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沉下,冬天的沙漠,白天與外面溫度相仿,但到了夜裡就奇冷無比,皎月又添了些柴,轉頭看那邊衣不蔽體的女子,晚上這麼冷,一夜過去,她說不定會死在這裡……
心到底軟了軟,她打了壺肉湯,又抱了兩張毯子小跑過去。
女子嘴脣都凍的發紫了,全身都在哆嗦。皎月連忙把毯子給她圍上,又把壺擰開遞給她,“你先喝點熱的吧!”
女子勉強一笑,接過壺的手都有些不穩,久違的熱度讓她心頭一暖,幾口便把湯喝了個乾淨。
皎月一笑,拿過壺道:“我再去給你打一壺來!”
這次皎月又拿了一些肉,推給女子讓她吃,女子握着手裡的東西,熱淚盈眶,哽咽道:“謝謝……”
皎月在她身邊坐下來,笑道:“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公子。”
“你們都是好人……”女子邊吃着肉邊掉眼淚。
皎月連忙幫她擦,碰到她臉的時候卻覺得冰的嚇人,於是道:“不如你過去烤烤火吧,你身上好冷!”
女子躊躇地望了火堆一眼,“可是……”
皎月拉着她的手道:“別害怕,你別看公子冷麪,她人很好的,這會兒又沒人追來,你放心過去烤火,白天我們分開走就是了。”
“你們……”女子錯愕,皎月卻已經拉着她往火堆邊走了。
女子望了眼花驚瀾,不免覺得羞愧,他們不同意帶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吧……
“嗖——!”箭破空的嘯聲傳來,女子將皎月一推,兩人撲倒在地,回頭一看,一根羽箭正插在兩人方纔站着的地方。
皎月起身看着遠處並排奔來的幾匹黑馬,攥着女子的手道:“他們就是來追你的人?!”
女子趴在地上,用耳貼着沙面仔細傾聽,突地身體發起抖來,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他來了……他來了!”
“誰來了?”皎月想問,但轉念一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連忙拉起她道:“我們快走!”
“不……!”女子尖叫一聲推開她,往後退,“他來了,我跑不掉的,我跟你們在一起會連累你們,你快走吧!”
皎月發急,又上去扯她,“只要有公子在,沒人可以傷害你的,你快跟我走!”
轉眼那幾個背箭騎馬的人已經到了眼前,紛紛從背後抽出箭架起來指向女子與皎月。女子咬緊牙關往前面一站,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死就死吧,死也比落在那個畜生手裡好!
“嗖嗖嗖!”三聲箭響,預期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女子睜眼,跟前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人!
梅二與素歡將手裡的羽箭拋下,突地拔地飛奔衝向幾匹馬,連連躲過幾只羽箭,在馬前點地躍起,擡腳將馬背上的人踢了下去。花殷五人隨後而後,一人押住一個。
梅二翻出他們行囊裡的旗幟,抖開一看,是半個黃色日輪,周邊還帶着火焰的形狀。
將人押了過去,梅二把旗幟遞到花驚瀾跟前,“公子,他們可能是哪個部族的遊騎兵。”
“讓我看看!”慕容薇連忙走過去,眼神卻在觸及旗幟的那一刻狠狠一顫,“可可多亞……!”
靜了一秒,淳于燕轉頭看着遠處,那裡還絲毫沒有人的蹤跡,“他們不遠了。”
花驚瀾端着下巴睨着女子,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次我們還是惹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女子低下頭去,抓緊身上的毯子,低聲道:“是……是可可多亞……”
“敢私自帶走我王的女人,你們別想活着離開沙漠!”被按跪在地上的一個遊騎兵狠狠道。
花驚瀾眉梢一挑,“原來是家事,我們沒有插手的道理……”
“不是!不是!”女子羞憤喊道:“我被強迫的!”
“不知羞恥的女人,被我王寵幸是你的榮譽,竟然還敢逃走,我們要將你處以石刑!”
“封住嘴,太吵了。”花驚瀾揮手。
花殷五人利落地點了幾人啞穴。
“公子,我們要救她嗎……?”皎月小心地問道。
“看對方人多人少,”花驚瀾毫無情緒起伏地道:“如果力量是壓倒性的……”她說着看向女子,“你就認命吧。”
女子重重一顫,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一衆人圍着火堆坐開,沒人說話,只聽到柴禾噼裡啪啦地燒着,每個人都側着耳,聽着沙漠裡的動靜。
“我,我叫扎依,是由西一族族長的女兒,我的部落已經被可可多亞一族佔領了,只有我逃了出來……”扎依掩住面,“可可多亞一族兇殘霸道,只有聖女才能懲罰他們……”
“可可多亞一族已經稱王,其野心可表,勢力吞併,部落征戰只是必然,除了順從就是戰鬥,別無選擇。”花驚瀾靠在淳于燕懷裡,望着跳躍的火焰說道。
扎依含淚看着兩人,卻無一不是冷若冰霜,將鮮活的生命用一句冰冷的話來說完,何其殘忍?!
“不會的,聖女會救我們!”扎依飽含希望地說道:“像三十年前懲罰沙匪一樣懲罰可可多亞一族!”
花驚瀾輕輕搖了搖頭,擡眸向淳于燕一笑,“冷嗎?”
淳于燕將她環的更緊一些,嘴角噙着笑,捂着她的手,道:“這樣還冷嗎?”
“好多了。”花驚瀾偎在他胸口,盡力貼着他,吸收着他身上放出的熱度。
馬蹄如雷響徹沙漠,黑壓壓的馬隊帶着沙塵狂奔而來,在斜照的霞光下反射出一片暗色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