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熙笑道:“徐主簿,我就是給你出個主意,最後做選擇的人不還是你?你要是實在不樂意去,讓你夫人去不也行嗎?要是你夫人也不願意去,就讓你女兒去!總而言之,這樁案子,只要有個頂缸的,就萬事大吉了。”
徐主簿居然被她說得有些心動,沉吟起來。
顏小熙打椅子上跳下來,對徐香玲道:“勞煩你,湯大奶奶,打發人,幫我把這些金子搬到馬車上去。”
徐香玲只好忍着氣,打發身邊的丫鬟婆子們把這些金子給搬了出去。
顏小熙這才進了裡間屋,把徐夫人的穴道解開,又在徐家的院子裡轉悠了一圈,把被她點了穴道的徐家人全都解開穴道,這才掛着勝利的笑容回到家中。
當葉李氏看到她帶回來的這些金子的時候,簡直都快瘋了。
“二妮子,這……這……你老是弄這麼些錢回來,往哪兒放啊?”葉李氏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些錢,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顏小熙道:“姑姥姥,這是我表哥應得的,你老就放心收着吧。”
葉李氏語重心長地道:“二妮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想你表哥討公道,可是,你得知道,這財積多了招禍來,居家過日子,有吃有喝就夠了,你給我們弄這麼些錢來,萬一被歹人盯上,咱們家裡又沒個看家護院的……”
顏小熙琢磨了一下,葉李氏說的也沒錯,於是開口道:“那這樣吧,姑姥姥,等我走的時候,把錢都帶走,只給你們留下居家過日子的錢還不行嗎?”
葉李氏這才鬆了一口氣,“二妮子,到時候你一定要把錢都帶走啊,千萬別糊弄我,要不然,就是害了我和你表哥了。”
“好!”顏小熙無奈地點頭答應了,然後把宋玉傑叫了出去,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宋玉傑依言出去,找了丐幫的人手幫忙做事。
丐幫子弟遍佈各地,“河西府”自然也有。
結果,第二天就有消息傳來。
“徐夫人果真去投案了!”上午時分,顏小熙正在廚房裡給葉穎川熬藥呢,宋玉傑便興沖沖地打外邊跑了進來,傳達了這個消息。
顏小熙聞言,不由得“噗嗤”一下,“這下子,好戲正式上場了!”
宋玉傑忍不住問道:“二妮子,你怎麼知道,徐夫人一定會去投案的?”
顏小熙靜默了一下,纔開口道:“‘父子天性,母子連心’,這話把父子排在前邊,其實是不對的,應該把‘母子連心’放前頭纔對。父親的愛子之心,和做孃的永遠沒有辦法比的,因爲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對於男人來說,換個女人,照樣能生兒子,可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兒子就是她的命。她寧願自己死,也捨不得兒子死的!”
她前世是婦產科大夫,這種事情看多了。
多少女人,寧願舍了自己這條命,也要生個孩子出來。
顏小熙嘲諷地笑道:“徐主簿肯接受我的建議,讓自己的妻子去投案,把兒子換出來,就證明他連最基本的夫妻之義都沒有。而徐大公子肯接受自己的親生母親來交換自己,同樣也不是什麼好餅!”
說着,她衝宋玉傑勾了勾手指,“你去,幫我辦點事……”
她在宋玉傑耳邊嘀咕道:“你去,幫我打聽一下,女監牢那邊,有沒有女獄卒的爹孃或者孩子得了治不好的病的?”
宋玉傑不由得納悶地問道:“二妮子,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顏小熙冷笑道:“自然是要收買人心,幫我做事!雖說前能通神,但是用人之道,講究的是恩威並施!給錢是威,幫她們的家人治好病則是恩。滿足了這兩個要求,我才能放心地用她們!”
……
三天後——
女監牢裡,一個身形肥碩的女獄卒手中拎着個食盒,打開了某間牢房的門。
“徐夫人,來吃點東西吧!”她熱情地招呼着如今淪落成爲階下囚的徐夫人。
徐夫人披散着一頭長髮,面容憔悴,她自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這三天的牢獄之災,險些讓她瘋掉。
但是爲了能讓兒子活下去,她只能咬牙忍着。
牢房裡有一個小飯桌,女獄卒打開食盒,把裡邊的飯菜一一端出來。
徐夫人疑惑地問道:“今天怎麼是你來送飯?我閨女呢?”
