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搖頭,“但父王會派王府中的暗衛保護我。”
納蘭初放了心,不是貼身暗衛就好,王府中的暗衛想必已經被她途中的折騰給甩了。
“包子聽話,你先和母妃住幾天好不好,母妃晚上保證不吵到你睡覺,行不行?”納蘭初柔聲道。
包子明顯不願,卻還是答應了,很不開心。
看着這樣的包子,納蘭初心似乎動了動。
若不是考慮到安全問題,她也不會強迫包子。
因爲孟玥,她多少有些遷怒包子,但每每想着狠下心不管包子,她能起心思,卻做不出手。
包子這張臉很像極了原主,也像極了她。
罷了,就看着這張臉的份上將包子當成親生骨肉對待吧。在沒有將包子送到孟玥身邊的這幾天裡,她要珍惜與包子的相處。
在房間裡收拾了一會,便帶着包子出房間吃飯。
點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兩人坐在隔間裡,望着窗外的人來人往,納蘭初的心情說不出是好還是壞。
一匹黑色駿馬馳騁而來,四蹄翻騰,長鬢飛揚,街道衆人紛紛讓路。
馬上男子披着黑色披風,冷峻着臉從她眼前奔去。
馬蹄奔跑得極快,納蘭初側目向窗外看去,也只能看見男子菱角分明的側臉。
帥,此男子只從容貌而言,納蘭初有些心動,但心動後卻又覺得有些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
納蘭初想不起來,便也不想。飯後帶包子逛街。
考慮到包子原本的衣着太過華麗容易惹人打劫,納蘭初便讓包子將那衣服換下來,隨意給他套了件粗布短衣。
可包子這細皮嫩肉的,粗布衣穿在他身上,納蘭初看了甚爲礙眼。
於是,便帶包子進了一家綢緞鋪子。
綢緞老闆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莫約二十出頭,面容清秀,生了八面玲瓏的性格。一見納蘭初,便忙相迎。
“這位夫人,來小店買何物?”
納蘭初指着包子道:“給他買幾件衣服。用不用量尺寸什麼的?”
年輕掌櫃眼眸微眯,笑道:“用,請夫人帶着小公子上樓量。”
量個尺寸竟然還需要上樓,納蘭初突然警醒起來。不會是黑店吧?但嘴上還是應了掌櫃的話。
年輕掌櫃看了眼走在樓梯上的兩母子,最終將視線落在包子身上。
他朝外面揮了揮手,接着,從門外立刻出來一個夥計,掌櫃低聲吩咐道:“傳話給步庭大人,王妃與世子找到了。”
夥計應聲,立刻消失在綢緞鋪。
納蘭初帶包子進了樓上房間,竟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只一個愣神,下意識便要拉着包子跑,但很遺憾,此刻,房間門早已被關。
納蘭初暗罵一聲,果然是他~媽的黑店。倒不知這店中人將她困住有何目的?
納蘭初在房間內四處查看,企圖找到逃離的機會,但唯一能逃走的便屬窗戶,然而,此處屬二樓,她能從窗戶上跳下去還能保證活着,但包子卻不能。
爲了包子,納蘭初咬牙放棄獨自跳窗逃走。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納蘭初卻只能靜觀其變。
“包子,你說我們會不會被人宰了?”納蘭初看着包子問道。
包子搖頭,“不會的。”
聽說小孩子的感覺很準,倒不知是不是真的,納蘭初來了興致,問道:“怎麼說?”
“父王會來救我們的。”
“……”
父王,父王,你就相信你父王。
納蘭初聽得牙癢癢,孟賤賤找別人做你親孃的替身你都喜歡。
納蘭初不說話了,又在忐忑中過了會兒,終於,在她不經意朝窗戶一望時,卻看到步庭以及笑臉相迎的年輕掌櫃。
年輕掌櫃道:“王妃與世子都在樓上,步庭大人請!”
納蘭初瞬間明白,原來年輕掌櫃與孟玥是一夥的。
如此想來,將包子放在這裡,應當也不會出事兒。納蘭初思忖幾秒,便跳窗而逃。
與此同時,房間門打開,見屋中只有孟天昊的步庭忙快步走到窗前,卻因慢了一步,女子的身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步庭面色冷了下來,得知掌櫃通知後他便急急趕來,卻不料還是慢了一步。
不過王妃雖逃了,但找到世子,也算是成了一半。
孟天昊小小的身子趴在窗前,望着某個方向,直覺母妃往那個方向去了。步庭俯下身問道:“世子可知王妃會去哪兒?”
