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他想起什麼臉色不由得一變,趕忙給軒轅逍施禮道:“草民見過王爺!”
想當年,軒轅逍冒充齊露寒的身份,此事雖然不是天下人皆知,但是宋江晚肯定是知道的。
“免禮!”軒轅逍擺了擺手,隨後道。“裡邊請吧,二妮子早就給你們準備好院子了。”
看着他自在的樣子,好像在自己家中,宋江晚有些訝異,不覺瞥了顏小熙一眼。
顏小熙回瞪了他一眼,然後開口問道:“姐夫是打算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先洗澡!”宋江晚顯然有些潔癖。
“那你還得等會兒,水還沒燒好呢,你也不說提前打發個人來告訴家裡一聲。”顏小熙領着他進了主院。
進屋以後,就見到顏北斗端着老丈人的架子坐在正衝着房門的地方。
宋江晚趕緊給他施禮,“見過岳父大人!”
“嗯!”顏北斗點了點頭。“坐吧!”
宋江晚有些拘束地坐了下來,“見到岳父、岳母打發去的人,小婿就出發了。只是家母不放心兩個孩子,怕長途跋涉的,兩個孩子會生病,所以沒讓他們來,還請岳父見諒。”
“無妨!”顏北斗笑道。“等過幾年,我的外孫大了,再把他們帶來給我瞧瞧,到時候讓你爹孃也來京城住些日子。”
顏小熙進了裡間屋,就見顏小芳正和李梅英一起坐在炕沿上說悄悄話。
“娘,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我爹是將軍,你就是將軍夫人,在這個家裡,你說話就是一言九鼎,誰敢不聽你的?”
“我過門的時候,我婆婆就說過,那些小妾之流,要麼是給男人生孩子的工具,要麼就是玩物之流,不需要把她們當回事的。”
“她們若是聽話,便賞她們口飯吃也就是了,她們若是不聽話,直接發賣了就是了,何苦把自己氣成這樣?”
“人既然是奶給的,就讓我爹收下,不然事情傳出去,外人該說你善妒了。給你扣上個善妒的罪名,日後你出門應酬,旁人都躲着你的。”
顏小熙聽了姐姐的這番話,忍不住發出聲嗤笑,“姐姐倒是變得同以往不一樣了,頗有大家之氣。”
“二妮子!”顏小芳用責備的眼神看着她道。“這種事情,你就該勸着點娘,爹不過是納個妾室,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何苦搞得家宅不寧?”
顏小熙道:“不是爹要納妾,而是奶要強塞個女人給爹!”
顏小芳無所謂地道:“‘長者賜,不可辭’,既是奶賞的人,更該留下。”
“姐,你是不是當宋家大少奶奶當的傻瘋了?”顏小熙厲聲道。“‘長者賜,不可辭’這話,是用來說這種事的嗎?你自己樂意給你男人找小老婆,不代表別人願意,你樂意你自己的男人天天跟別的女人睡覺去,也不代表別的女人樂意?不然的話,豪門大宅之中,又哪來那麼多妻妾爭寵的糾紛?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嫡出的孩子被妾室所害?”
“我……”顏小芳被她罵得有些委屈,想要辯解,顏小熙卻不給她講話的機會。
“你什麼你?你是吃飽了撐的嗎?放着安生日子不過,非得把一羣女人放到眼前,然後等哪天看她們不順眼再把她們打發了。你以爲那些女人就那麼好打發嗎?你覺得就憑你顏小芳,能把宋江晚拴褲腰帶上一輩子嗎?你就能保證,他不會在這些女人中遇到一箇中意的,但是就看不上你了?”
“顏小芳!”顏小熙用手指着姐姐的臉,恨鐵不成鋼地問。“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防患於未然?你又知不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可以避免的事,爲什麼一定要讓它發生?我告訴你,要是將來有一天,你被宋江晚拋棄了,你的孃家不收留你!就算娘收留你,我也把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趕出去!因爲你活該!”
“還有!”說到這裡,她將嗓門放得更大。“爹敢納妾,納一個我宰一個,不信的話,咱們就走着瞧!”
“娘……”顏小芳被他罵得沒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撲進了李梅英的懷中。
外邊的堂屋裡,三個男人全都有些不自在。
顏小熙氣呼呼地走出去,衝着宋江晚罵道:“趕明兒住客棧去!看見她我就有氣!不爭氣的東西!”
宋江晚也不敢跟她頂嘴,這幾年,她幫他治病,深深地領教了這丫頭的厲害。
軒轅逍笑道站起身:“我去勸勸她!”