“湯大奶奶許是着了涼,說是打昨天晚上後半夜就開始拉肚子,今兒實在是來不了了。”女獄卒答道。
“啊?”徐夫人不禁有些着急。“那給她請郎中了沒有?”
“這內院的事,我哪兒知道得這麼清楚?”女獄卒笑着道。“不過想來也不會不給請。”
徐夫人這才放下心來,隨後嘆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什麼時候砍我的頭啊?”
“還早着呢,得等京城刑部的公文下來!”女獄卒說着,壓低了嗓音,湊過去道。“聽說,知府老爺壓着你的卷宗沒往京城送,等晚秋再說,拖過今年,最早也是明年再行刑呢。回頭,找個死刑犯代替您,知府老爺往上邊報個暴斃,您不就出去了?”
徐夫人聞言,不由得眼前一亮,“還能這樣?”
“當然能了,這監牢裡的事,我還不知道?”女獄卒遞給她一雙筷子。“這樣的事多了去了!”
徐夫人默默地低頭吃着飯菜。
突然,她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神情,手中的筷子猛地掉到骯髒的地面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歪倒在地。
她痛苦地蜷縮起身子,不可置信地擡眸看着那女獄卒,“你……你害我……”
那女獄卒冷笑了一聲,“對不住啊,徐夫人,這事可真不能怪我,徐主簿說了,你知道的事情太多,怕你回頭管不住自己的嘴,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不會的……相公他……他不會殺我的……”徐夫人口中雖然這麼說的,但此時此刻,心中也有了一些動搖。
女獄卒道:“徐夫人,你太小看女人了,你這麼大年紀,人老珠黃了,哪裡比得上人家那些青春年少的?這小脾氣一鬧,枕頭風一吹,男人爲了讓美人滿意,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啊?你放心的去吧,徐主簿連棺材都給你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女獄卒打外邊走了進來,看到牢房裡的情形,趕忙大聲道:“張金花,你幹嗎呢你?”
這個女獄卒沉聲道:“葉蘭草,你別多管閒事,這是徐主簿的意思。”
“湯大奶奶要是知道了,你就死定了!我給她請郎中去!”葉蘭草冷聲說着,馬上轉身跑了出去。
張金花嘿嘿一笑,冷聲道:“砒霜的毒怎麼解啊?”
說着,她抱着肩膀看着徐夫人,開口道:“徐夫人,說起來,我也很同情你,這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前腳剛被關進大牢,徐主簿就把‘鳳春樓’的碧蓮姑娘接進了府。就算你活着,回了家,那個家也容不下你了……”
“你……你說什麼?”徐夫人掙扎着問。
“我說,徐主簿早就移情別戀了。也就你不知道,這‘河西府’誰不知道,徐主簿同‘鳳仙樓’的碧蓮姑娘的關係?”張金花慢條斯理地說。“這碧蓮姑娘十三歲就跟了徐主簿了,今年才十八,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我見過了,那小模樣,比湯大奶奶還在以上呢。身邊有這麼個妖精似的女人,誰還會在乎糟糠之妻呢?”
“混賬……混賬……”徐夫人氣壞了,不由得惡狠狠地罵道。“奸……夫……淫……婦……”
她拼命地嘶吼道:“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就在這時,葉蘭草把顏小熙打外邊扯了進來,“顏小姐,你快點救救徐夫人吧,要不然,湯大奶奶饒不了我的!”
顏小熙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就是來衙門裡找知府老爺問問我表哥的案子,可不是來給人看病的。再說了,我的診金可是很貴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徐夫人這一看就是砒霜中毒,不能再耽擱功夫了,不然的話,等我打醫館裡請來郎中,她也斷氣了。”葉蘭草心急火燎地道。“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顏小熙嘬着牙花子,有些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救她還不行?你上外邊,我那馬車上,給我把藥箱子拿來!”
張金花聞言,不由得露出兇狠的表情,“臭丫頭,你最好別多管閒事!”
顏小熙斜眼瞪着她,一副玩世不恭地開口道:“衝你這句話,這閒事我管定了!”
徐夫人痛得滿身都是汗,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但是聽到顏小熙的話,還是掙扎着道:“我……我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一步?”
“徐夫人,這你可就怪錯人了,害你落到這一步的是你相公,跟我有什麼關係?他要是真的心疼你,就自己來換徐大公子了。他不來,卻只讓你來,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早有謀算。”顏小熙語重心長地道。
這時,張金花已經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