孟天昊想了想,卻是搖頭。他覺得母妃會去客棧拿行李,但他覺得,母妃似乎不會喜歡他將這話告訴步庭。
步庭看了孟天昊片刻,嘆了口氣道:“世子,步庭送您回王府。”
“不,我不要回王府,我要找母妃。”
見孟天昊態度堅決,步庭又嘆了聲,便吩咐暗衛將此時之事告知孟玥。
夜晚,步庭接到孟玥書信。
“速來。”
步庭鬆了口氣,王爺親自出馬,想必世子的安危與王妃的行蹤都不是問題了。
這邊,納蘭初回客棧拿了錢便將房間退了。
夜已快黑,納蘭初揹着一包金銀,膽戰心驚地走在街道上,然而面上,卻不得不做出鎮定至極的模樣,以此讓企圖搶劫之人消了心思。
另選了一家客棧,納蘭初將東西放下,便帶着部分錢來到青樓。
沒有包子拖油瓶,她雖想念,卻也樂得自在。今晚算是離開孟玥的第一晚,想到古代的夜裡笙歌,她突然生出去煙花場所轉悠的心。
離開望玥閣時,爲防萬一,納蘭初帶了一張尚未使用的人皮面具。這是在那天進宮時爲白水準備的面具,白水沒來得及用,便一直放在她這裡。
去煙花酒樓,需裝扮一下。
因此納蘭初又找了一家綢緞鋪子,買了衣料,待裝扮完成,一清秀男子白絲帶束髮,手拿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漫步踏入青樓。
剛進去,便見一風騷女人迎上來,“這位爺,可否要奴家服侍您?”
納蘭初打量女人一眼,女人中衣束胸,半遮半掩將兩胸大片現於人前,蕾絲羅裙垂地,映襯出不高不矮的個子比例正好。比起她,納蘭初還是很滿意自己這身材比例的,比一般女人略高,辦成男人,也能不惹人懷疑。
再看這風騷女人的臉,可謂濃妝豔抹,掩飾不住身上的俗氣。
納蘭初不禁有些氣惱,自個兒第一次來逛青樓,接觸的第一個妓女,竟是這般俗氣。她還以爲,自個辦成的男子這麼俊,來服侍她的人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頭牌。
當然,此時的初初同學不知道,這一世的她,會覺得見到的所有妓女都俗氣。
女人見納蘭初眼漏嫌棄之意,便知她對女人有見底,漸收起對付平常男人的那一套,態度轉了恭敬,只一瞬間,便端莊起來。女人識趣的站在納蘭初身邊,輕輕問道:“爺,可上樓品茶?”
納蘭初暗歎女子智商及眼色都是極好,點了點頭,又問:“姑娘閨名芳齡?”
“奴家橙兒,如今十八。”
納蘭初歪頭道:“橙兒的這名字不好,不如容小爺我給你取個?”這名字聽着像丫鬟,可青樓女子一般偏向紅綠豔之類。
名字能一定程度的影響客人的興致,取這樣兒的名,納蘭初很是替她擔心,她的客人會不會跑光了。
橙兒笑道:“爺雅興,奴家無異議,也隨意便好。”
“叫你豔紅如何?”
橙兒笑容不變,“橙兒謝爺賜名。”
還自稱橙兒,納蘭初癟癟嘴,好沒意思,便也不管她,直接進樓上隔間。
此隔間設計很好,正對門爲窗戶,從窗戶處可望見整個青樓正廳。隔間設置有一張大牀,做什麼不言而喻。也就是說,門窗一關,不用特意去妓女房間,直接在隔間便可雨雲。
橙兒跟着進來,納蘭初正想調戲一番,卻不想門外一聲厲喝。
“放肆,敢咬我,小爺要你是你榮幸,別像是渾身長滿刺兒,再不從,老子殺了你。”
納蘭初有些好奇,素手微動,將隔間門開了個縫,雙眸湊上去,竟瞧見了賢王含笑朝她旁邊的隔間走去。
納蘭初心上一震,忙收回眼。
賢王和孟玥穿一條褲子,她要離開孟玥,就不能讓賢王知道她的行蹤。
倒不知賢王是否看見了她。
納蘭初環視四周,隔間與隔間以屏風相隔,納蘭初輕步走到屏風旁,將耳朵貼上去,果然能聽到另一邊的舉動。
納蘭初滿意的笑了笑,揮手示意橙兒端了張椅子,自個兒坐椅子聽隔間裡的對話,試探賢王會否已經發現她的行蹤,順帶端杯子品茶。
這時候,隔壁已傳出話來。
“喲,酒雲子醫術天下第一,怎的竟強迫一個女人?”賢王倚靠門口,銳眼掃過被酒雲子壓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面上佈滿淚花,低聲啜泣,在見到賢王的那一刻,呼吸滯了一滯,隨即叫道:“王爺救我。”
納蘭初有絲疑惑,這聲音,不是蘭側妃麼?
