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便要走,千霧卻是不贊同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不行。”
聞言,紫卉差點跳起來。
“你難道,沒有瞧見,郡主對主子怎麼樣麼,之前,我以爲,主子確實是負了郡主,而郡主,也同樣失了身子,這才覺得,他們兩人鬧翻,是合理的事情,可,這些都是誤會,主子在那夜出現了,郡主是失,身於他。那不是很好,誰都不必再傷誰,皆大歡喜,你作何要攔我?”
她想的,只是兒女情長的那一面。
而他知道,是誤會之後,想到的,卻是另一層。
起初,他不知道。何以近段時日,蘇南星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原本許多事情,都是押後再做的,比方說,迴歸朝堂。
可如今,卻是趕了進度,他家主子的手段,也強硬了許多。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蘇南星爲了林雪茶,已經軟了語氣,放了身段,他雖口上沒說什麼,也尊重他家主子的做法,但畢竟,還是不夠贊同的。
如果能夠趁機,讓主子不斷向前的話,未嘗不是件好事……
紫卉見他遲遲不應,不由急道。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被郡主那般無緣無故的冷落,主子定是很受傷,如今我們二人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不回去告知他們,將誤會解開,難道還要讓他們,繼續傷害彼此麼?”
千霧看着紫卉,道。
“誤會終有解開的一日,即便玥兮郡主誤會了,她也跑不出主子的手掌心,難過只是一時的。但是,主子想要扶搖直上,做成大事的話,並非一朝一夕。難道,安平侯歸京,奉勸郡主的時候,你沒有發現,主子原本要做的事情,都已經被押後了麼?”
紫卉怔然。
千霧抿脣道,“想要護住郡主,就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力,一直躲在幕後的那個人,權力有多大,你無法猜測,主子原本無心朝政,可既然如此才能護住郡主,他便毫不猶豫的跳進去了,現在絕不可能,抽,身而出。”
“但是,安平侯曾經,便與主子說過,他欣賞帝王之道,可絕不喜歡,自家人,成了帝王的身邊人。他一回來,主子不得不顧及郡主,然後陷入進退不得的局面,但眼下郡主一事,是個難得的契機。
只要先處理好了,南離郡主的事情,主子想要的權力,基本上,都到手了,日後不管爭與不爭皇位,他都能夠護得住郡主,屆時,絕不會傷了與安平侯的和氣,也能夠得到權力,得到郡主。何嘗不是件好事?”
紫卉爲難的咬脣道,“可是,主子和郡主,在這期間,都會很難受,就算我們告知了,也應當沒多大關係罷,我相信郡主,會與主子,共同進退的。”
“郡主的心,我不懷疑,但她的身後,是安平侯,只要安平侯一天,不贊成她與主子的婚事,她就會爲難。
只要她一爲難,主子就會猶豫,主子一猶豫,做事,就不會太痛快,之於那個位子,虎視眈眈的人,大有人在,主子猶豫了,其他人不會猶豫,屆時,誰知道,誰能夠得到,那個位置。”
千霧冷聲勸道,“這是個惡性循環,紫卉,你切莫因小失大,害了主子。”
安平侯府。
男人的話音落下,誰還敢亂說什麼。
那可是璟然殿下。
璟然殿下,背後所代表的東西,是什麼?
是世人的敬仰,與敬重。
誰敢說他的不是?
衆大臣自然不敢多說什麼。
他們的家眷,就更不敢多說什麼了。
整片沉悶的氣氛裡,蘇南星環着懷中的女人,不曾鬆開過手。
林雪茶沒有推開過他。
只是手指蜷縮着,眼睫低垂,抿着脣,沒有說話。
安平侯看了他們二人一眼。
隨後便揮了揮手,讓下人,去檢查那婢女身上,有沒有什麼遺留下來的東西。
見着死人,除非親屬,那都是會有所避諱的。
下人沒有專門訓練過,手指也有些顫,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摸向那婢女的懷中,看看,有什麼東西。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不過一瞬,他又抽回了手。
與此同時,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條手絹。
手絹上,顯然是有字的,紅通通的一片。
那下人,拿着手絹,便雙手捧上,遞與安平侯。
安平侯掃了衆人一眼。
見衆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移過來時,他才抖了抖手中的手絹,將手絹展開。
手絹上,那些耀眼的紅字,赫然躍入衆人的視線裡,驚得衆人面色,皆是變了變。
林雪茶的瞳孔也忍不住一縮,半眯着眼,目光凝向了安平侯的手絹上。
安平侯將手絹上的紅字,唸了出來――
“你永遠,也解不開情蠱,查者,死死死!!!”
