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卉低斂下了眼簾。
她就知道,主子是會不開心的……
千霧也默。
只有林雪茶不怕死的咳了兩聲,然後站起身來,伸出手,往男人肩膀上按去。
她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安安分分,像個良家婦女一般,溫順的迴應着。
“畢竟是五哥的事情,我有點好奇之心,亦是在情理之中。當然,什麼事情都不及你重要,你坐的有些久了,累不累?這個力道可不可以,舒不舒服?”
林雪茶回話,咬的重音,亦在五哥二字之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女人後邊的,那些討好的話。
男人聽言,面無表情的臉上,笑容一點一點,慢慢的在聚集。
他淡淡的瞥了,兩個不識趣的外人一眼,紫卉和千霧立時就站起身來,俯了身子行完禮,趕緊撤。
帶上門的時候,紫卉往蘇南星那邊,瞅了一眼。
見他的雙眸,已經若無其事的閉了起來,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林雪茶給他的福利。
她內心在吐槽。
果然。
這世上,只要有自家主母在,主子有情緒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
休整了一天。
翌日,蘇南星開始上朝,林雪茶抽空回了趟安平侯府。
當初,她和蘇南星大婚的時候,並沒有讓聽竹一起隨嫁過來。
她把聽竹留在了安平侯府。
本該是讓她一起過來纔對的,畢竟,她纔是林雪茶的貼身侍女。
只是當時,林雪茶並不願嫁,心中堵着氣,便只讓紫卉隨嫁過來。
帝京偏北部,邊境的時候,溫度還是溼熱的,但是,一到了帝京,溫度驟變,降低了不少。
林雪茶身着素色漫紫錦衣。
明豔厚重而華貴的轎簾緩緩掀開,她纖細的身影,自轎簾中慢慢走出。
在這個朝代裡,也盛行着一句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林雪茶,郡主的身份,嫁了當今九王,璟然殿下爲妃,躍入皇家成貴族之人,身份自然是高貴了不少。
所謂水漲船高,林雪茶的身份尊貴了,候在安平侯府門口的那些人,也便多了
府內衆女一併恭敬迎接林雪茶。
便連安平侯夫人,也朝林雪茶微微俯身,雖說她有一品夫人的尊號,但是,林雪茶卻是王妃的身份。
“參見璟然王妃,王妃福壽安康。”
林雪茶也沒有刁難的意思。
她此次回府,目的可不是這個。
但她也沒有過度的謙卑,特意上前,虛扶安平侯夫人起身。
微微揚了袖子,她只是淡聲道,“各位有禮了,都起身罷。”
安平侯夫人眸色一沉,眸底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不過,她是低垂着眼眸的,是以,林雪茶並沒有瞧見。
但,大抵便是林雪茶瞧見了,亦……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罷。
一衆人把林雪茶迎了進府。
人少就是有這麼個好處,少了會挑事鬧事的人。
整個府裡,上上下下,只有兩位小姐,且,還都被封爲了郡主。
三夫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被林雪茶收拾了。
四夫人性子弱的很,半點話都不敢和林雪茶說。
林雪玉又是個神出鬼沒的人物,此次沒和安平侯夫人,一起來迎她,想來,應該是不打算出現了。
便只有安平侯夫人,能在林雪茶麪前,說上點話。
安平侯夫人手裡端着一杯茶水,即便是有些年紀,她的手卻依舊是嫩白的,像是個小姑娘的手一般,輕輕的,持着茶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颳着,茶碗裡浮起來的茶葉。
“王妃回府,殿下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林雪茶此次回府,是大婚之後,第一次回府,也算是回門,沒有男主角一同陪着,確實有點,不大妥當。
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爲,是他們夫妻感情不佳。
林雪茶波瀾不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迴應。
“他與爹爹一般,早朝去了。”
安平侯夫人並不意外,林雪茶會是這個回答。
她也沒有計較,林雪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又是否,是她自己尋的藉口。
她只是扯開了脣角,牽出了一抹笑。
極是客套的問了林雪茶,午膳可要在這裡用?