他跟着顏小熙回到“太白軒”,就見顏小熙氣得臉色刷白地坐在正對着房門羅漢牀上生悶氣,不覺笑着硬是擠坐到她身邊。
顏小熙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坐一邊去,不嫌擠啊?”
他卻握住她的一隻小手,不顧屋子裡丫鬟們詭異的目光,開口笑道:“我跟你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納妾!”
顏小熙的臉一紅,“你納不納妾,跟我有什麼關係?滾一邊去!”
軒轅逍無奈地嘆道:“這世上的女子,敢讓我滾的,怕是也只有你了!”
就連皇后娘娘,都不敢這麼跟他說話。
顏小熙覺得,跟他離得太近,很不自在,乾脆站起身,進了裡間屋,躺到炕上。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麼一個蠢姐姐?
遇到這種事情,居然不站在自己親孃的一邊,反而還攛掇親孃幫父親收下小妾。
突然間,她有些後悔,想當初,就不該把顏小芳打宋家救出來,就該讓她在宋家自生自滅!
軒轅逍走了進來,擺了擺手,把屋子裡的小丫鬟打發出去,然後側着身子坐到她身邊,扒着她的肩膀道:“怎麼?生氣啦?”
顏小熙聲音悶悶地道:“叫她說的,好像我纔是不懂事的那個似的!”
他陪着她躺了下來,從她身後摟住她,“二妮子,嫁給我吧,嫁給我,你就不用再操心這些事情了!”
顏小熙淡淡地道:“給我一個一定要嫁你的理由?”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會對你好的!”
她卻不肯開腔應承他。
自打穿越來這個世界,她從未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問題。
畢竟她的年紀還太小,如今的她,纔剛滿十五週歲。
在前世的那個世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在上學,而且是初中生。
可是到了這裡,卻要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
她有些不甘心!
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提及他們兩個人的婚事,彷彿,她要嫁他是理所應當的。
彷彿只要他想娶,她就要嫁!
這讓她不悅!
他從未追求過她,至少,他從未如她心中對愛情的期盼那般追求過她。
他還從未讓她深愛上他!
她充其量只是對他有點好感罷了,而這一點點好感,還是來自想當年在“青縣”的幾個月的相處,來自於他這張足以迷惑時間大多數女子的臉孔。
她對他的好感,還不足以託付終身。
“二妮子……”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你不會心中還有別人吧?”
她卻幽幽地開口道:“這世上,你曾經對幾個人下跪過?”
他滯了滯,“皇上疼我,自小就沒叫過跪過,只在太廟裡跪在祖先的牌位,還有,十幾年前的一場祭天大禮,隨皇上一起跪過。”
“如果我說,若想娶我,就要跪下向我求婚,你會跪我嗎?如果我說,即便你跪了,我也不一定會答應嫁你,你會跪我嗎?”她的聲音聽在他的耳中有些空靈。
他有些皺眉,出身皇家的天生傲氣使他不肯妥協,“我不會跪一個女人!”
“那就別想娶我!”她淡淡地說,心中卻閃過一絲失望。
果然,她忍不住悲哀地想,她的心中對他還是有一些小小的期盼的,不然的話,她不會對他失望。
這就是她爲何會拒絕皇上賜婚的原因。
他的身份太高,而她的身份卻只是一個小小的三品武官的女兒。
三品的身份聽起來好像很高,但是懂行卻知道,武官的官階高,但是實際上權力卻比同階的文官低。
甚至於,三品的武官都要聽從三品的文官的調遣命令。
而且顏北斗纔剛得了這個官,在京城沒有任何人脈,也沒有任何後臺。
她不敢保證,她應允了同他的婚事之後,父親在朝廷上不會遇到什麼刁難。
她能應付自己的麻煩,但是她不確定顏北斗也能成功地應付那些麻煩。
她雖然和顏北斗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卻認爲,她還是很瞭解顏北斗此人的。
此人性格的最大缺陷就是有些聖父性格,旁人三句好話,他就找不着北了。
軒轅逍有些不悅地開口:“二妮子,你這是無理取鬧!”
顏小熙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她瞪着他,不氣反笑,“我就是在無理取鬧!你不知道,無理取鬧是女人的權力嗎?”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軒轅逍嘆了一口氣,站起身道。“我去幫你接小雨,你好好休息吧。”
他並不想同她發生衝突,指責她無理取鬧,便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事實上,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般無理取鬧的樣子。
他必須得承認,見慣她成熟縝密一面的他,很不習慣她這個樣子。
顏小熙目視着他離開的身影,突地冷笑了一聲,她就不該對這個世界的男子有什麼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