死潘妤。

再者被賈氏和元俊禧當面這樣侮罵,就是勉強把潘妤嫁進來,也擋不住賈氏的嘴。

這事本來就要兩家都反省,都閉嘴不提。但賈氏如此糊塗,先不說刻意欺負之類的,只爲元俊禧將來的名聲,賈氏也肯定會抹黑潘妤。若是賈氏在外一直說是潘妤如此如何賤,潘妤嫁進來不但對潘家的名聲沒救,反而會雪上加霜。

看,都是潘家的錯,教養的女兒婚前偷人,人家元家是給潘家面子,才娶爲妻,不然當妾都沒她的份。

若是潘勤還在於潘妤的性命,父女之情尚在,咬咬牙還能再談。現在潘勤要親自動手,把潘妤掐死在元家,父女之情一絲不剩。

談不了感情,那就只能談利益……

不管潘妤是不是真的失德,潘勤此舉都清理了門戶,還可以反告元俊禧強逼,潘家不得已殺女。就算潘家不告,元家的名聲也要毀了。

強、奸犯之類的先不說,與人私通,還在自己家裡出事,元家都洗不乾淨。

學潘勤親手掐死?已經遲了,前頭潘勤已做過。而且不管潘妤是被強了,還是自願,她己失潔,都可以說成含羞自盡,或者父親處置。

元俊禧是男人,至今還沒有聽說過,男人因爲*就要去死的。死了……那就是良心不安,畏罪自殺。

單純從名聲角度考慮,潘勤把潘妤掐死在元家,比把她嫁給元俊禧強。

當然這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女兒死在元家……與元家結下不解之仇,對外還可以一副苦大仇神的模樣。

我的好女兒被元家畜生糟蹋了,我不得已親手殺了她。

“聽說元二爺與權家四姑娘要定親了?”潘勤突然開口,聲音平淡冷漠。

“是,等權姑娘孝滿,就正式提親。”元俊卿說着,把頭低了下來,求饒地道:“想必潘大人也知道,爲了這門親事,我費盡了心思。不爲別的,只想着將來有人能提點兒子功課。還有家中大姐兒,嫁了俞家次子,己有身孕。若是家中突然出了這樣的醜聞,只怕他們……”

說着,元俊卿長嘆口氣,手搭到椅子扶手上,用手撐住臉,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潘勤笑了,嘲諷道:“若是剛纔元駙馬這樣說話,什麼事情不好談呢。其實不用說,我也曉的,你與繼母、弟弟相處了這些年,如何不知道他們的品行,讓他們這樣的吵嚷,其實也是想看看我會不會爲了那個孽障做出讓步。我要是執意保女兒,你自然可以藉機擡價。我若是不保,你也可以把事情推到他們身上,繼母嘛,你約束不了。”

“不,不,潘大人,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元俊卿連忙說着。

他不否認,他把賈氏和元老太爺叫過來,是有點點這個意思。但他真沒想到賈氏和元俊禧能蠢成這樣,把局面搞成現在這樣。

潘勤嘲諷道:“駙馬爺身爲宗人令,處事何等圓滑,我早有耳聞。只是用這種小把戲算計我,也未免小瞧我了。”

元俊卿:“……”

此時此刻,他真恨不得把賈氏和元俊禧一起捅死。

爲什麼會這麼蠢,蠢的讓人……

“潘大人此時此刻能如此談笑風生,也讓我佩服不已。”蘇錦秋微笑插言。

這倒不是她損潘勤,事話實說而己,潘勤的反應能力,以及對感情的處理速度,確實比平常人快的多。兩榜進士出身,一直青雲直上,果然非一般人。

“王妃過獎了。”潘勤說着,看向蘇錦秋道:“來的路上,我本來是很相信元駙馬,但是,現在。王妃既然出言要管了,我就是想問王妃,此事如何料理才能大家都好。”

“穆家乃是定城人士,駙馬爺已經送元老太爺回鄉,老太爺疼愛幼子,二老爺理當跟前進孝,老太太自然同行。”蘇錦秋頓了一下,道:“不管怎麼說潘姑娘在元家出身,都是元家治家不嚴之過,現在事情出來了,只怕不久就有閒話。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人,定親之事還是要告知親友。成親嘛……二老爺既然在定城,不如把潘姑娘送親到定城,擇吉期成親。”

定親只要通知親友就好了,成親……則要擺酒宴客。兩家的臉都丟成這樣了,就沒必要再在京城擺酒,讓人再笑話一回。

“王妃之意,正合我心。”潘勤說着,被人笑話一回就夠了,還是不要二連擊了。道:“不過他們在定城生活……”

元俊卿道:“潘大人放心,我必然會處理的妥妥當當。”

潘勤輕輕嘆了口氣,道:“潘妤雖是我親女,但她心思歹毒,回府之後,我就會把她的名字從祖譜上劃掉,她再不是我的女兒。”

蘇錦秋會意,道:“說是親事,實在是天大的醜事,潘大人不願意提起,元家更不願意提起。以後兩家只提交情,不提姻親。”

這樣親家,別說潘勤噁心,元俊卿一樣噁心,彼此不提這事就好,短期之內彼此都不要來往。

“再就是……”潘勤似乎猶豫一下,看向蘇錦秋道:“我雖然把她的名字劃掉,但世上皆知她是我女兒。今天她能犯下這樣的錯,將來還不知道會捅出什麼樣的禍事,我實在不放心。”

蘇錦秋淡然道:“我早說過,潘姑娘乃是潘大人的女兒,您要怎麼處置,這是潘家關上門的私事,元家絕對不會過問。元家只求把今日的難堪遮過去,元家上下感激不盡。”

只要潘勤把潘妤嫁過來,把今天的事情糊過去,將來潘妤是生是死,元家不會有人管。潘勤這是真的打定主意,嫁出去都不夠,嫁出去再出醜事,或者跑回京城,說來仍然是潘家女,他不打算留她活着再鬧事。

潘勤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悲傷,總是他的親生女兒……看向蘇錦秋道:“說來,我與蘇老太爺也是相識一場,更是久聞蘇墨玉大名。我……信得過王妃,冤家宜結不宜解,今日之事就此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