記得蘭側妃事發之時,皇帝震怒,將蘭側妃處死,屍身仍在亂葬崗,仍由野獸啃咬。
怎的如今,竟在青樓見着她了?
納蘭初繼續聽。
被男人壓在身下的女人向賢王求救,賢王卻輕哼一聲,冷聲道:“本王與你素未相識,爲何救你?”
蘭側妃淚水又流了一把,苦聲道:“因爲我長了張與她同樣的臉。”
賢王沒有回答,轉了視線,屋中另一男子給他見禮,“見過賢王。”
賢王略點頭,“陵世子,本王路過此處,有意與你二人拼桌。”
路過麼,陵世子暗笑,賢王買醉,不在京城,卻來這偏遠之鄉,恐怕其中不止路過吧。且賢王進門便提起酒雲子欺負女人,一個妓女,便是上了,又何談欺負。
如此想來,賢王今日能到這裡,想必也是爲了這妓女。
不過瞧女妓之容,陵世子倒是想起了賢王幼時的青梅竹馬。像,的確是像,除卻時間沉澱下的年齡,簡直可說是從骨子裡刻出來的。
陵世子笑道:“王爺有意,陵自是不拒。”
酒雲子從蘭側妃身上爬起來,略帶邋遢的臉卻蹙了眉。已敏銳的察覺出,賢王似乎對這女人不一樣。
賢王瞥了眼蘭側妃,勾脣道:“酒雲子坐。”
“謝王爺。”
三個男人就坐,蘭側妃站在一旁垂淚,眼神似有若無的瞥向賢王,含着淡淡的欣喜。他果然還是來找她了,其實他是愛她的對不對?否則,他不會在陛下要處死她的時候,將她換成死囚逃過一劫,否則他不會將她囚禁在賢王府。
之所以會狠下心將她送入青樓折磨她,那是因爲他聽見了自己對王妃咒罵。
他的確對王妃不一樣,但只因王妃是她的妻子,與他有共同的孩子。
對,一定是這樣。
他的心裡,其實還是有她的。
賢王抿了口茶,似無意般提道:“傳聞酒雲子嗜酒,卻不好色,怎麼今日一見,本王卻覺得傳聞有誤。”
酒雲子笑笑,“既是傳聞,便自然有真有假,該是不可信,或是不可全信,可王爺卻信了。草民與傳聞有誤不稀奇,但稀奇的是,王爺卻信了本不可信的傳聞。”
“本王信與否實屬平常,可看在酒雲子眼中,卻成了稀奇古怪之事,倒不知你的眼界竟如此低下。”
酒雲子面色有過不自在,隨即道:“草民沒見過世面,眼界低些也無妨,但只要能得到女人……”
話間,他一把拽過蘭側妃,蘭側妃一時不防,跌倒在酒雲子懷中,臉上憤的要死,卻不防迎上男人的脣,聽男人帶着挑戰語氣道:“只要能得到女人,便是沒有眼界又如何?”