他越念,眉頭皺的越緊。
衆人一臉茫然的,望向了安平侯,緊接着,又望向了林雪茶。
此話,在場之中,沒有幾個人知曉,是什麼意思。
林雪玉蒙着面紗,輕輕地眨了眨眼眸,並不作聲。
李初然的面色,有些隱忍,脣角卻是抿得緊緊的,隱隱之間,透露着一抹不安來。
太子蘇堇,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林雪茶,再看了一眼,護着她的男人。
脣角薄涼的勾起,暗含着一縷諷刺。
“這難道,就是此婢女的遺書?解不開情蠱……誰有情蠱,她在警告誰,她自殺的目的,莫非,就是在警告那個,身中情蠱的人?”
衆人的視線微變。
心下的念頭,早已千迴百轉,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林雪茶望向了他,眸色幽深,眸底深處,卻是閃現一抹歃血的狠意。
不過,那閃現的速度極快。
沒有人捕捉的到。
蘇南星的脣角浮現冷傲的笑意。
“那太子以爲是誰,情蠱是南越進貢而來的,一種延續壽命的蠱毒,此蠱,只有皇家纔有,且,蠱毒發作,還有潛伏期,爲一年至兩年,難道太子爺,忘記了麼?”
此話落下在場的衆人,又是一默。
皇家人才有的東西,縱使是郡主,也沒有資格,得到情蠱。
安平侯將近十年未歸帝京,而林雪茶,卻是整整十年,不曾歸過帝京。
按潛伏期來算,他們兩個,歸京的時日,都還不過半年,何談蠱毒發作。
是以,兩人都是排除在外的。
畢竟,誰也想不到,林雪茶會是一個,在十年前,就已經被下了蠱毒的人。
那時間太長。
雖然蠱毒能夠延長壽命,但,卻是要在一夫一妻的情況下。
那是兩人的壽命,加起來,得出的平均。
不然,也不會一方死了,另一方,也得跟着死。
凡事有利有弊。
蠱毒能夠延緩壽命,但用在不應該用在的人的身上,就會產生,極致的苦楚。
衆人不會輕易去信,林雪茶曾熬過十年,有蠱毒存在的,日子。
當年的林雪茶,還只是一個孩子。
她中了蠱毒,若是沒有強大的自制力,與意志力,根本就回不來帝京。
也許長在她墳頭上的草,都要比人還要高了。
是以,衆人是下意識的,就排除了她和安平侯。
目光,紛紛落在了林雪玉的時候。
見她美若天仙樣子,只覺得,此女應是仙女下凡塵,冰清玉潔,應該也不可能,會有這種蠱毒。
頓時,衆人就懵了。
那這個婢女,說的究竟是誰?
又作甚要用死,去警告那個人?!
太子蘇堇,有些默了默。
他若想拆臺,也可以拆臺。
但是,一旦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怕,依蘇南星警覺的性子,很快,就會知道,林雪茶被他騙的團團轉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毀去林雪茶,而是毀去,蘇南星。
說出林雪茶,身懷蠱毒,而且是被蘇南星解開了蠱毒除了能快速的,成其他們的好事,還能達到什麼目的
他那天出演的戲份,又還有何意義?!
……
事情,就這麼過去。
婢女自殺一事,已經由安平侯接手,轉交給了衙門的人。
林雪茶看了蘇南星一眼,只說了一句謝謝,便再無其他。
男人卻是沉着臉色,挑起她精緻的下巴,低聲警告道。
“跟本王不用那麼客氣,這句話,本王不想再做重複。”
林雪茶也只是,順着他的力度,揚眸看他,沒有接應他的話。
倒是安平侯,在一旁瞧見蘇南星,那般對林雪茶後。
眉頭緊緊的皺起,他走上前來,重重的咳了一聲。
“殿下,各位大臣都走了,你也……”
該走了!
後邊這三個字眼,安平侯沒有說出來。
相信以蘇南星的智商,不用想,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周圍有點嘈雜。
安平侯夫人,在與衙門的人,做一些必備的交待。
蘇南星深深的,注視了林雪茶良久。
見她遲遲沒有想要說話的跡象,他抿着脣,開口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本王說的話?”
林雪茶眨了眨眼睛。
“沒有。夜深,殿下該回府了,一路小心,早點歇息。”
男人清俊如玉的臉頰上,有些寒涼。
忽而,他的薄脣,悄無聲息的勾起。
一低頭,就重重的吻了下來,覆在她柔軟瀲灩的紅脣之上。
安平侯頓時就呆了,隨之便惱了。
“殿下你……!”
他居然敢當着自己的面,輕,薄他的女兒?!
蘇南星他……
他他他!!!
安平侯氣的說不出話來,一掌就朝蘇南星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