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晨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地道:“只有勢力平衡了,權利纔不會倒向一邊,對帝王不利。你明白了麼?”
花容容點點頭,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很難理解而已。
上官晨卻也不再說話,闔上眸子靠着車廂閉目養神。
車廂裡陷入沉寂,花容容看了看上官晨,便掀開簾子看向外面。
京都繁華依舊,那場宮變對這些底層的子民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其實對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安寧纔是他們想要的,至於誰當皇帝真的不重要。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就用花容容的身份在這生了生活了這麼些年。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也在這短短的幾年經歷過。似乎已經濃縮了人生的精華,經歷了這麼多事,很多曾經在她看來很重要的事也變得不再重要。
或者,真的簡單就是幸福吧。
在她的沉思中,馬車很快進了皇宮。
上官晨低聲提醒:“該下馬車覲見父皇了。”
花容容這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過神來,歉然地笑笑。
“想什麼這麼入神?”上官晨隨意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感慨世事無常。”花容容找了個藉口敷衍。上官晨聞言也沒在繼續問下去,與她並肩往御書房走去。
兩人才來到御書房,太監便直接將他們請了進去,說是皇上久候多時了。
花容容與上官晨相視一眼。花容容很明顯看到上官晨的眼底掠過一抹怒意,她心裡也有些怪怪的感覺。 ωωω☢ TтkΛ n☢ c o
皇帝原來根本不相信自己這個兒子,此舉無非是在告誡上官晨,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有辦法知道。
憤怒在上官晨眼底只是一閃而逝,馬上他就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晨兒,容容,你們可來了。”兩人一走進御書房,便聽到皇帝溫和地笑道。
“見過父皇。”
“好了,這是御書房,你們不必多禮。來來,都來看看朕的這副畫如何。”皇帝手執毛筆,饒有興趣地指着桌面的宣紙。
上官晨率先上前,拿起皇帝的墨寶看了看,隨後恭敬地道:“父皇的丹青造詣果然不同凡響,這美人神韻逼人,栩栩如生。”
花容容也近前看了看,忍不住讚歎:“沒想到父皇竟如此擅長丹青,父皇,容容貪心,可否請父皇將這仕女圖送給容容呢?”
“哈哈哈……”這番話說得皇帝心花怒放,“有何不可?朕送你便是。”說罷,便要拿起一旁的印章蓋上去,卻沒想到不小心碰了下硯臺,滴了滴墨水在仕女圖上。
“哎呀,你看這,年紀大了,總是免不了不小心。”皇帝拍拍自己腦袋,隨後毫不猶豫地將那幅畫抓起來撕掉。
“父皇這……”花容容來不及說不,那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圖已經成了碎片。其實她想說,那麼點痕跡根本不影響這副畫。
“容容啊,你不懂,在朕眼裡,容不得半點瑕疵。有了污點就是有了污點,怎麼也抹不掉。看着啊,心裡總是不舒服。既然是要送你的,朕就要送送幅完美的。過些日子吧,朕重新畫一幅送你。”皇帝笑着說道。
花容容聽着卻是心頭一顫,她明白皇帝話中的意思。皇帝這是警告,警告她與上官晨。
偷偷地看了眼上官晨,上官晨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半點的波瀾。
雖然清楚皇帝不會殺上官玉,在等着他們開口。可是她也猶豫了,這個口她到底該不該開。
“父皇說得對。”上官晨躬身道,轉而看向花容容:“容容不要太放肆了。”
“父皇,容容貪心了。”花容容忙跪了下來,“可是父皇,您是不小心並非有意,所以容容還是覺得有些惋惜。”
“丫頭,你想說什麼直說吧。朕保證不會對你怎麼樣。”皇帝坐下來,直直地看着花容容,眼底的精光轉瞬即逝。
花容容跪在那,“父皇,容容是想說……”
話還未說出口,卻被上官晨打斷了:“父皇,兒臣是來給七弟求情的。請父皇免七弟一死,畢竟這事的幕後主使是淑妃娘娘。他身爲太子,如果被斬殺了,恐怕會被有心之人做文章,引起民間動盪。”
皇帝的臉色驟然一寒,語氣也冰冷起來:“晨兒,難道你不知道玉兒所作所爲多讓朕痛心?他已經是太子,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朕若是不殺他,如何服衆?”
“父皇,太子一死,朝中必定引起大變。父皇,爲了朝廷,還請父皇放他一條生路。”上官晨頂着皇帝凌厲的目光,直直對上皇帝充滿威嚴的眸子。
“哼,朝中大亂?晨兒,你這是何意?”
