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華家中此時一片兵荒馬亂的,顏小熙一進屋,就讓甄氏給抓住了,“二妮子,你可算是來了,棠妮兒要生了。”
顏小熙笑道:“大表舅母,棠妮兒的胎相好,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你先打發人給我打盆水來,讓我洗洗手纔是。再吩咐廚房裡的人,把開水預備足了。”
說着,她進了屋,就見棠妮兒躺在炕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正在那哭呢。
“哎呦,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顏小熙脫掉大氅,坐到炕沿上,故意逗她。
“好痛哦!”棠妮兒淚漣漣地看着她。“二妮子,怎麼生孩子這麼疼啊?我能不生了嗎?”
“這事我說了可不算!”顏小熙掀起棉被瞅了瞅,隨後笑道。“有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你,你還得疼一會兒呢!”
“討厭!”棠妮兒撅着嘴巴抗議道。“二妮子,你學壞了你……”
顏小熙看有人送了熱水進來,便起身洗了手,她用香皂反覆洗了好幾遍,這才坐回去,抓着棠妮兒的手腕,一邊給她把脈,一邊對棠妮兒道:“好了,你現在跟着我的節奏,吸氣……呼氣……好,就這樣,維持這個節奏,不要緊張……”
棠妮兒卻緊張兮兮地開口道:“二妮子,我要是難產的話,你可一定要幫我照顧這個孩子……”
顏小熙沒好氣地揚起手來。
“啊——”棠妮兒慘叫了一聲。“別打別打,我就是白囑咐你……我就是怕我萬一要是死了,這孩子沒有親孃,以後落到後孃手裡,還不知道多受罪呢……”
顏小熙沒好氣地掐了她嘴巴子一下,“再胡說八道我用針把你的嘴給你縫起來!”
“疼死我了……”棠妮兒忍不住又嗚嗚地哭了起來,讓顏小熙哭笑不得。
顏小熙決定不再搭理她,見青陌領着人來了,於是開口道:“青陌,你們幾個馬上準備給她接生。”
她手底下這幾個姑娘便忙碌起來,幾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有人陪着棠妮兒說話,安撫她緊張的情緒,有人去廚房給棠妮兒準備補氣血的湯藥和吃食。
“二妮子……”宋婉月緊張兮兮地掀起棉簾子,衝顏小熙招了招手。
顏小熙走了出去,“三嬸,怎麼了?”
宋婉月哭笑不得的說:“你關哥不太對勁,你看……他緊張的滿臉都是汗,你幫我勸勸他,我怕孩子沒事,他倒出事了。”
說着,她用手指着指站在牆邊的顏小關,顏小熙定睛一瞧,忍不住“噗嗤”一笑,就見顏小關身子繃得緊緊的,兩隻拳頭也握得緊緊的,滿頭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子,一副緊張得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她不由得搖了搖頭,走過去問道:“關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顏小關咬着牙道。“我沒事!”
頓了一下,他冷不丁開口問道:“二妮子,棠妮兒不會出事吧?她叫的太瘮人了……”
顏小熙笑着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上屋子裡陪着棠妮兒去。”
甄氏在一旁呵斥道:“這孩子,男的怎麼能進產房呢?不吉利的!”
“沒事的!”顏小熙笑道。“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這都是迷信!男的不是在產房裡生出來的?怎麼小時候在產房裡生出來的時候不嫌不吉利,長大了就嫌不吉利了?”
甄氏無語道:“這二妮子,擡起槓就沒人能說得過她。”
顏小熙推着顏小關往產房走,“走吧,你上裡間屋陪着棠妮兒去!”
顏小關手腳僵硬地進了產房,一進產房,馬上坐到炕沿上,握住棠妮兒的手,關切地問道:“棠妮兒,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痛啊?”
“嗚嗚……相公,我能不生了嗎?”棠妮兒可算是看見親人了,抱着顏小關就是一陣痛哭。
“不生了,咱們不生了……”顏小關讓她給哭懵了,趕忙哄她。“二妮子,你快給想想辦法啊,我們不生了!”
“哎呦……”顏小熙湊過去,隔着棉被,用手摸着棠妮兒高聳的肚皮,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道。“寶貝,你好可憐啊,你爹孃不想要你了,等你生出來,你就跟着表姨好了,表姨疼你……”
顏小關一巴掌把她推開,“想什麼呢?這是我兒子!”
外邊的堂屋裡,甄氏有些不好意思,“親家母,真是對不住,我這閨女太不懂事了。”
宋婉月客氣道:“親家母,你可別這麼說,棠妮兒懂事得很,平常什麼活計都幫我幹。”
甄氏又誇讚道:“棠妮兒這孩子傻人有傻福,能有這麼個好姑爺,我也算是放心了。”
宋婉月笑道:“這倒不是我誇讚自己的兒子,關兒這孩子不像他爹,可是個知道疼人的。”
顏小熙在屋子裡,聽着外邊的二人互相吹捧,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隨後又響起甄氏的大嗓門,“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亂跑啊!”
