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五王蘇安嗤笑了一聲,慵懶狂傲的姿態直教人想揍他一頓。
“你不是喝醉了罷,便是這一局本王沒能贏過你,可你卻沒有什麼權力,要求本王回答。”
李初然手中的動作微頓,卻不過一瞬的時間,又恢復如常,不是很認真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他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笑,“初然只是很好奇,何以王爺問的兩個問題,皆是關乎與她?”
五王蘇安挑了挑眉,他的手指輕點了下桌面,隨後他笑了起來,微擡起手,點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正是大觀音寺那日,百里連兒醉酒親的那一側臉頰。
他意味深幽的凝着眼前的男人,“還能是什麼關係,那一日,初然不是看的,很清楚麼?”
雖然他們日後,定會是親戚關係,眼前這個大舅子不大能得罪。
但總怎麼說呢,總不能讓百里連兒,老是拉着他出來喝酒,然後讓他收拾爛攤子罷?
如同百里連兒所說,抹黑一個人,總是能激化點什麼進度的……
只有郎有情,妾有意。
李初然的眸底倏地涌上一抹戾氣,手指緊握着酒瓶,力道有些狠,若是再大一些,手中的酒瓶便會徹底報廢。
不過,他卻是很快斂下眼簾,她那樣的女人,不會在乎這麼蜻蜓點水的事情的。
他可不止吻了她,他還在她的身上留下過只屬於自己的印記,被侵犯的這麼慘,若她懵懂一點,說不定還以爲,他們之間已經有過
可她便是懵懂,她也覺得那不算什麼。
因爲她心底的男人,只有蘇南星這一個,其餘的,不過都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罷了。
五王蘇安聽言只是笑,沒有多說,拿起另一個酒瓶,又開始與李初然比拼了起來。
這是第四瓶酒水,喝下去之後,兩人的面色都稍稍有了細微的變化。
這酒瓶不比宮中,也不必其他酒樓的那般小號,是五王蘇安特意吩咐的最大號酒瓶。
四瓶喝下去,五王蘇安雖面不改色,但耳根子已經開始泛紅。
只是從清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意識還很清醒,而李初然相較起來,面色卻是有些泛青。
他極少沾酒,便是有喝酒,也不曾一下子飲過這麼多的酒水。
五王蘇安看不出,李初然是已經醉了,還是沒醉,反正這一局他贏了,那便是由他來問話。
他揉了揉眉心,那雙深邃似海的眼眸卻是微微彎着,手指點了下酒瓶。
“若當有一日,連兒不再纏着初然你,甚至要嫁與他人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李初然愣住,眉頭一擰,沒有迴應。
百里連兒開始頭昏腦漲,有些控制不住的動來動去。
這是在夏季,還喝了那麼多的酒水,她的身子早已忍不住開始發熱。
她坐的地方,離置放古箏的地方很近,手裡一個不安分,啪的一聲就打在了古箏的弦上,疼的她嬌嫩的手猛地縮回,眸色又恢復了幾分清明。
李初然的目光,正大光明的投來,眸底中的流光略微動了動,卻始終沒有開口點破什麼。
五王蘇安眸色未變,輕笑着將李初然的注意力勾回。
“初然,你還沒回答本王,你會怎麼做呢?”