林雪茶溫溫淡淡的看了安平侯夫人一眼,清亮的黑眸隔着距離和她對視。
她沉吟了一會,才懶懶散散的回話。
“再看罷。若是,沒什麼大事的話,午膳的時候,殿下會過來的。”
林雪茶的言外之意,便是,蘇南星若是過安平侯府來,她便在此用午膳,若是不過來的話,那她便不留在府裡……
安平侯夫人,對林雪茶沒有什麼好感,自然也就沒什麼話,想和林雪茶說。
只是礙於,之前冷華蘭的鬼魂,回來找過她,要她善待林雪茶,否則,她亦不會這麼好說話。
林雪茶亦然。
兩個人談不到一塊去,安平侯又不在,林雪茶便自己隨便尋了個藉口,回了趟院子。
她不算是個很會渲染氣氛的人。
而恰恰相反,她是個喜歡坐在角落裡,靜靜聽人說話,淡漠喜與怒,深藏功與名的人。
只是現實太殘忍,將她所喜歡的,一步一步擊垮,然後,再把她逼出角落,孤獨無助的,站在人羣的最中央。
院子本就沒有多少生氣。
她這個不喜喧囂的主人回來,似乎,冷清了氣氛不減反增。
聽竹端着一個木盆子,正從湖泊那邊回來,在這個點,林雪茶想,她應該是纔剛晾完衣服。
聽竹眉色淡淡,當目光觸及到,那抹紫色身影的時候,她腳下的步子,頓時滯住。
看清了來人的臉,瞥見了那人微揚着的脣角,瞧見了那人彎着的眉眼,聽竹眸色甚是驚喜。
“郡主……!”
喊完,更是喜形於色的,朝林雪茶飛撲過去。
她走向林雪茶的步伐很輕鬆,不難看出,她對林雪茶的喜愛。
聽竹再開心,也還是沒有伸出手去抱她,只是緊緊的盯着林雪茶看。
“郡主,你可終於回來了,奴婢都要好久沒見着你了,想死奴婢了……”
聽竹不是紫卉。
她伴在林雪茶身邊十年時光,有些稱呼,並非說改就能改的。
林雪茶漆黑的眼瞳,回視着她,“既然想我了,那還不趕快把我迎進去?”
聽竹聞言便是一愣,然後板起臉來矯正道。
“郡主你在胡說什麼啊,這可是你的院子,你的地盤,怎麼能說奴婢迎你進去,應該是奴婢接你回來。”
林雪茶淺笑盈盈。
“是。所以,聽竹好孩子,請你快接我回去。”
聽竹噗嗤一聲就笑了。
……
聽竹和林雪茶的關係很好。
只是聽竹在某些方面,過於刻板和封,建,無法在各方面進行交流,林雪茶未免有些惋惜。
但到底,是自幼一起成長的姐妹,聊起近些日子來的事情,一聊就是大半天。
沒辦法。
林雪茶剛大婚,就被蘇南星帶走,出使然起去了。
聽竹一下子,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見到林雪茶,自然思念。
加之,她本身就是話簍子,林雪茶難得回來,她心底知道的八卦,尤其是帝京瘋傳的八卦,更是不留一絲餘地的,和林雪茶說個過癮。
林雪茶倒是無所謂。
這麼多年了,她早已習慣聽竹的嗜好。
想當年,她無聊到發慌,還是聽竹把尼姑庵裡上上下下的,所有老禿尼小尼姑的八卦,說與她聽,解解悶的。
真的,事無鉅細。
雖然有時候,她也很好奇,聽竹腦子裡,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構造?
這種人放在現代,就是天生的狗仔。
不用文憑都可以混到高端的,狗仔……
聽竹說了很多,林雪茶就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聽着。
當她說到,帝京前段時間,較爲轟動的事件時,林雪茶的眼眸微斂,頓時來了興趣。
先是帝京第一美人,林雪玉,與太子蘇堇,一起遊湖彈琴了一下午,被帝京拈酸吃醋,看着眼紅的閨閣小姐們,私底下暗罵了不少。
隨後,又被傳出,他們婚事將近,但宮裡遲遲沒有消息,加之,後邊兩人又沒有多加的交流,以及兩人的身份,又極是特殊,世人一看八卦無望,便沒有再追下去。
而代史大人,李初然,則是有人瞧見,他曾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出入過酒樓的廂房裡。
還在裡邊談聊了好久。
於是有人就說,素來不沾女色,除卻搭理過玥兮郡主的代史大人,很快,就會傳出喜訊了。
林雪茶在旁邊點着頭,幽深的雙眸微微斂着,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聽言見此,不由挑高了眉頭,甚是開懷的笑了笑。
“郡主,奴婢還有一件大事,沒和郡主說呢,你要不要聽?”
林雪茶很是配合的看了她一眼。
聽竹立即就笑眯眯的道,“郡主,你絕對不會想到,當初要死要活,要與你解開婚約,要迎娶落兮郡主的五王爺,如今又有了婚事,當事人卻還不是落兮郡主,不僅如此,聽聞,這樁婚事,還被當事人狠狠的拒絕過呢?!”
聽竹面上笑容太猖獗。
“哦――”
林雪茶翹起了脣角,淺淺的笑。
“說來聽聽。”
……
聽言說了幾個關鍵詞,一則便是,這場婚事,是五王蘇安自己一手促成,她的語調裡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但落在林雪茶的耳裡,卻未必是這麼回事。
五王蘇安,輕,薄過李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