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拖拉不拖拉的問題,也不是拖後腿的事情。
這溪邊有什麼猛獸她不知道,但,她只需要知道,夏天多毒蛇就夠了。
依蘇南星如今的情況,隨時都可能暈厥,他的傷口已經夠深了,若是再被什麼東西傷了,那可就……
而且,這都快天黑了,前方還是一片漆黑,哪裡可能會有人家?
總之,說什麼她都不會同意。
男人沉聲道,“這是命令。”
林雪茶抿了抿脣,沒有動作。
“殿下在哪裡,雪茶就在哪裡,請殿下莫要爲難雪茶。”
夜色下,男人一雙黑瞳沉如墨色,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林雪茶的臉上。
“本王是怕你的情蠱發作,而本王又無還手的餘地,若是被你強行欺壓,那還了得。”
林雪茶的面色登時漲紅。
她一心擔憂着他的傷勢,他想的卻是,她會不會強,上他?!
她暗中磨了磨牙,深深吸了口氣,才忍住想要暴打蘇南星一頓的衝動。
半俯着身子,她拉過蘇南星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月圓之夜已經過去了,雪茶暫時還不會亂來,殿下莫要想太多,趁現在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我們快些趕路纔是。”
就算前方沒有村莊,尋到一個山洞也是極好的。
至少能避風避雨。
崖底的溫度不高,她和蘇南星的衣服才半乾,怎麼都耽擱不起。
見她如此執着,男人倒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任她擺佈。
他的手搭着她的纖細的肩膀,也便是這纖細的肩膀,揹着他,走了一下午。
林雪茶避開他的傷口,手臂往他的腰下挪。
男人的目光深深,“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麼?”
她咬着脣,儘量與男人的步伐合拍,“雪茶自然是知道的。”
有可能便是,與他露宿一,夜,確切的說,是護着他,防着什麼毒物來侵害,一,夜都是如此。
這也沒什麼。
就是他的傷勢過重,需要顧忌。
他不給她把脈。
她還不知他有沒有牽動內力,若是有內傷,又有外傷,還感染了風寒的話,怕是神仙也難保他……
他難保,即便她回了帝京,斷然也是自身難保。
“知道你還做。”
男人的脣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日後,本王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殿下不用給,雪茶不會後悔的。”
她說的,皆是肺腑之言。
不後悔便是不後悔。
眼下。
她以爲蘇南星說的便只是,她沒有放下他,去尋人來救他,而是自己執意留下,跟在他身邊而後悔。
誰料,待日後她明白男人話中之意時,卻是在被男人狠吻的時候。
不給她後悔的機會。
也便是,不給她離開的機會……
……
有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
許是蘇南星醒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着話.
林雪茶並沒有感覺,她走了很久。
其實,她確實走了很久。
林雪茶滿心只想着,沒有村莊,尋個山洞也是好的的時候,不遠處,就發現了亮光。
不大,近乎是瞧不見的亮度。
但,之於林雪茶來說,她眸色近乎是驚喜的,也是自信的。
回眸朝蘇南星笑,她滿心笑道,“我就知道,勝利永遠在前方。”
蘇南星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笑靨,如能吞噬人心的美麗。
他喉間一動,視線落在她瀲灩勾起的脣上,眸色驟然深沉了幾分。
蘇南星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如花的笑靨,如能吞噬人心的美麗。
他喉間一動,視線落在她瀲灩勾起的脣上,眸色驟然深沉了幾分。
其實。
林雪茶與他一同跳進了瀑布裡,衣衫溼透不說,精緻的髮髻早已散開,細長烏黑的青絲,早已凌亂的不堪入目。
加之,她揹着他,中途還摔過一跤。
青衫上面沾着污泥,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哪還有美麗可言
只是那雙含笑自信的眼眸,落在他的視線中,就是顯得那般的與衆不同。
林雪茶渾然無知蘇南星的心思。
她搭着蘇南星的手,半扶着他,繼續往前走去。
敲開了第一間的竹屋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家。
他眯着不大看得清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雪茶和蘇南星。
見蘇南星的脣頰發白,他比欲要開口自我介紹的林雪茶,還要先一步出聲,問道。
“這位相公,看樣子受了傷啊……”
林雪茶一呆,倒也沒去計較稱呼,而是道,“爺爺好眼力,不知爺爺可有治療的法子。”
老人家搖搖頭,然後指了對面昏暗的屋子,道,“他們倆纔是赤腳,你扶他過去瞧瞧罷,興許能幫的上忙。”
赤腳……
也便是大夫。
古人稱之爲,赤腳大夫,後被世人稱爲,赤腳醫生。
林雪茶眸色一動,心下一喜,“多謝爺爺。”
老人家眯着老眼,嗯了一聲。
林雪茶扶着蘇南星,走到對面的竹屋前,敲了敲門。
屋內悉悉索索的,隨即有燈光亮了起來,屋內的人喊,“是誰啊?”