賢王眸色一凝,眼中鋒芒稍縱即逝,轉了笑道:“那得看你是否有命得到。”
酒雲子即刻冷了眼睛。
陵世子面色也不好看,兩人之話充斥火藥味,而論及身份,賢王一隻手便能殺死酒雲子。
若酒雲子得罪賢王,後果,可想而知。
陵世子輕咳了聲,以示酒雲子放手。不過是一個女人,賢王看上了,讓了便是。
酒雲子的雙手緊了緊,最終笑道:“說笑了,王爺喜歡的人,草民便忍痛割愛罷。”說到底,在乎她,不過是男人的征服欲。但因這女人得罪賢王,到底不值得。
酒雲子放開懷中女人,蘭側妃得了空處,忙跑到賢王身邊低聲啜泣。
瞧這張哭臉,賢王不住想起,那在家中曾經對他體貼至極,但最近淡了下來的女人。腦中涌現出妻子的淡淡的臉。
妻子似乎對他越來越冷了,想到這裡,賢王心下一片煩悶。
眼前的女人總是哭,妻子卻似乎不常落淚。以前他覺得梨花帶雨甚是惹人憐愛,撩人心絃,但現在,卻沒了欣賞的興致。
這時候,只聽得酒雲子低聲一吼,“誰?”
幾雙厲眼同時朝納蘭初看去,納蘭初心下一驚,壓過來的氣場實在太強。來不及細想,便不知是誰沉聲道:“殺了。”
納蘭初忙大叫道:“別,殺不得。”
話落之際,隔間內同時衝出三個黑衣人,納蘭初認得黑衣人裝扮,是王府暗衛。三名暗衛同時執刀朝納蘭初與橙兒劈來,橙兒面上一白,尖叫幾聲,便被暗衛幾刀下去,鮮血四濺,當場斃命。
納蘭初憑着現代警察的技能閃躲,勉強躲過幾招,橙兒倒下,三名暗衛得空全都發狠了攻擊她。奈何此刻沒有暗衛,納蘭初的抵抗越來越吃力。
眼看支撐不住,納蘭初忙吼了句,“吃飯我踢了你的腳。”
“住手。”
主子下了命令,暗衛忙停了手,納蘭初鬆了一口氣,便聽隔壁冷聲道:“帶過來。”
於是,納蘭初被幾個大男人架住手臂,帶到賢王面前。
剛擡眼,便賢王已沉下來的臉,她乾笑着打了個招呼,“嗨!”
賢王面上布了森森地寒意,看着眼前有些怯怯的女人,冷聲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
回去?且聽賢王這語氣,納蘭初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賢王將她認成了賢王妃。也是,當時飯桌上自己踢了他,賢王定以爲踢他之人是賢王妃。
納蘭初想,賢王對賢王妃不是沒感覺,但同時卻對別的女人放不下,也難怪賢王妃會過得這般痛苦。
且看這蘭側妃,爲免明帝察覺她沒死,賢王竟將人弄到京城之外,這無疑是保護。但賢王將人弄哪裡不好,卻偏偏弄到妓院,這算個什麼事?
對賢王妃有情,對蘭側妃、或者說對青梅竹馬又放不下。
納蘭初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賢王一把,同時說道:“我不是她,但你也不能傷我,那天與你吃飯的人還有誰,你心裡清楚便好,不必說出。”
屋中衆人不免猜測納蘭初此話何意。
然而賢王確實比誰都明白,原以爲這張人皮之下的臉是她,不想竟是納蘭初,賢王的心裡不覺間鬆了口氣。繼而又想,納蘭初剛大鬧賞花宴,母妃正在氣頭上,似乎這幾天,六弟也陰沉起來,納蘭初不待在六弟身邊,跑到京外作甚?
賢王心有疑問,但因納蘭初道不必說出,便也沒問,只道:“坐。”
納蘭初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左側是陵世子,右側是酒雲子。
從剛纔偷聽的話可知,酒雲子和賢王搶女人,雖然後面示弱,但前面的勇氣甚爲可嘉。
納蘭初端起酒杯,對酒雲子道:“這位兄臺,小弟敬你一杯。”
酒雲子略有意外,回敬納蘭初道:“多謝。”
這男子雖面上略有邋遢,但舉止投足間卻帶有一種獨特的尊貴,而這張並不怎麼幹淨的臉,竟能瞧出一絲俊美。
“兄臺貴姓?”納蘭初問道。
陵世子微微蹙眉,酒雲子道:“無名無姓。”
納蘭初擺手,“得了吧,你騙誰呀,我剛纔明明聽見賢王叫你酒雲子,還無名無姓。”
陵世子心下一驚,這人竟能直呼賢王,且賢王面色並不惱。蘭側妃也意識到這點,疑惑皺眉。
“那公子既然聽到,爲何還問?”酒雲子道。
納蘭初一時語塞,又道:“我要聽真名。”
酒雲子淡笑了下,不再言語。
納蘭初靠近了他,輕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根據你的真名坑蒙拐騙。我只是,爲今後方便找你。”
“找我作甚?”
