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搭了她的脈,道:“還差一日。”
花驚瀾瞪大眼睛,“這臭死人的藥還要再喝兩碗!”
“耐心,”第五道放開她道:“要在十日完成躍階豈有簡單的道理,現在才第五天,羅剎血的藥力差不多要被全部引出來了,接下來的五天,便要靠你自己度過難關。”
花驚瀾呼了口氣,上次將羅剎雙子消化的痛苦她現在都還記得,五臟六腑要被撕碎的那種感覺真叫人畢生難忘。
“我先去準備藥,今天要運功兩個時辰。”第五道說完便走了出去。
“瀾兒,”淳于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會陪着你。”
花驚瀾反握住他的手,擡頭看着他,“當初你進入梵天之境的時候,是不是也歷經痛苦?”
淳于燕搖頭,“我用一年時間才進入梵天之境,相較之下,要輕鬆很多。”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武功是誰教的?”
“相梓山兩位大宗師門下只有三名弟子,第一宗師任南風,第二宗師宮行止,第三宗師九雪,我的師父便是九雪。”
花驚瀾的眼神頓時五彩斑斕了,“這麼說,我還是你的祖師伯了!”
淳于燕鳳目帶冷,“九雪早已脫離相梓山,這個師徒輩分不存在。”
“九雪爲什麼要脫離相梓山?”花驚瀾斂了斂笑意問道。
“跟你一樣,她是不能在相梓山安定下來的人,子車與巫馬爲了約束門人便定了相梓山門人不能隨意下山的規矩,所以九雪便脫離了相梓山。不過偶爾也回去看看。”淳于燕解釋道:“我便是在她雲遊時收的弟子。”
花驚瀾“唔”了一聲便臉色一變,手倏地抓緊他的手。
“開始痛了?”淳于燕蹙眉扶起她,“我們去寒水池!”
兩人入了水,花驚瀾爲這席捲而來的痛楚變了臉色,她緊閉着雙眼攀附在淳于燕身上,背後血紅色的氣牆化作一團血霧充斥着整個山洞,時強時弱,將兩人包裹在其中。
“別咬傷自己,”淳于燕心疼地看着她,將手送到她脣邊,“實在痛的受不了便咬着我。”
花驚瀾張口咬住他手掌,大力之後卻又是一鬆,她將頭埋進他胸口,低喘着道:“我沒事!”
周遭的血霧越來越濃,這是內力增強的趨勢,內力越強,收之越難,也越痛苦,今天才第五天,她真的能夠承受得了?!
“瀾兒,別逼自己!”淳于燕急道:“現在才第五天!”
花驚瀾摟住他腰的手臂收緊,痛的冷汗直流,好半晌才從疼痛中抽出意識來,“淳于,跟我說說話……”
淳于燕抹去她額頭的汗水,爲她慘白的臉色揪了心,想幫她,卻不敢貿然出手,頓了頓,緩和一下心緒才道:“瀾兒,我其實並非司徒敏所生。”
花驚瀾睫毛一顫,卻沒有睜開眼睛,只聽他繼續說下去。
淳于燕看着空氣中漂浮的紅色,沉靜道:“我八歲時才知道我的母親是來自民間的女子,名叫上官宓,父皇將她接入宮中卻沒有給她名分,只爲她單獨修建了一處宮殿將她幽禁在那兒。母親並不愛父皇,三年時都待他如陌生人一般。也許是父皇的耐心耗盡,司徒敏尋機將她打入了冷宮,並勒令宮人扣剋她吃穿,不到一年時間,她在冷宮就再無人問津。我偷偷進過冷宮,才知道那幾年都是上王爺淳于禮在接濟她,也因爲這樣,兩人暗生情愫,母親有孕在身,生下一個男嬰力竭而死,恰逢當時香儀貴妃生產,我便想將兩人調換……”
淳于燕說到此頓了頓,沉默片刻後才道:“其實當時我是起了殺心,殺了香儀貴妃的孩子,保住我同母異父的弟弟。但連天也幫我,香儀貴妃的孩子生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沒了氣。”
“他……是淳于尚?”花驚瀾低聲問道。
“是。”淳于燕撫摸着她的頭髮,緩和着沉澱多年的心事再涌起的戰慄。
“你費盡心思,是想將他扶上皇位?”這個結論並不那猜測。
“淳于饒害了我母親,還將我過繼給司徒敏,認賊作母,這個仇,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淳于燕沉下眼,眸底迸射仇恨的光芒。
花驚瀾在水下扶住他的手臂,艱難道:“淳于,別這樣……”
淳于燕一個激靈,扶住她的肩膀道:“瀾兒,別分心!”
“無礙,”花驚瀾嘴裡傳來了鐵鏽的味道,她抓緊他的衣服,問道:“以後呢?”
“母親過世後,淳于禮不久也鬱鬱而終,他臨死前將自己的勢力給了我,現在我在朝中的根脈,一半來自於他。”
“我會把後越的江山送到淳于尚手裡,不計手段。”淳于燕斂了氣息,環緊懷裡的人,道:“瀾兒,到時我便褪去這一身緋紅,也換上錦素如白,陪你一同浪跡天涯,你說好嗎?”
“好啊!”花驚瀾牽起脣,低笑了聲,“無錢寸步難行,到時候一定要勒索你弟弟一筆。”
淳于燕抿脣而笑,眸色卻不似那般輕鬆,淳于尚才十二歲,他懂的東西太少,而自己,要讓他安坐皇位,勢必要付出代價,哪座江山不流血,哪個帝王不心狠,自古以來,鞏固帝位,要讓羣臣歸心,剪除兄弟勢力纔是根本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