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府,書房。
夜衡方一進屋,便將她困在了牆壁上,高大的身軀重重將她困在了自己的懷抱裡,狹長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說道:“王妃,你想要退婚?”
蘇芊芊避開他的眼神,目光閃爍不定,她原想着藉此機會得回自由之身,哪料夜衡竟然直接將她帶走,如今未回東陵,她只能打死不認:“那些不過是權益之言……”
“說謊。”夜衡扣住了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心思,“自數日前你便態度大變。”
夜衡眼中那不知名的情緒愈加濃烈,聲音之中帶着絲絲縷縷的無奈:“蘇芊芊,你今日言行,想置我於何地?”
蘇芊芊自知理虧,她低聲道:“我不奢求你的諒解,但……”
“但什麼?”夜衡雙目似是能噴出火來,“你想丟下我,一個人回東陵?”
當她向國君提出退婚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差點窒息。
這個他一直都避而不談的事情終究還是被她任性地提到了明面上。
但是他更清楚,懷中的女人對自己並非無情,只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說個明白。
蘇芊芊低垂眉眼,只作不知。
夜衡卻未放棄,牽着她的柔荑至桌旁坐下,屈身令視線與之平行:“我知道你收到消息,東陵國君病情加重,意欲對蘇相下手,你希望留在東陵,助你父親一臂之力。”
隱沒的心思被他一語道破,蘇芊芊驀地擡首,驚諤問道:“你怎麼知道?”
“憑兩國如今局勢,知道這些又有何難?”他凝着她的眼,漆黑的眸子裡閃爍着不分明的情緒。
蘇芊芊目光閃動,低聲輕嘆:“你已知道,那我就不瞞了。如今,老父身陷水火之中,我豈能獨善其身?”
那日,雙雙將家信送到她手裡,讀完後便得知了東陵的現狀,父親雖在信中說得雲淡風輕,但她清楚他在朝中的處境。
父親權傾朝野,而東陵國君病重後,自然想拔掉父親這根釘子爲皇儲鋪路。若東陵國強兵壯,父親自然會功成身退,然而國君無能皇儲又年幼,這時父親若拱手讓位,東陵必將國不像國。以她對父親的瞭解,縱使他被天下人誤解,也要守到最後一步,哪怕死無葬身之地也不言悔。
外人都說蘇相叱詫風雲,卻生了個心思單純的女兒,家中又無出色的男丁。待蘇相百年後,蘇府便不復榮光。殊不知,心思單純只是她的表象,運籌帷幄纔是她的本性。
自父親官至宰相以來,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稍有差池便是萬劍穿身死無全屍。她這個做女兒的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敢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聰慧?
如今父親腹背受敵,她定要回去助父親一臂之力。
而她是和親之人,並無歸寧的自由。
若能退婚,便是上上策。
而這次事件卻給了她機會,她自然牢牢抓住。
“你的計劃從未有我。”夜衡凝目看她,“但你可曾想過,我爲何無端端說要帶你歸寧?”
語落,他從蘇芊芊臉上又看到驚諤之色,她語氣不定地說道:“你是西岐戰神,一入東陵必然危險重重,我也不願你身陷囹圄,屆時你不用入境,我……”
他緩緩舒了口氣,大掌握住她的柔荑,“你不信我能護你周全,護你家人周全,那我便只能證明給你看。”
蘇芊芊緩過神,酸澀一笑,說道:“那是東陵,你的力量……”
夜衡擡手,輕輕捂住她嬌嫩的脣:“我何時失信過?”
他的眼神定定,似是蓄了萬千力量,將她原本忐忑的心漸漸壓至安穩,她的美眸流轉,含着感激,不論結局如何,這個男人願意爲她赴萬重危機,已是足夠。
夜衡自是看出她心中擔憂,千萬言語也不敵實際行動,他沒有解釋,薄脣劃出一道笑紋,淡淡說道:“王妃先前送了布人,本王一直在想什麼樣的回禮會和這份心意一樣好。”
聞言,她從惆悵中回神,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夜衡已起身自架子上取了一軸畫卷,“不若將本王心上人的畫卷送你。”
說話間,已將畫卷塞進蘇芊芊的手中。
她只覺得手中如墜千鈞,小手顫抖,怎麼也無法舉起解開。
“王妃,不看看回禮?”夜衡對她僵硬的笑臉視而不見,兀自解開了封繩,“本王幫你。”
蘇芊芊拒不得,只能看着他慢慢將畫卷展開,他的畫工實在了得,畫上的女子初露髮髻便已見了風情,往下,是女子飽滿的額頭,看着有些眼神。
這念頭將將掠過,女子的眉眼已鋪展在了眼前,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這……”
夜衡將卷軸重新捲起,眉眼含笑道:“此物珍貴,王妃可要好好珍藏。”
“爲什麼是……”是她?她還記得他畫那副圖的時候,已是半成品,只是少了面容。
那時,她從身形判斷是太子妃孟若華。
沒想到……
蘇芊芊的鼻子有些酸澀,畫卷拿在手中,頓覺沉甸甸的。
“安心了麼?”他趨近她,將她困在懷中。
“我……”蘇芊芊往下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夜衡的大掌禁住了她的後腦,堵住了她逃開的後路,雙脣毫不猶豫封住了她所有的聲音,霸道的氣息撬開了她的雙脣,在她的脣齒之間肆意掠奪,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搶走她賴以生存的空氣,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般用力……
蘇芊芊飄搖不定的心,卻在此漸漸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