李初然默了默。
他脣角輕挑起一抹弧度來,嘲諷的意味很濃厚。
“若真有那麼一日,初然會親自送上大禮,備給新郎官。”
備給那,萬分可憐的,新郎官。
五王蘇安也沒多說,倒不是怕百里連兒撐不下去了,而是怕,眼前這個可以替他收拾百里連兒殘局的男人,就這麼被他惹火怒氣沖天的走了。
最後一瓶酒水究竟誰勝誰負,其實不大重要。
五王蘇安有心放水,李初然有心要贏,自然就水到渠成。
五王蘇安放下第五瓶酒水的時候,面色已有些紅潤起來。
不過,他站起身走起路來,倒還是很穩妥。
“本王給你結酒錢和續費去,你就在這好好過夜罷,本王會通知你府里人的。”
李初然的面色更加青白。
他緩慢的站起身,朝五王蘇安拱了拱手,“多謝王爺了。”
五王蘇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大可隨心所欲去做,這個世界,邪惡有之,但善意的人,也不在少數,你何必,將人想的那般壞,若因賭氣而真錯過了,你就等着回家抹眼淚罷。”
言罷,他便收回了手,慢慢的走出了房門。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男人的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面色青白交錯,因爲喝了過多的酒水,他站着的身子都有些站不太穩,俊美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的視線,落在屏風那邊,眸底深諳幽冷,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就這般看着,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也沒有要動一下的想法。
直到屏風那邊又傳來動靜。
砰的一聲。
他瞳仁深處倒映着,那繡着山水畫的屏風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嬌俏的臉蛋上,一片紅暈之色的女人,卻是醉醺醺的看着他。
這動靜鬧得大。
驚動了屋子外邊的人,詢問起李初然時,男人寡淡的回了一句,“無事。”
看着倒下去的屏風,百里連兒有點懵,遲鈍了好久才搖搖晃晃的看向李初然。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她一搖頭腦袋就暈眩的厲害,說話也開始不怎麼利索。
她甚至不知道,五王蘇安什麼時候走的。
方纔起腦袋就一直暈暈沉沉,他們之間說了什麼,她有聽見,但是現在竟然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男人深沉的倪了她一眼。
他也醉的不輕,喝了那麼多的酒,他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只是意識還有那麼一點清晰,所以他乾脆就這麼站着,只要不動,他的腦袋就不會那麼的暈眩,很想睡。
他的酒品很好,醉了就會睡,不像百里連兒又哭又鬧活蹦亂跳。
兩人僵持了一會,百里連兒的衣襟有些亂,是方纔她躲在屏風後邊,嫌自己太熱所以扯落下來的。
她見男人沒有追究自己的過錯,也沒有想要追問自己的情況,便搖晃着身子,打算從這個屋子裡出去。
屏風一倒,百里連兒身邊只有一條較爲乾淨的路可以走。
清醒的人都知道,會選擇那一條路來走,但那一條路會經過李初然,所以百里連兒只是遲疑了下,就踩上了屏風,朝五王蘇安離開的那個方位走去。
咔嚓一聲,屏風不堪重負的被百里連兒踩扁,她畢竟是一個二八年華姑娘的重量,身子再怎麼輕盈,屏風也承受不住。
百里連兒面色一頓,她低下頭去看那破裂的屏風口,又吶吶的看向默着不說話的李初然,神色忍不住有點小委屈,卻是很乖的沒有再動。
“我,我不知道路也會碎,我還以爲……”
說到這,她似乎閃過什麼念頭,然後更加委屈的扁了嘴。
“難道……難道我胖了?”
因爲太胖了,所以把路都給踩扁了?
李初然,“……”
他涼薄而緊抿的脣忍不住翹起了一絲弧度,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他到底算是還有點意識,便朝她伸出了手。
“過來。”
百里連兒搖頭,結果腦袋更暈了幾分。
“我不敢,我怕它塌掉,這樣子的話,老皇帝就會找到理由,找到理由來治我的罪了,我不要……”
李初然動不了,見她一直踩在屏風上不敢動,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他的眸光有些暗沉,心竟軟的一塌糊塗。
“它不是路,碎了也沒關係,你過來。”
“我不過去不過去。”百里連兒微搖了腦袋,她細長濃密的睫毛垂下,口裡唸叨着。
“你和老皇帝一樣,都不喜歡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的聲音近乎呢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的一種控訴,很委屈也很無奈。
男人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毫不自知的皺起了眉,眸底深處被滴了一點墨,但語調還是未曾變化。
“你過不過來?”
百里連兒堅定不移的看着他,“我不過去,不過去。”
她的嗓音落在安靜的雅間內,帶着少女獨有的嬌軟和嫵媚,清晰而清甜。
男人默了一瞬,竟是收起了撐在桌面上的大手,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朝她緩慢的走了過去。
他越走越前,竟也學着她一般,不走乾淨的道路,而是踩着倒在地面上的屏風,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百里連兒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看。
李初然走的是屏風的中間,那裡都是畫着山水的布,所以沒有她那樣的咔擦聲。
她微微張了張口,有些驚訝的開口,“你竟然……踩不碎……”
他的手握上她的,百里連兒的目光落在兩人相較的手上,目光有些呆滯。
“你竟然主動拉我的手……我就覺得是在做夢,否則,我怎麼可能踩的碎路……”
下顎忽然一重,她的下巴被人鉗住順勢擡起,百里連兒的視線,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李初然其實生的很好看。
白皙乾淨的臉頰,一雙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尖,還有那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眸,看久了總覺得那是漩渦,不斷的吸引着她的注意力,越看越是深陷,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他的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那張精緻俊美的臉湊得越來越近,愈發的放大,百里連兒怔怔的看着他。
在他的脣要貼上她的時候,她本能的伸出手捂住了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