顏小熙一扭臉,就見小胖子打外邊跑了進來,一臉好奇的表情,“小熙姐姐,我聽說棠妮兒姐姐生小娃娃了,我能看看小娃娃嗎?”
甄氏打外邊追了進去,彎腰去抓小胖子,“我的小祖宗誒,這產房不能亂闖的……”
“大表舅母,沒事的……”顏小熙彎腰把穿的好像一個臃腫的小地主的小胖子抱了起來。“你棠妮兒姐姐還沒生呢!”
小胖子有些失望,“那棠妮兒姐姐什麼時候纔會把小娃娃生出來?”
“等小娃娃願意出來的時候,就會出來了。”顏小熙笑着道。
“可是……”小胖子於心不忍地道。“可是棠妮兒姐姐叫得好慘哦,她爲什麼會叫這麼慘?”
顏小熙諄諄善誘道:“你看,棠妮兒姐姐叫得這麼慘,是不是很可憐?”
小胖子點了點頭,“真的好可憐哦!”
顏小熙道:“當年你孃親生你的時候,也是叫得這麼慘的,你也是一直賴在你孃親的肚子裡邊不肯出來,害你孃親痛了好久,才把你生出來。以後,你要好好孝順你孃親,知道嗎?”
“嗯!”小胖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顏小熙抱着他走了出去,把他交給隨後而來的包子,“你帶他和小雨出去玩吧。”
包子把小胖子接到懷中,用粗糙的手指捏着她的小臉蛋道:“臭小子,聽說有小娃娃就不好好練功了。”
小胖子抿着脣笑道:“包子,小熙姐姐說了,讓你帶我出去玩!”
包子問她,“那你說,咱們去哪裡玩?”
小胖子很認真地想了想,開口道:“不如……咱們去捅蜜蜂窩吧,弄來蜂蜜,可以給小娃娃吃!”
“噓——”包子趕忙衝他“噓”了一聲,但是已經晚了。
“嗯?”顏小熙狐疑地“嗯”了一聲,隨後衝着包子抱起肩膀。“捅蜜蜂窩?包子,長能耐啦,都敢帶着孩子們捅蜜蜂窩啦?”
“那什麼……”包子抱着小胖子往後退去。“這不是閒着也沒什麼事幹嗎?再說了,小孩子,就該讓他們多點生活的樂趣,要不整天除了寫大字就是練功,他們多無聊啊……”
“那你就帶他們去捅蜜蜂窩啊?”顏小熙冷不丁放大了嗓門。“你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就不能懂點事嗎?要是孩子們被馬蜂蟄了咋辦?”
包子一臉悲催懊惱的表情,瞪着小胖子道:“你看,都跟你說了,不許跟你小熙姐姐說咱們捅蜜蜂窩的事。”
小胖子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顏小熙,幫包子求情,“小熙姐姐,求求你了,別罵包子了,包子沒有爹孃,很可憐的!”
包子配合地撅起嘴巴,點了點頭,“是啊,我沒有爹孃,很可憐的!”
“你沒爹沒孃跟你捅蜜蜂窩有直接的關係嗎?”顏小熙毫不留情地質問他。
包子尷尬地笑了笑,“好像是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小熙姐姐……”小胖子在一旁央求道。“你就別罵包子了,包子人很好的!他都答應我會教給我絕世武功,讓我幫小熙姐姐打架的。”
顏小熙實在是受不了小胖子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只好不再罵包子,不過還是指着包子道:“再讓我知道你帶着孩子們去捅蜜蜂窩,我弄死你!”
“是是是,小人不敢了!”包子連連點頭,應承着顏小熙,然後抱着小胖子轉身跑了。
顏小熙也知道,像是包子這種男人,肯定是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戰略玩得很是嫺熟的,自己管是管不住他的,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
李梅英忍不住數落她道:“二妮子,你別老欺負包子,包子也夠可憐的,沒爹沒孃的,頭還受過傷。”
顏小熙趕緊忙不迭地進了裡間屋,也好躲避李梅英的數落,因爲包子之前是個傻子,李梅英特別的心疼包子。
棠妮兒折騰了足足三個時辰,好不容易順利地產下了一個兒子。
老顏家有了新丁,顏小熙很高興,馬上就傳下話去,整座“悅顏縣”慶祝三天,三天之內,“悅顏縣”內所有的住戶,每家一吊錢的賞賜。
除此之外,顏小熙還打附近的縣城請了好幾個戲班子,圍着“悅顏縣”搭臺子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