“看你是個潛力股,想給你做媒。”納蘭初毫不掩飾的打量他,酒雲子絕非眼前所見這般平庸,好好打扮一番定然帥氣,且他身強力壯的,想必牀上定不次與人,興許比孟玥還好。
納蘭初美美的想着,說不定,他便是自己的第二春。
酒雲子斜睨她一眼,自顧自地端起一杯茶水。眼角卻瞥向略緊張看着賢王的蘭側妃。
酒雲子沒應,納蘭初癟了癟嘴,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賢王不知納蘭初和孟玥鬧了矛盾,此刻見納蘭初這般與外男說話,突然生出了一股爲孟玥而起的怒火。
陵世子不着痕跡的打量屋中幾人。
幾人心思各異,都沒說話,屋中漸有僵持之味。
半晌,還是陵世子執杯打破僵局,“陵敬王爺與兩位兄臺一杯。”
納蘭初這纔看向陵世子,發現這人便是自己在酒樓窗戶邊看見的帥哥,她眼睛一亮,忙從酒雲子這裡轉移了陣地。
比起陵世子,酒雲子算個什麼帥!
陵世子之容雖比不上孟玥,但也算是男中翹楚,讓納蘭初沒得說。
納蘭初隨着衆人端起酒杯,雙眼視線卻彙集在陵世子身上,看的陵世子直皺眉頭。
納蘭初不太會喝酒,剛纔又與酒雲子喝了一杯,此刻一杯酒灌下去,頭腦暈暈得,全身都似乎有些飄飄得。因此,越發沒了顧忌。
她湊近陵世子,笑道:“以前我見過你。”當時她和孟玥聽戲,懲治納蘭吟,讓太子吃癟時曾見過。
陵世子卻沒認出初納蘭初,思了番,皺眉問道:“是麼?”
納蘭初忙點頭,“當時我和我家男人在戲館遇上你了,還給你打了招呼的,你還記得不?不過我現在我和我家男人分手了,不跟他過了。”
她一手支撐着暈暈的頭,說出的話似乎自己都沒多加考慮,“沒了他,老子今後樂得逍遙。嗯,貌似你沒娶,我也單身,我們在一起吧?”
在場的人,除卻賢王,都是一臉震驚。
這個男人說他男人如何如何的,又直言要和陵世子過。靖安雖有男人好男風,但那些人都極低調,不料納蘭初卻將這些話挑到檯面上說。
賢王的額間,已明確暴起點點青筋。六弟爲她犧牲那般多,可她卻……
陵世子面帶怒氣,但礙於不知納蘭初與賢王的關係,不得不收起怒氣道:“公子自重。”
“我哪裡不自重了。”納蘭初想到了孟玥,每次都是自己主動,可他卻當自己是替身,想着想着,又端起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酒水穿腸,頭越來越暈,說出的也愈發沒了意識。
“我哪裡不自重了,你總說我不矜持,可依我們的關係,要矜持做什麼。”納蘭初自顧自地說着,“外面的人說我善妒,我就是善妒了怎麼了。”
陵世子極度不悅,卻不得不忍着納蘭初。
而此時的納蘭初卻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男人裝扮,她突然蹙眉問道:“你們都是男人,對善妒有何看法?”
賢王的怒氣已經上升到一個層次,陵世子與酒雲子不敢隨意答話,蘭側妃緊緊細看賢王神色。
只聽得賢王冷聲道:“妒屬七出,女人善妒,自然當休。如恪王妃,視恪王的好爲無物,這樣的女人,便是生了兒子也應休。”
納蘭初覺得,賢王絕對屬於指着她的鼻子罵。
她立刻反駁,“恪王妃善妒爲了誰,自然是恪王,依我看,恪王妃不應被休,而因休夫。”
在場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賢王冷冷地看着納蘭初,眼露寒氣。
按照賢王的脾氣,早便將這不知死活的男人給處置了,然而此刻的賢王卻並沒有動納蘭初,蘭側妃心裡不免閃過失落與酸意。莫不是,王爺看着男人面容姣好,而起了心思吧。
蘭側妃的神情落在酒雲子眼裡,讓他心裡不是滋味。那不知何時由心而發出的惱氣引話到口,竟說出了句,“傳聞恪王好男風,如此,也怪不得恪王妃妒了。”
她妒本來就沒錯,但聽酒雲子說到這句,納蘭初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恪王哪裡好男風了,你別污衊他。”
酒雲子勾脣,“是麼。不好男風,京城裡又爲何傳出恪王與隨從車震之事?不好男風,那恪王妃又爲何在賞花宴大肆宣揚恪王性好?我一個平頭百姓,自是不敢污衊當朝親王。小兄弟,有些你不清楚,但大傢伙的心卻亮如明鏡!”
