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奴婢已經與安平侯侯爺說過了,只等郡主回府,隨奴婢入宮,這會,也誤了些時辰,若是郡主病傷不去,太后娘娘,恐會生氣。”
李初然蹙着眉頭,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林雪茶輕輕打斷。
“雪茶會去,不過,雪茶的腳傷,有些嚴重,你先回宮,前去回覆太后娘娘,待雪茶的腳上藥之後,雪茶便速速趕去皇宮,面見太后娘娘,可好?”
那奴婢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行,已經耽擱了些時間了,如今郡主已經回了府,那便必須,隨奴婢速速進宮,上藥一事,可等入宮之後,再上也不遲,否則,太后娘娘怪罪下來,郡主與奴婢,亦都是吃不消的,請郡主,多加體諒奴婢。”
李初然看向了林雪茶,薄脣微抿着。
隨後,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稍稍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雪茶緊了緊手上的兩包藥。
她垂眸深思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好,我這就隨你入宮。”
避子藥,需得在事後四個時辰之內,服下。
她不知,蘇堇是在什麼時辰,沒有要過她,但,就如今這模樣看來,入宮之後,還得花上一些時間。
避子藥,她怕是無有機會,再喝下了。
縱使喝下了,也沒了藥效。
只能,靠運氣了。
她不信,她就那麼慘,不過只是這麼一次而已,就能中招不成?!
……
太后宣召的人,是她。
所以,李初然沒有跟來。
皇宮依舊金碧輝煌,大氣磅礴,只是林雪茶無心去看。
她每走一步了路,膝蓋處便傳來一陣刺痛。
待她走到了太后宮殿門口時,她的臉色,已經全然蒼白了起來,脣色是慘淡的白。
光潔的額際,因爲強行忍着痛,故而沁出了汗意。
整個人看上去,毫無血色活力。
林雪茶邁步走了進去,走到太后視線中的時候。
她半屈膝着,行禮道。
“雪茶,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好。”
太后哎喲笑了一聲。
竟是從座椅上,站起了身子,隨後從高位上走下。
她虛扶着林雪茶的手。
林雪茶便順勢站起。
太后欣然笑道。
“怎麼還如此多禮,在哀家面前,雪茶丫頭,是毋須這般多禮的,下次可要記着了。”
林雪茶有些意外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卻是一眼,便將她面上的蒼白之色,瞧了進去。
“雪茶丫頭,可是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差,這麼難看?”
林雪茶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方纔,雪茶出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蓋摔傷了,走着有點疼,想來,臉色纔會這麼難看。”
太后皺起了秀眉,嗔怪與她。
“怎麼這般不小心,你可是安平侯的心頭肉,更是華蘭的孩子,若是你孃親在世,不得心疼死!”
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問,“可上藥了?”
林雪茶猶豫了一下,答。
“還沒有,雪茶的藥,還在馬車上。”
太后的面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是哪個糊塗蛋,這麼快便要你入宮的,你也不說一下她,等你上了藥,再入宮也不遲,哀家又不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害你腿傷還入宮,等到了歲數,哀家要用什麼臉面,去見你的孃親?!”
每每一見到太后,太后的話題,都離不開她的孃親。
林雪茶有些好奇,她沒有回答太后的話,而是問了一句。
“聽太后娘娘此言,倒像是與雪茶的孃親關係極好,可太后娘娘,怎麼會與雪茶的孃親,關係這般好?”
太后沒有應話,卻是扶着她,喊了一聲賜坐,便有侍女給林雪茶,拿了張椅子過來。
林雪茶順勢坐下。
誰也想不到的是,太后竟屈尊蔣貴,坐在了林雪茶的對面。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
林雪茶眼眸一震,便要起身,卻被太后攔下。
“哀家沒說不可以,雪茶丫頭,也不用在乎那麼多的細節,宮外哀家是管不着,但在這宮裡,只要哀家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有人,敢說你的不是!”
林雪茶烏黑的眸子,驚詫了看了太后一眼。
隨即,她低下了腦袋,朝太后頷首道。
“多謝太后娘娘庇護,雪茶,感激不盡。”
凝着林雪茶的臉,太后慈愛的笑了笑。
隨後,她沉了聲音,“快把哀家的凝滯膏取來,哀家要給雪茶丫頭上藥。”
林雪茶這回真驚着了,忙推拒道。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太后娘娘莫要折煞雪茶了,雪茶人微言輕不說,更是娘娘的晚輩,怎可讓娘娘,替雪茶上藥,這是在爲難雪茶!”
