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洛跟着二人往寨子裡面走,一路上幫內的弟兄們熱情地問好,到了前堂,只見正中央燃燒着熊熊篝火,照得整個前堂紅彤彤的。譚洛只感覺有一股熱浪,便解下了披在身上的狐狸毛斗篷,四下看了一圈兒沒看到衣架,便將斗篷搭在了座椅上。
“今日三大當家的和四大當家的出城去了,改日啊,約上大家夥兒,讓你認識認識寨子裡面的人。”肖如冰高興地說道。
“平安、侍福,你們去讓後院兒準備好酒好菜,今個兒好好招待五大當家的!”曹二姐爽朗地吩咐道。
“是,二當家的,小的們這就去準備,今晚不醉不歸!”被換做平安、侍福的兩位身材壯實的姑娘朗聲應道。
平安身穿黑色短衣襟,腰間別着一把銀色的短刀,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紀。侍福身材壯實身穿,看起來是那種生養的很好的胖小子,他身穿藍色短衫,下身黑色長褲,靴子中插着一把斷刃。
“多謝肖大姐和曹二姐的款待,這二位的名字起的倒是特別。” 譚洛笑眯眯地謝過二人。
“是啊,我們常年跑河運的,保不齊遇到什麼大風浪,所以啊,寨子裡的兄弟姐妹們的名字都是些吉利的名字,什麼平安、侍福、吉祥、順峰、楊帆之類的。”曹二姐解釋道。
“哦,對了。”譚洛從腰間解下那枚金色的令牌,“只是,阿洛有一事不明,我們就成了五大當家的了?”她把金色的令牌放在桌子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日,承蒙阿洛出手相助,幫我們避免了一大筆損失。而且啊,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和你曹二姐,包括另外兩位當家的都是直腸子、急性子、講義氣,遇到事情了也不怎麼會動腦子,有的時候呢還會憑義氣辦事,這也是爲什麼我們的信譽好、運輸的貨物準時,但是還是沒能佔領這全部漕運生意的原因。”肖如冰無奈地搖搖頭。
“還平白的讓葛大那小子,樣樣都不如我們,他卻能在漕運佔領半壁江山。”
“和你的交談中啊,我就看出來,阿洛姑娘是位八面玲瓏的,很會處理人際關係,和官府打交道,而且,我們也看出來了,這錢莊的人都是聽你的吩咐,想必你不僅是錢莊的掌事,還是錢莊的東家,有這樣一位人物,若是能幫着我們漕幫,日後也就不愁吃穿了。”
“想來還是我們高攀了。”曹二姐笑着往譚洛的碗中倒了些茶水。
“不敢不敢,肖大姐,曹二姐謬讚了。”譚洛點頭微笑,既然她們二人也是想多賺些銀子,而且還十分認可自己,想必這香料生意運輸的事情多半能成。
“既然肖大姐、曹二姐如此寄予厚望,那阿洛正好有一筆生意,想和二位聊一聊。”
“呦?”肖如冰和曹二姐對視了一眼,正色道,“願聞詳情。”
“近日,朝廷和北楚簽訂了契約,雙方開通了部分港口和城市,來進行自由貿易。北楚主要會賣香料和一些特殊的,大昭沒有的農產品到我們這邊。大昭呢,會賣茶葉到北楚。”
“嗯,我們也聽說了,”
“北楚開放了渤海郡、太倉,大昭開放了泉州、揚州、瀏家港,在這幾個城市大昭國的商人和北楚的商人可以自由往來,進行交易和買賣。”譚洛一邊說着,一邊端起大碗喝水。
“阿洛覺得,這香料生意,是我們可以抓住機遇做的。”
“香料生意?”肖如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譚洛。
“首先,京城還沒有大型的、專門賣香料的鋪子,百姓如果想用某一味香料做飯,比如八角、茴香和花椒,可能會去醫館、藥鋪購買。官宦人家和富家子弟如果想用香料薰香、製作香包、薰衣服鞋帽,可能會去香藥局、或是雜貨鋪子購買,這樣就會很不方便,不能一次性買齊所需的香料。”
