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里連兒說完話之後,林雪茶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現在亂的厲害,腦袋不停的在轉,越想,心底就滲出更多的涼意來。
冷的她發顫。
她其實沒有看天色。
也沒有心情看天色。
不知道,已經過了早朝的時間,很多沒有辦公的大臣,都趕回家用膳去了。
她走在路上,忽聽一人喚住她的名字,林雪茶頓了頓,慢慢的回眸看去。
男人俊美儒雅的容顏,瞬間躍入了眼簾之下,他脣角微微彎着,眉眼亦沾上了些微的笑意,彷彿看見她,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林雪茶淡然的,甚至有些冰涼的面色,也慢慢的彎了彎。
她禮貌的朝男人頷首,“代史大人。”
男人走上前,有些時日不見,清雅秀美的女子,似乎,更美更養眼了些。
似是想到不該想到的,他斂了斂眸色,笑着問她。
“殿下怎麼不來接你回府,讓你一個人在這裡走?”
提及蘇南星,林雪茶的面色也沒有多少變化,但卻是突然想起,男人和她說過的一句話。
“除了岳母的事情,你不要和他有任何的來往,答應本王,嗯?”
她微皺了眉心,隨即又扯開了脣角,我自己出來走走看看的,他上早朝去了,並不知道。
她的面色,沒有多大的波瀾,李初然卻是瞧見,掩在她眸中深處的煩悶。
他默了一瞬,纔開口道,“殿下,待你還好罷?”
林雪茶微怔,而後想到,他或許只是禮貌性的問問,也沒有多想,便答道。
“殿下待我很好。”
趁李初然沒有問什麼話,她便率先出口,道,“時候也不早了,大人趕緊回府用膳去罷,我也回府了。”
李初然沒有多做糾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頷首之後,便道,“禮數在前,王妃先走罷。”
林雪茶只能先走。
九王府和丞相府,並不順路。
兩人很快就繞開了路,林雪茶沒心情回府,方纔那般說,純屬只是不想和李初然多呆。
畢竟,不管蘇南星到底瞞了她什麼,她應諾過蘇南星的,在事情還沒有到一定的點之前,她還是會做到的。
繞開之後,林雪茶走到了一道安靜的小巷上,身子貼在牆上,望着暗沉的天色,眉心染着愁緒,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身子還沒有動,一道欣長的身影,緊接着就出現在她的跟前。
林雪茶麪上的表情,毫無緩衝的,就這般入了男人的眼。
眼眸微動,身前的男人緊緊的凝視着她,眸色深沉暗晦,他率先開了口。
“心情不好的話,初然可以陪你走走。你若介意兩個人不妥,初然可以陪你保持距離,包括,喚上初然的妹妹一起。”
林雪茶的表情,已經在瞬間收斂了回去,但聽到男人這般說話,她不由得擡了擡眼眸,望着他。
“大人,何以待雪茶如此之好?”
李初然的眸底深沉,聞言微微低垂了眼,卻是淡淡的低笑。
“我們,不是朋友麼?”
驀然,林雪茶怔住。
……
林雪茶心情其實真的不好,李初然既然那麼說,她心裡也坦蕩,總不能因爲蘇南星,而當着李初然的面,說她忌諱和他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罷
他那麼君子,她着實說不出口。
兩人尋了間酒樓,在人滿爲患的一樓點了份東西吃。
這裡很鬧很吵,林雪茶竟一點也不排斥,反倒是有一種錯覺,彷彿所有情緒都可以,被掩蓋在其中。
李初然看了林雪茶一眼,低聲吩咐了小二幾句話,林雪茶只看到小二點點頭,很快就走出客棧了。
飯菜還沒有上來,林雪茶低着腦袋慢慢的喝茶,李初然便在對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兩人誰也不曾開口,林雪茶怕氣氛太怪,想了想,還是擡起了眼眸,主動打破了沉默。
男人的視線,似乎落在他手裡的茶杯之上,林雪茶看了他一眼。
“大人不回丞相府用膳,相爺應該不會生你氣罷?”
李初然微微擡了眸,他笑了笑,“自然不會。”
頓了頓,他又不疾不徐的的問,“你心情不好,是因爲殿下麼?”
林雪茶默了片刻,隨即淺淺的笑了笑,“也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李初然眼神閃了閃,淡淡的嗯了一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不多時,小二就上好了菜,林雪茶早上吃的不多,然而眼下也沒有什麼食慾。
李初然看她心不在焉的,攪弄着手裡的飯菜,眸色微微轉深,他收回視線,淡淡的說了一句。
“實在是不想吃,也可以不吃。若真的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那就喝酒啊!”
