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完後半句,再難我也會把她尋回的,她的人,她的心。”面露篤定的笑容,光影中郝連成似乎看到了唯墨。
“一定要啊,那我就不擾着王上忙事兒了。”
“謝謝你雲逸。”
“舉手之勞。”
“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懂。”
……
“王上,卓大人求見。”
“請他進來。”
“臣卓肅叩見王上。”
“平身吧,卓愛卿。西南幾州情況如何?”
“一切如王上初始所料,以懷州州牧李方衽爲首,西南幾州州牧其實預知有今日之態,一個個靜坐着毫無任何表示。李方衽仗着自己年老及當初的功高,總是一副不以爲然的姿態。這既不向朝廷表示和平歸一,也不見其暗兵涌動。所以我們朝廷……”
“所以我們若是征伐到西南幾州,雖可樹王威震四方,但卻無法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但若想讓他們主動投誠,一者不見得會奏行。畢竟幾個老州牧都是孤妄之人,難保他們心有所忌;二來這事情總要處理的,他們不投誠朝廷最終還是得起兵。一來二去的,費事日、多波折,還落人口舌,有損國威。”
“王上所言極是。”
“卓愛卿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說,只是,不知卓某之見是否合王上所思?”
“哦,不妨直言。”
卓肅再拜,直起身子上前幾步道:“臣更傾向於和平收歸西南。只是——”思緒收歸,卓肅沉了聲,“只是臣斗膽——”
“讓孤王御駕親征。”
“王上恕罪,臣的確正有此意。”合手,卓肅躬身低下了頭。
“……准奏。”舒了口氣,郝連成向前扶起卓肅,“卓卿家所慮正是孤王之意。”
他親征西南,雖然有些冒險。但一來可以加大和平收歸的勝算,二來也可以彰顯祁國王庭統一之心,可杜悠悠之口。
“王上聖明。王上能爲祁國百姓思慮是祁國衆人福祉。”
“好了,好了。卓愛卿就別再給孤王左一頂高帽,右一頂高帽的了。”二人相視笑笑,郝連成突的緩了聲音道,“祁國西南——孤王上次去時還是個孩子。只隱約記得,那是個山水頗好的繁華之地。”
“……是,確是個風光靡麗的地方……王上,臣斗膽讓王上鑑
閱一物。”
“好啊。”
早瞧見卓肅再三猶豫,又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郝連成倒也隨意應聲。
這東西……
藏於袖中的盒子打開,嵌着蘭花的墜子靜躺於內。
“王上,您還好吧?”
天地間彷彿襲來一道閃電,複雜的情愫在心中洶涌起來。
郝連成怔怔然捧起墜子,神志恍惚中,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漸漸起了笑意。“快告訴孤王,這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一月前臣潛入懷州城,墜子是在臣二伯的當鋪裡出現的。”
“當鋪?”
“是。當時臣的二伯也只當它是王宮中流出的奇珍,可臣總覺得這東西不似尋常物,所以就隨身帶回京都了。”
“那墜子的主人呢?”
“王上恕罪——臣拿到此物時,它已在當鋪裡多日。但據臣的二伯說,墜子的主人是一容貌頗好的年輕夫人。”
他又何嘗見過王上如此失態,卓肅心中瞬間瞭然了幾分。
想來,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無一知己比肩笑望共賞,縱使千古江山匍匐在腳下又如何……
但願,他們祁國的新主能尋回心頭摯愛才好。
……
容貌頗好的年輕夫人?
墨兒,是你嗎……
“一定是她。”低語中,郝連成揚笑迫切道,“我們儘快啓程。”
“臣領命。”
她竟然隱藏在祁國西南……
他曾經不管不顧掃遍了只要有一絲可能的地方,卻獨獨排開了西南數州……到底是他郝連成愛上的女人。
墨兒,你教我尋得好苦。
……
茶樓裡,廳堂中央的女人賣力地唱着小曲。
靠欄的座上,唯墨兩指頭叩着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身旁兩隻座椅上,都是她今日的“戰果”。
今日全家人出來走街市。大夥本是一塊兒走的,沒想到興頭上她的小猴子想要買玩偶,於是惠姨、蓮侍和衛表哥便帶他玩鬧去了。
說好了午時過後茶樓裡相聚。如今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影兒都見不着。
不用說,定是那孩子貪玩。
也好,她難得清靜會兒。只是爲難陪着猴子的三個人了……
“王上要親臨懷州城了。”
“不知道咱們州牧會有什麼表示。”
“到時候是有好戲看了。”
“一定比我們的街市還要熱鬧上百倍。”
“這往後事情的發展啊,還真不好說。若是和王庭談不攏,哎喲……”
“噓——小聲點啊。我說你小子別把話挑這麼明成不。”
“嗨,這誰人不知啊,大夥兒心照不宣罷了。我們普通百姓,誰人不希望安安穩穩地,最後舉州歡慶啊……”
……
半月來,耳聞到的話題都離不開當今王上。平靜了三年的懷州城,突然間就沸騰起來了。
王庭削藩至今不過兩年,他繼位不到一年,如今又要收歸西南——郝連成總是比她預想中要神速。
府上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過任何關於郝連成的事情,她也從不會主動去探聽關於郝連成的事情。然而她明白,太多的事情不是想要避免就避免得了的,不管她是無謂還是排斥……
懷州城這麼大,他們相見的可能性不大吧。
或許,他早就不記得還有她這麼個人了。
還有猴子,如果郝連成知道還有這麼個人兒的存在——這比教她去死還要可怕……
絕對不可以——這是她萬萬要避免的事情。
他們,不會有機會見面的。
……
“墨兒。”
“表哥。”
到底是來了呢。
起身的同時,唯墨攬過周身的物件,輕快笑道,“我馬上下去。”
“今日戰果豐碩呢,我的表妹。”
“是啊,難得盡興嘛。”
從樓下出來,儒雅男子接過唯墨手上的東西。
“他們幾個人呢?”
“拐角處,捏泥人的攤子又把猴子唬在那兒了。”
“罷了罷了,難爲你了,表哥。我親自過去,那小子就該聽話回家了。”
“猴子很招人疼,我每次看到他癡迷的大眼睛就忍不住隨了他性子了。”
“哈哈……給你,表哥。”見衛照存額上沁出細汗,唯墨趕忙取出絲帕遞上。
“等我洗了再還你吧。”
“不用。帕子本來就是拿來用的嘛,我們走吧。”
“好。我幫你打傘吧。”
“謝了,表哥。”
“日頭大,當心曬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