“放~屁!”納蘭初猛地站起身,酒勁兒上來的她單手朝桌上狠狠一拍。
“啪”的一聲響起,在空間不大的隔間裡尤爲驚心。酒雲子略一側目,便瞧見怒紅了臉的納蘭初。
“你他~媽的放~屁,恪王纔不像你說的那樣,人家愛女人,不愛男人。”
酒雲子被納蘭初指着頭罵,心裡不悅,便也沒想太多,回罵道:“瞧你這樣兒,如此維護恪王,該不會是恪王的男寵吧?”
“男寵個屁,說了恪王不是同性戀,你他~媽的是耳朵有毛病還是腦子都毛病。”納蘭初的話有她自己都沒發覺得激動,“我告訴你,再要敗壞恪王名聲,老子廢了你!”
與六弟分開,自己說六弟不是,卻又不容別人道六弟不好。賢王暗笑,納蘭初對六弟的感情,可真是複雜!
腦中又想起那張冷淡的臉,若自己被別人污衊,她會否也和納蘭初維護六弟一般維護他?
酒雲子兩拳緊握,眼中已漏出寒意,但他的脣卻露出淺淺的笑,看着納蘭初的眼睛帶着些許狠。
因酒勁作用,又因胸中的怒意,納蘭初一臉無畏的瞪着酒雲子。
比誰的眼睛瞪得大麼?納蘭初覺得自己天生的大眼睛能完敗他。
可下一刻,卻聽賢王冷聲吩咐,“將他扔出去。”
納蘭初立刻防備起來,她不要男人碰她身,不要男人碰她身。但卻見酒雲子的身子直接從窗戶消失。
納蘭初鬆了一口氣,原來賢王要扔的人不是自己。
賢王趣味地看了她一眼,納蘭初有些不自在。腦洞太大,有時候還真丟人。
二樓離地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從此處扔出去的人,輕則無一點事兒,重則缺胳膊短腿以至斃命。酒雲子被扔下去時,陵世子身形晃了晃,卻還是忍住想要衝下去的想法。
賢王自進門,便不悅酒雲子,後又聽酒雲子道恪王不是,若不讓賢王對酒雲子的怒氣消消,恐怕今後酒雲子還有麻煩。
而眼前這名男子……陵世子的眼睛眯了眯,能讓賢王怒而不動,他的來歷似乎,並不簡單。
賢王道:“你說你與你男人分了,爲何?”
納蘭初摸摸頭,回想了下賢王的問題,暈醉的腦袋總感覺有些迷糊,耳邊傳來男人的問話:
爲何與你男人分了?
爲何?爲何?
納蘭初回想起離開恪王府前幾天的事情,心下一片心酸,眼角不知不覺垂了淚,“我也不想離開他,可他~媽的,他竟然拿我當替身!”
賢王皺眉道:“什麼替身?”
“就是他不愛我,他愛別人,在他眼裡我就是替代品。”納蘭初有些不耐煩,“替代品你懂不懂,就是用來滿足他需求的,那個女人死了,他便拿我代替。於外,我替代他的妻子給掙臉面,於內,我能跟他上牀,滿足他對那女人的所有需求。賤~人!”