太后見她如此,也不強人所難。
世上,有這麼一份恩寵,並不是所有的人,能在朝夕間,掌控自如的。
婢女取來藥膏,太后便遞與林雪茶,“若是不想哀家,親自動手,你便接着罷,趕緊上藥,莫要加重了傷口。”
林雪茶眸色變了又變,終是站起了身子,朝太后盈盈一拜。
“雪茶,失禮了。”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聲,她便再次坐下。
掀起了裙襬,將裙裾推及到膝蓋上一點。
林雪茶無比慶幸的一點,便是昨夜,碰她身子的那人,只是在她的大腿處,留下了吻痕,而不是,在小腿處。
否則,眼下這種情況,還真是……
林雪茶上完藥之後,太后卻是心疼的,盯着她的傷口看。
“傷的這麼重,到底是怎麼摔的?”
林雪茶眸色不變。
之於胡說八道一詞的精髓,她早已運用自如。 щщщ▪тт kΛn▪co
“就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當時雪茶正在想些事情,也沒多注意,恰好,便被撞了個正着,這才摔傷了。”
太后慍怒道,“那人是不長眼麼,看你一個水靈靈的姑娘,便往你身上撞,他是不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雪茶丫頭,要不要哀家出手,幫你教訓教訓那個登徒浪子去?!”
“……”
林雪茶完全沒有想到,太后竟能聯想到登徒浪子,那方面去。
這實在是扯得太遠了,她脣角抽了抽,回道。
“多謝太后娘娘心意,不過,太后娘娘不用費心,他也是不小心,何況雪茶,已經說過他了。”
太后的面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一點。
只是,她卻是盯着林雪茶,道上了一句話。
“你也不是個,會出神厲害的孩子,走在大路上,都是被人撞倒,想來也是有原因的,能否跟哀家說說?”
林雪茶微微怔了怔。
她不由自主的,低垂了眼簾,細細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眸中的神色。
太后見此,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拍了拍林雪茶的手,“這宮裡,就沒有瞞得住的秘密,老九的事情,哀家已經知道了,你若是爲此事煩心,也實屬常事。”
林雪茶擡了擡眼簾,卻是沒有說話。
太后看着她,道,“作爲老九的皇祖母,哀家自然不敢說什麼,甚至,還想多誇誇他,昨夜與側妃,如此恩愛纏綿,以至於,鬧得人盡皆知,這也便說明了,他的身子,在逐漸的恢復,哀家是欣喜的。”
“可,你卻是華蘭的孩子,還是老九未過門的正妃,從你的角度出發,哀家卻又是憂愁的,你娘在世的時候,便與哀家說過。
要是有朝一日,你的婚事,你難以做主的時候,便讓哀家,給你許個如意郎君,他這輩子,都不能娶任何妾侍,除非,你去了,他才能另娶。”
“是以,當初哀家便看中了,初然那孩子,那孩子,哀家是認識的,文武雙全,才高八斗,論才情,論樣貌,絲毫不遜於老九,一直想將你,賜與他,但老九下手太快了,哀家見他,也沒有什麼側妃妾侍的,並沒有多加阻攔。”
“哀家亦是過來人,知道自己男人,廣納新人的感覺,是什麼,你孃親也懂,這才求着哀家,不想讓你也走這條路,如果說,你能夠容忍,老九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存在,哀家便不會爲你出頭。
但,如果說,你受不住,只要你一句話,哀家,必定會爲你,把你與老九的婚事,解除,也算是,對得住,當年,與你孃親許下的諾言了。”
太后長篇大論下來,林雪茶格外安靜。
隨後,她斜斜的勾了勾脣角,正欲說些什麼,太后卻又打斷了她的話。
“你方纔是不是問,何以哀家,會與你孃親,關係這麼好麼?”
林雪茶微微擡起了眼睛,暫且壓下心中強烈的念頭,應道。
“雪茶,確實有此一問,聽聞,雪茶的孃親,只是皇后身邊的宮婢,能與太后娘娘,關係尚好,着實令雪茶不解。”
皇后與太后的關係,聽說不怎麼好。
太后喜歡吃齋唸佛,但後宮裡的事情,她偶爾喜歡插手。
偏偏皇后,是個要強的女人,太后要插手的事情,她則更喜歡干涉。
一來二去,兩人的矛盾,就激烈了。
而她的孃親,與皇后的關係極好,又是皇后的心腹,怎麼會,與太后扯上關係?
太后的面色,稍稍染着點笑。
她的視線,凝在林雪茶的臉上,卻是有些放遠,隱隱,帶着點感傷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