李初然的話,尚未說完,便有一道嬌俏的女音,直直的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林雪茶循聲望去,只見一女子粉衣飄飄,渾身上下都張揚着無窮無盡的活力。
女子極是熟練的,坐到了林雪茶的身邊,朝她笑笑。
“這是在外邊,婧兒就不向王妃行禮了,不知成不成?”
林雪茶淡淡的頷首,也輕輕地笑笑,“自然可以。”
她對李婧兒認識不多,只是知道,這麼個女子,很青春張揚,也很驕傲。
當然,之於紫卉來說,李婧兒稍顯無賴。
李初然見她坐在林雪茶的身邊,多少有點不符禮數,但見她朝他看過來,擠了擠眼睛,立即吩咐了店小二,要了三瓶酒。
李婧兒和李初然不一樣。
她比他敢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因爲沒有什麼顧忌。
酒水很快送上來,李婧兒一臉笑眯眯的表情,顯得又無辜又張揚。
“既然王妃心情不好,何不喝幾杯,世人不是說,借酒消愁麼,喝了,也許心情會好很多哦!”
林雪茶淡淡靜靜的,看了她一瞬,視線落在她手裡的酒瓶上。
她當然知道,借酒消愁,根本不會減少愁緒。
當年,她還和他的師父理論過,借酒消愁,肯定是哪個酒鬼想喝酒,爲了騙酒而說出來的藉口
但如今,她想的卻是……
她真的,有一醉方休的衝動。
伸出手,她從李婧兒的手裡,拿過了一隻酒瓶,扒了瓶塞擡起酒瓶,仰頭就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瀲灩的脣角還沾着酒水,林雪茶放下手裡的酒瓶,看着有些呆住的李婧兒,豪邁的笑道。
“一起麼?”
李初然一直淡淡的坐在旁邊,安靜的沒有插過一句話,直到此時才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
“酒水,不是這麼喝的……”
李婧兒無聲的瞪他一眼,學着林雪茶豪邁的拔了瓶塞,仰頭喝了一大口。
不過,很明顯她很少碰酒,剛喝了一口就嗆了半天,等她平復下來之後,和林雪茶對視着,兩人都齊齊的笑出了聲。
“繼續?”
“好。”
事實證明,李初然管的住一個女的,管不住另一個。
他將李婧兒手裡的酒瓶奪走,那邊林雪茶就把自己的酒,遞到了李婧兒的脣邊。
兩人女人喝的不亦樂乎。
也不知道,五王蘇安是哪裡得來的消息,竟一下子找來了酒樓。
看見不斷灌酒,甚至有些撒潑的兩個女人,他狠狠的皺了皺眉心,尤其是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女人,念着他的名諱,幾近破口大罵。
深邃的黑眸倏地眯起,男人沉沉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悅。
也不知道,五王蘇安是哪裡得來的消息,竟一下子找來了酒樓。
看見不斷灌酒,甚至有些撒潑的兩個女人,他狠狠的皺了皺眉心,尤其是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女人,念着他的名諱,幾近破口大罵。
深邃的黑眸倏地眯起,男人沉沉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悅。
偏偏李婧兒罵的甚是起勁。
“你說他,除了長的好看那麼一點,身份高貴一點,還有什麼優點?他那樣一無是處,嘴巴又欠抽,文不及哥哥,武也不及哥哥,連心都沒有哥哥堅定,不知欠了多少風流債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娶我,你說,是不是?我拒絕的,是不是很好?”
林雪茶也醉的不輕,面色緋紅的打緊,只是看起來,比李婧兒冷靜一點,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酒量算不得很好,加之在喝酒之前,沒有墊過肚子,什麼都沒吃,喝酒又那麼猛,一下子就醉的七七八八了。
她沒有應和李婧兒的話,只是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淺笑盈盈。
“他風流在外,指不定娶了你之後,就收了心,只寵你一個。”
李婧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嗤笑一聲。
“他不把全天下漂亮的女人,給我娶回來,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理他是不是隻寵我一人……”
她打了個酒嗝,接着拼命的搖頭,醉酒之後眼眸迷離的很。
她的視線,無意瞥見站在離他們不遠處,正向着他們,疾步走來的五王蘇安。
呵。
賤男人。
李婧兒眯了眯眼,拉了拉林雪茶的袖子,音量忍不住提高了好幾度。
“你瞧你瞧,這個男人多陰魂不散,我到哪都能遇上他,跟鬼一樣,整天就知道飄來飄去,簡直煩死了,哥哥,你快去請大師,婧兒要驅鬼!”
看着臉色越來越沉,寒的幾近要滴出水來的男人,慢慢的,走了過來,李初然的面色有點不自然。
他收回了視線,瞥了李婧兒一眼,低聲警告。
“婧兒,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