……
話說的這麼直白,屋內的人臉色都不自在。
而唯一自在得很的那人,還在繼續說。
“愛就愛,若愛到深處,即便那女人死了,他不娶不碰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可他~媽的還來招惹我。替代他妹,老子誰都不替代,他要找替代品,滿大街的女人他愛找誰找誰,老子不奉陪。”
這人口中的‘他’是誰?陵世子不住疑問。
替身?賢王搖頭,六弟並不濫情,自江南迴來,他便已知道六弟心繫納蘭初。當時他剛成婚,心上人之死讓他覺得愛離他很遠,他自己得不到的愛,但他指望六弟能夠得到。
爲此,他專門去查了納蘭初。
護國大將軍的嫡女,其祖父更是當年的靖安權臣。身份倒是能配得上六弟,可麻煩的是,納蘭氏一族已被父皇忌諱,六弟娶納蘭初,若處理不好,便會失了父皇的心。
當時,他曾勸六弟放下納蘭初。
但六弟卻道:“帝王心,無非就是多疑,父皇既有了疑,而我終是威脅了他。所以,無論我娶誰,父皇都會猜疑我。”
“可你娶了納蘭初,豈不將她拖入皇權掙紛?娶她,便意味着她的命始終懸着,你忍心?”
六弟沉默半晌,沉聲道:“將他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也不能忍受。若我能力不夠護她,那便用命吧。”
賢王笑納蘭初傻,六弟用命相護的女人,又怎會是替身?
恐怕納蘭初誤會六弟什麼了吧!
“你說他當你替身,那麼可知他用你代替誰?”
用我替代誰?此問題一出,納蘭初的腦子有些瞬間的清醒。她穿越的事情絕對不能透露,不能將原主的事情說出來。
賢王竟然套她的話,納蘭初心裡又是一陣惱火,她突然跳起身來,指着賢王道:“我不聽你的話,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會告訴他,我知道你兩個穿一條褲子。他讓我做替身,說不定你心裡還在拍手叫好呢。”
話罷,納蘭初轉頭看向陵世子,這位帥哥真安靜,已醉紅了臉的納蘭初朝他甜甜一笑,“帥哥,今晚陪我睡覺吧!”
陵世子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不料納蘭初直接勾住他的脖子。
陵世子立刻甩開她,賢王冷臉吩咐暗衛,“她醉了,帶她下去休息。”
暗衛中的某位女同胞頷首,去扶納蘭初,卻被納蘭初大力甩開手。
“帥哥,我不要暗衛,我就要你。”納蘭初又朝陵世子撲過去,“帥哥你別躲我呀,晚上你要玩什麼我都陪你,包君爽快。”
陵世子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好不精彩。
而賢王則是黑的不成樣子了。納蘭初這個樣子,若是被六弟瞧見……
然後下一刻,隔間們便大大打開,一張暴怒的臉射出森森的寒意,看着房間中的假小子紅着臉追陵世子,而陵世子一臉避之不及,男人的臉上的寒氣似乎從骨子裡發出來。
他大步走向納蘭初,將她抱在懷裡,大手禁錮得懷中女人有些疼,女人不舒服的扭了扭腰,卻得到他更緊的禁錮。
他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貼在她耳邊道:“想逃開我麼?”
納蘭初不是很明白眼前的情況,她以爲自己已將帥哥捉住,而帥哥也正抱着她。
抱得這麼緊,肯定對她有意思!
納蘭初偷笑,想來帥哥也如孟玥一樣,悶騷的緊。
孟玥,怎麼又想起她了。
還能不能好好的找男人了,納蘭初搖搖頭,不能再想孟玥了。
聽說,有一個忘掉男人的好辦法。
下一刻,納蘭初笑靨如花,輕輕吻了下男人的脣,“帥哥,我們一夜情吧!”
屋中之人又有驚愕,但這一次,賢王卻是笑着臉的。
六弟來了,賢王笑了笑,朝陵世子略一點頭,陵世子會意,便離開房間。只是,離開房間的那一刻,陵世子想,這男人與酒雲子那般肯定說恪王不好男風,可若不好男風,那此時算什麼?
一個男人禁錮另一個男人,鬧着玩?
他是藩王之後,世家子弟玩的法子他也玩過。恪王的舉動,不是好男風是什麼。
蘭側妃走到賢王身邊,小心翼翼地喚了聲,“王爺。”
“嗯?”賢王斜睨她一眼,“有事?”
蘭側妃面色一滯,低聲道:“你能不能帶我回去,我想待在你身邊,我要侍奉你。上次的錯誤,蘭兒不會再犯,青樓不是女人應該待的地方,請王爺饒了蘭兒上次的過失,蘭兒絕不會再犯。”
如此懲治了一番,賢王自是知道她不會再犯了,至少,近段時間不會再犯。
此時,是時候帶蘭側妃回賢王府。
可若是帶蘭側妃回府,她會願意麼?看不見倒也無妨,可若被她瞧見,她會否傷心?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下一刻,賢王想,他是夫,她是妻,妻爲夫綱,她活着便是爲他服務,她是否願意不重要,只要他願意便好。
賢王脣角帶着淺笑,“爲本王,願待在賢王府永不見光?”