“兒臣請父皇放他一條生路。”上官晨跪下去。
“好,好好,你竟然替一個造反的弟弟求情。”皇帝怒極而笑。
上官晨不卑不亢地道:“父皇,他也是您的兒子。”
這話讓皇帝舉起欲拍下的手緩緩放下,他深深地看了眼上官晨,許久才道:“晨兒,你何時變得這麼仁慈?朕記得,對那種一心要置你於死地的人絕不手軟的。玉兒,可沒想過讓你活下去。”
“因爲,兒臣知道,只有對手的存在,纔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上官晨擡起頭,眼底有着皇帝看不懂的執著。
“好一個只有對手才讓自己強大!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朕便允了你!”皇帝冷笑。
“兒臣謝父皇。”
“沒什麼事就下去吧!”皇帝揮揮手,不再看他們。
兩人相對一眼,“是,兒臣告退!”
說完,兩人同時退了出去。
他們沒看到,在他們轉身的瞬間,皇帝臉上掠過一抹古怪的笑意。
離開御書房,花容容舒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背心竟滿是冷汗。果然,皇帝的心思是最難猜測的。明明就不會殺上官玉,卻連個順水人情都要像殺人那般。方纔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皇帝會下令侍衛將他們拖下去。
如此一來,後果就有點懸了。如今皇帝允了上官晨的強求,花容容還是心有餘悸。
“你怕麼?”毫無預兆的,上官晨牽起她的手握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一瞬間,安全感涌上來,她搖搖頭:“你在,我不怕!”
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花容容與上官晨纔回到王府,神色嚴峻的阿力就匆匆忙忙前來稟告:“三爺,玉王爺不見了!”
“什麼?”花容容猛地看向阿力,不可置信地問道,“上官玉不見了?”
“回王妃,是的。玉王爺不見了,就像憑空消失一樣,無影無蹤。”阿力點點頭,他一聽到這事,就趕了回來,
“這事怎麼回事?”花容容望着上官晨,眉心緊蹙。他們纔跟皇帝求完情,上官玉就消失了,這到底是要怎麼樣?
雖覺得這事蹊蹺,但上官晨卻沒有多大反應,臉色依然平靜:“被人救走了,救他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瞞過這麼眼睛,尋常人如何能做到?”
“可是,我們才求完情,就發生這樣的事……”花容容心底越發不安。
“放心吧,父皇不會懷疑我們的。因爲我們根本沒有這樣的動機,況且,父皇他深知我的脾性。”上官晨很篤定,“若是沒錯,應該是淑妃救的。”
“我們很危險。”花容容垂下眸子,不讓上官晨看到自己的神色。冥冥之中,好像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切終於又從頭再來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也不知道爲什麼那種預感如此的強烈。只是隱隱覺得,那是個不好的結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來的遲早會來。”與花容容截然不同,上官晨滿臉的自信。彷彿期待了許久那般。
花容容聽了,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她只能暗暗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麼,她永遠站在上官晨這邊……
朝中一切似乎依舊,上官玉的失蹤,只讓皇帝在早朝上龍顏大怒一番,並沒有下文。上官晨又漸漸開始早出晚歸的日子。
而此時花容容才發現,永遠是夜淵找她。當她想找夜淵的時候,卻不知道從何尋起,只能眼巴巴地乾等。
但三天過去了,夜淵始終沒有出現過。就連玉姬,也在宮變那天后開始,找不到人影。一時間,花容容很是苦惱。
但,很快就發生了一件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馬廄裡的老五來找她了!
經過那麼多事,花容容險些把這個曾經總是欺負她的男人忘掉了。所以看到老五那一瞬間,忍不住有些驚訝。
“老五?你怎麼想起來找我?”花容容不解地問道。
老五依然是那副兇相,只是沒有了那種氣焰,語調有着刻意放緩的溫和:“王妃,三哥讓我交給你一個東西的。”他垂着頭,遞過一個用布包得很仔細的東西。
花容容疑惑地接過來,但並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真切地問道:“你三哥他還好嗎?”
“還好。”老五甕聲甕氣地道,“王妃,沒什麼事小人告退了。”
“好。”花容容點點頭,知道他面對着自己很不自在。
老五一走,花容容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布包。
那是塊十分破舊的羊皮小卷,暗黃髮白的顏色顯示着已經有一定年月的歷史了。不過卻被摺疊得很整齊,花容容小心翼翼地打開。上面盡是些黯淡的字跡,但花容容卻沒有一個看的懂。
這是什麼?她皺着眉頭,看了又看,始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