“而且,隨着北楚和大昭貿易的不斷加深,百姓使用香料的範圍會越來越廣,以前不用香料的人們,後續也會進行使用,別看現在用的人少,二位可能覺得這生意不大,但是相信我,日後,這一定是極大的、遍佈整個大昭的生意。”譚洛正色道。
“阿洛說的有道理,我們只是知道朝廷最新頒佈的通知和明文,但是沒往這個層面去想。”肖如冰點頭思考着。
“實不相瞞,這沒到冬季,有三四個月的時間,漕幫沒有跑河的生意,弟兄們都是靠着前大半年的營收過活,這三大當家的和四大當家的就是去尋找堪用的營生去了。”曹二姐嘆了一口氣說道。
“阿洛,這香料的生意,聽你的意思是個賺錢的、長久的買賣,只是,我們該從哪裡買到這些香料呢?如何來對比價錢和質量?”肖如冰有些擔心地皺眉問道,“我們只知道跑河運,這做生意的事情着實是心中沒譜。”
“肖大姐,這個不必擔心,香料的貨源,北楚的供貨商,過幾日我會和一個朋友去泉州實地考察,也會請朋友們扮成商人四處去問一問,打聽打聽行情,確定好貨源之後,需要我們漕幫的弟兄們來運送。”
“最後就是在京城、泉州開香料鋪面,這個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們會買下或是租下鋪面、找到合適的掌櫃的、僱用些小廝和夥計。”
肖如冰和曹二姐對視了一眼,眼中有喜悅,“阿洛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那這麼說,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到河道開化了之後,負責水陸運輸對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若是在打探消息的過程中,能調用些漕幫的人手也是極好的。”譚洛繼續說道。
“人手隨便動用,阿洛,只要你拿着這個令牌,兄弟們都會聽令行事。”肖如冰指了指令牌。
“好,那等事情都敲定之後,還請肖大姐到務必要留一批人手給我調用,賺了錢之後,我會存到錢莊上,並且定時告知肖大姐和曹二姐我們的盈利情況。”譚洛看着二人。
“放心吧,弟兄們都是跑河運的好手,我會留下一隊人,專門跟着你做生意,運貨物。”肖如冰點頭。
“好,那就多謝肖大姐和曹二姐了。”譚洛拱了拱手,將令牌重新系回了腰間。
“哎,客氣了。”
“大當家的,酒菜兄弟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上嗎?”平安走到幾人身邊,行了一禮後問道。
肖如冰看看了外面的日頭,說道,“嗯,上吧,我們邊吃邊聊。”
“得嘞,當家的!”
宴席準備開始,臺階上方也就是上首位坐着肖如冰,兩旁有兩個下手位,分別坐着曹二姐和譚洛,小慄坐在譚洛的右後方,陸續坐在譚洛的左後方。
下面的過道兩旁坐着一種兄弟們。
譚洛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看着漕幫的弟兄們,心中想着怪不得百姓提起漕幫都是有些怕怕的表情,這些人要麼有着尖尖的鷹嘴鼻子,目光兇狠,要麼下嘴巴蓄着一撮四寸多長的山羊鬍子,穿一身寬寬大大的貂皮襖。要麼臉上有刀疤,手上有刺青紋身。
“東坡肉來嘍!”隨着幾聲喊,身穿皮毛大衣的男男女女端上來一盤一盤的菜餚。
譚洛看着桌上的東坡肉。這東坡肉方方正正,鮮紅鮮紅,又亮又滑,還往上冒着熱氣,香氣瀰漫着在鼻尖。
“大家不必拘禮,開動吧,大口喝酒吃肉,啊!”
兄弟們聽到這話,抄起筷子大口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