蘭側妃想也不想便點頭。
賢王笑了,這纔是女人對他該有的態度。
賢王帶着蘭側妃離開,屋中只剩下渾身充斥着殺人怒意的男子、以及全心思想泡美男的女人。
女人使勁地磨蹭男人,而男人始終沉穩如泰山,他微低頭,像一頭隱忍的獅子盯着她的獵物,危險卻透露着曖昧,“一夜情是什麼?”
女人想也沒想便道:“就是兩人沒有關係的人,爲了尋找刺激而做一夜,做完便拍拍屁股分道揚鑣。嗯,只求一時歡愛,不用對對方負責。”
男子的眼,猛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幽深。
他緊緊地盯着懷中女子,摟着她腰的手臂愈加收緊,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她逃他,又要和別的男人一夜情,他怎麼能忍,怎麼能放過她?
夜已深,城中客棧多已打烊,黑幕中男子將外袍裹在女子身上,女子臉帶酡紅,枕在男子胸膛,呼吸平和,安逸地睡了過去。兩人衣袖劃過雲空飛向多年前身心交融的地方。
將女子放在牀上,孟玥坐在牀邊,凝視女子安靜的睡容。
女子緊閉着眼,在月光的照耀下,酡紅的兩腮甚是明顯,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張可愛的小嘴泛着淡淡粉紅色,女子不知想到了什麼,身子連續扭動幾下,兩肩衣襟便大敞開來,露出白晢的肌膚。
這樣的女子,甚是誘人。
可她竟想去誘惑別的男人。
她不能誘惑別人,她是他的,自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她的名字,便從此貼上了他的姓氏。
孟玥狠狠地吻上她的脣,或輕或重的啃咬,身下女子嗯嚀幾聲,脣角吃痛,想要推開男人的雙手卻都被扣於頭頂,嘴上被男子吻得更深。
醉意席捲了納蘭初全部意識,她只覺得身上彷彿壓了個石頭,且這石頭還會咬人。
她下意識的皺眉,在男子鬆開她雙手的空檔,猛地拍打男子的胸膛。
納蘭初的舉動更加引起了孟玥的怒。
他大手一揮,直接將納蘭初的衣衫撕得粉碎,納蘭初下意識的護住兩胸,卻被孟玥粗魯地困住雙手。
兩人……瘋狂了一夜,某人痛苦中掙扎,掙扎中享受。
恢復意識時,全身痠痛得厲害,大腿心處還隱隱作痛。
納蘭初揉揉眼睛,清晨射出的陽光讓她有些刺眼,眸縫微啓,乍一入眼的便是潔白手腕上的紅色吻痕,密密麻麻深淺不一。
緊貼全身的被子觸感正強烈着,她感覺自己身無寸縷。
納蘭初有些蒙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怎的逛個青樓,一覺醒來竟好像被人jian了。不,不是好像,她感覺,彷彿真被jian了。
想到這裡,納蘭初出心下一突,忙掀開被子查探。
密密麻麻的吻痕,青紫遍佈,顯示了昨晚的瘋狂,也顯示了一夜*的男子的狠。全身沒有一塊好肉的肌膚,說明男子沒有一絲憐惜,只有泄~欲,或者說是泄憤。
納蘭初的心,突然有些空了。
她是瘋了麼,竟然一個人去青樓,如今被人吃幹抹淨,該怎麼面對孟玥。
因爲替身的事情,雖惱了孟玥,但卻對孟玥仍舊有情。她逃離他,然而心底卻希望孟玥愛她本人而非當她替身,希望能與孟玥相愛相擁到老。
眼眶倏地溼了,納蘭初將頭埋進被子,低聲嗚咽。
桌前的男子冷眼看着納蘭初,心下寒到了極點。
現在的她,連房事都不喜他了麼?
男子冷哼一聲,“哭什麼哭,你勾引了我多少次,現在裝什麼貞潔烈婦?”
咦……
哭聲瞬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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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活動開始時,因笑笑失誤將本因v的新章節弄成免費,給大家帶來的不便,笑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