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灝帶來南楚的大軍奉詔先行隨蘇歡和慕容熙派來南楚的使臣一起開拔回國,而李錦悠兩人則是去見了豔無雙之後,又在南楚買了些特產,晚蘇歡他們兩日才啓程離開南楚。
當馬車駛離楚國皇城時,卻突然被攔了下來,身後馬蹄聲擂動,不過一會兒,就見到一隊人騎着馬快速疾馳了過來。
領頭的是個穿着明黃色龍袍的少年,他腰間掛着螭龍五銖佩,長髮被金冠束起,一雙眼下雖然有些黛青色,可卻絲毫遮掩不住他眼中的少年得志的鋒芒。
而在少年身後,則跟着上百侍衛,他左右兩側則是一身黑衣的韓雋,和穿着常服的白笠陽。
元祈拉住繮繩停在馬車前不遠處,對着馬車裡朗聲說道:
“景王離開南楚,怎麼也不跟朕打個招呼?”
馬車車簾被撩了起來,季君灝和李錦悠並肩靠坐在馬車裡,聞言後,季君灝劍眉輕揚,淡淡說道:“楚皇陛下國事繁忙,不敢叨擾。”
元祈聽到季君灝的話後,抓着繮繩的手猛的握緊。
楚皇突然身死,姜西越叛亂,元祈雖然在武侯府的幫助和季君灝暗中援手之下登上了皇位,可是楚國朝廷內的麻煩卻還沒有解決,甚至相比起同樣登基不久的慕容熙來說,元祈的日子甚至還要更不好過一些。
這段時間裡,軍中朝中不少人鬧騰,元祈分身乏術,既要清理姜西越當初殘留下來的黨羽,又要鎮壓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還有那幾個明裡暗裡對他使絆子的皇子親王,根本無暇顧忌其他。
而季君灝顯然沒有送佛送到西的打算,他之所以幫助元祈,不過是想要借他和白笠陽的手處理姜西越和夏侯善,在元祈登基之後就撤回了所有的人,讓元祈原本想將他拉到自己戰車上的打算完全落空不說,還在他刻意的引導之下,險些落得個弒君殺父的名聲。
元
祈忍住心中的戾氣,那雙原本飛揚的眼帶着幾分暗沉說道:“景王和王妃當真不留?”
季君灝神情淡漠的玩弄着李錦悠的手指,而李錦悠卻是淡淡笑道:“我和王爺離開晉國已久,陛下急詔我們回國,況且家中親眷牽掛,所以是時候離開了。下次若有機會,我和王爺定會再來拜訪楚皇陛下。”
元祈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眉目如畫的李錦悠,嘴脣輕抿,半晌後爽然一笑:“既然如此,朕也不多留你們,不過這次的事情多虧了景王,朕才能化險爲夷,再加上當初在烏山之中二位的相救之恩,朕可說是欠了你們夫妻一大份人情。”
“朕聞聽逆臣姜西越曾經挾持王妃,在晉國皇城還污衊王妃清譽,甚至意圖陷害王妃親族,此等惡行朕絕不能容忍。昨日,逆臣姜西越已在天牢之中伏法,而姜氏一族也被削去所有爵位,抄沒家財貶爲罪奴,流放漠南,終身不得回返。”
元祈說話之間看了韓雋一眼,韓雋連忙上前,手中捧着一樣東西:“這是姜家族譜,姜西越意圖污衊王妃,混淆視聽,此舉絕不能容。韓雋。”
“臣在。”
“將這不實的東西給朕毀了。”
韓雋點點頭,手中用力,那薄薄的族譜瞬間便化成了碎末,風一吹過,那些碎末瞬間飄揚而起,如雪花般灑落四處,完全看不出原本上面的任何字跡。
李錦悠看着元祈的動作,露出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當初姜西越將她帶來南楚之後,就命人將她上了姜家族譜,雖未拜過宗祠,可許多人都知道姜西越多出來個女兒,如今族譜被毀,姜西越身亡,而當初所有曾在沐王府見過她真容的姜家人全數被髮配,以元祈的心狠手辣,絕不會讓他們活下來,可以說元祈此舉等於是抹除了她在沐王府出現過的痕跡。
李錦悠其實並不太在意,人家是否知道她和姜西越之間有血緣關係,可是元祈既然替她處理好了一切,她也樂的輕鬆。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用逆臣的血,來祭奠先祖,恭賀陛下榮登大寶之喜,實乃英明之舉。我相信楚皇陛下定能重整南楚,江山穩固。”
元祈聽到李錦悠的話後灑然一笑,而李錦悠說道:“天色也不早了,多謝陛下親自前來送我們夫妻,我們也該走了。”
“兩位一路順風。”
李錦悠點點頭,馬車的車簾就被放了下來,墨珏一揚馬鞭,馬車就朝着城外快速行去,而天璇等七、八個人則是騎馬緊隨在馬車身後。
看着馬車出城之後,越走越遠,韓雋忍不住說道:“陛下,難道就真的這麼放他們離開,太醫已經查明,先帝他並非是自己服毒……”
“閉嘴!”
元祈猛的扭頭看向韓雋,眼底滿是寒芒。
韓雋瞬間一驚,連忙閉嘴。
元祈沉聲道:“你以爲朕不知道嗎,但是不放他們走又能如何?”
當日姜西越控制了皇城,把持了整個皇宮,季君灝雖然早有準備,甚至和他,還有白笠陽之間達成了協議,然而季君灝卻在行事途中做了手腳,不僅原本說好的人手撤出了大半,甚至於還設了陷阱將他和白笠陽全部引了進去。
先帝的死,並非意外,而是季君灝提前命人所爲。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元祈是靠着季君灝的幫助才能除去逆賊,登上皇位,一旦先帝是被人所害身亡的消息傳出去,先不說季君灝離不離得開南楚,他這個新君就會直接變得名不正言不順,而他屁股下本就還沒有坐穩的皇位瞬間就會被人掀翻了過去。
弒君殺父,天地不容。
整個朝堂,整個南楚,誰還會再服他?
季君灝分明是藉此將他和白笠陽拉下了水,誰也乾淨不了。
元祈緊緊握着掌心,寒聲道:“季君灝此人心思如詭,早就防着朕對他動手,一旦今日朕有所留難,恐怕最先被毀了的不是他們,而是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