林雪茶回道,“大夫,可否先開門?”
屋內的人,似是猶豫了一瞬,便打開了房門。
他手中還點着油燈。
在林雪茶和蘇南星的面上,過了一遍,老頭眸色微動,忽然道。
“喲,相公這傷不輕吶,瞧着面色都變了,你們快進來。”
言罷,他便往一旁站着,然後朝屋裡喊,“老婆子,點上燈,有位相公傷重,你別睡了,快起來熬藥。”
林雪茶扶着蘇南星,往裡邊走。
屋內亮堂了起來,林雪茶扶着蘇南星,在條凳下坐着。
適才開門的老者,則走過來,將手上的油燈,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伸出手,想要給蘇南星號脈,林雪茶忽然想起蘇南星的忌諱,忙攔下老者,她道。
“大夫,殿……我哥哥只是傷了後背和腳踝,您給看看,不用號脈。”
老者卻是溫蘊了臉色,立即沉下了嘴角。
屋裡走出一位老婆婆來,她面上帶着笑,勸道。
“小丫頭,若是想讓你家相公平安無事,最好還是得讓我老頭子號號脈,我家老頭子什麼都不會,就這個在行。”
老頭頓時就眉開眼笑,眼角還瞟着點得意的光芒。
林雪茶有些爲難的看了蘇南星一眼。
蘇南星朝她笑,順勢環住了她的腰,也不顧懷裡人,霎時僵硬下來的身子,啓脣開口道。
“抱歉,她有點不懂事。”
似是難受,他頓住了話,輕輕咳了一聲。
“我們走了一下午,早已餓了,不知婆婆家中,可還有剩吃的?”
蘇南星生的本來就傾城如蓮,容顏俊美。
微微一笑間,更是奪去了萬千光華,便連老婆婆這上了年紀的人,都有點把持不住。
一旁站着的老頭,似是瞧出老婆婆的異樣,他忽就不滿的沉下了臉色,重重的咳了一聲。
老婆婆趕忙拉了拉思緒,朝蘇南星笑道。
“有有有,我這就給你們拿去。”
“有勞婆婆了。”蘇南星望了望林雪茶,“你隨婆婆一同去。”
林雪茶眸色微閃,朝他點了點頭,“是。”
見她乖順的沒有一絲生氣,老婆婆有些嗔怒指教,邊走邊與林雪茶道。
“小娘子,你可不能這麼縱着你家相公,說不定時日久了,他騎到你的頭上去可就麻煩了!”
林雪茶只是點頭笑笑,而後道,“婆婆誤會了,他只是我哥哥。”
老婆婆明顯不信,“我年紀雖然大,但眼睛可好使着呢,小娘子若是想騙我,可是不容易的。”
“……”
竹屋的空間不大,只有兩間屋子,一個大堂。
晾衣做飯,全部都在竹屋外邊。
老婆婆和老頭晚膳吃的早,鍋裡的飯菜早已冷卻。
念着蘇南星是病人,鍋裡的豆子湯,他還不定能吃,老婆婆邊說要熬個粥水,給他解解餓。
鍋裡還有些剩下的白饅頭,老婆婆讓林雪茶點火,蒸一蒸。
她遞與林雪茶一把叢籬,讓她起火。
林雪茶琢磨了半天,搖搖頭說了句不會。
老婆婆捂脣樂了,“你這小娘子,定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你走開,我來。”
“……”
林雪茶覺着冤枉。
想她粗茶淡飯十年,砍柴挑水樣樣都會。
唯獨不會起火罷了。
這好像也不能怪她罷?!
老禿尼只讓她做粗重的活,弄不死就好。
若是碰了竈頭,着了火,可是會出人命的。
亮她也不敢讓林雪茶去碰。
兩人在外邊折騰了半天。
待林雪茶端着飯菜進去的時候,蘇南星和老頭早已完工了。
老頭在一旁寫藥材,蘇南星坐在一旁,一動也不動。
林雪茶給他拿了點粥水和饅頭。
置在桌上。
她原以爲,得廢好些功夫,去勸他用膳的,誰料話一句沒說出口,他便拿過了碗,喝了一口粥水。
林雪茶眸色微動。
轉念一想,蘇南星也不是什麼貴公子。
他也是在環境惡劣的邊境中,生活了六年的孩子。
又豈會咽不下這粗茶淡飯
想到是自己多慮了,林雪茶也拿過一個饅頭,咬了一口,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老頭將寫好的藥方子,遞與老婆婆。
“你看着點抓啊,把油燈拿出去照着,什麼草藥跟什麼草藥,你可切莫弄錯了。”
老婆婆沒好氣的嗔怒,“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囉嗦。”
老頭嬉皮笑臉的,朝老婆婆揮了揮手,“快去熬藥,這相公想必是累極了,服了藥,得趕緊歇息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