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棠像個孩子似的揉着他的臉,“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你跑出去,會被人欺負,會被人騙,那些人都是壞人,他們會傷害你,狠狠的傷害你。”
她說着說着,突然哭了起來,開始是小心翼翼的哭泣,接着嚎啕大哭,清宵虛攬着她,輕拍着她的肩,說來說去只知道三個字,“別哭了。”
許桑棠哭着哭着,突然一抹眼淚,笑顏如花,她只覺得腦子裡前所未有的模糊,又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下意識的想放縱一回,不再壓抑着自己。
“我偏要哭,誰要你管。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想躲起來就躲起來,想放縱就放縱,想走就拋下一切離開,沒有責任,沒有壓力,只有我一個人,無拘無束,無牽無掛,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用顧忌別人的期許,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她的思緒愈發模糊,她開始胡言亂語,大呼小叫,她抱着清宵的胳膊,再次哭得稀里嘩啦,“清宵清宵,你知道嗎?我差點就要嫁人了,差一點點呢。他很好,溫柔又體貼,他遷就我的強勢冷漠,他等了我五年呢。那麼多男人,只有他對我真心,沒有企圖沒有利用。”
“他那麼愛我,我愛不愛他呢?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他的,我知道,可是,爲什麼會錯過呢?錯過了就沒有機會回頭,我們都太渺小了,像螻蟻,一不小心就被人捏在手裡,我不想害他。我知道他騙我,他的腿爲什麼會斷?他想讓我安心,可我清楚得很,如果是摔了,兩條腿怎會斷得那樣整齊對稱?”
清宵虛抱着她,聆聽着山洞外的動靜,一雙眼,浮過幽光,“慕瑾之呢?”
他看着懷裡哭成淚人兒的許桑棠,感受着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加了一句,“你喜歡他嗎?”
“我怎麼會喜歡他?我甚至怕他。只是我知道自從當初接過他贈與的許宅和第一樓的地契房契,我就知道我這一生與他脫
不開關係了。”
“既然如此,當初爲何要接受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接受,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心存僥倖?也許是好奇心作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清宵看着出現在洞口的黑色錦靴,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後悔嗎?”
“後悔?不敢後悔,也不能後悔。”
許桑棠模糊不清的喃喃道,昔日清亮的雙眸迷濛一片,看着走入洞裡的瘦削人影,展顏而笑,“你來接我了?文遠——”
那人的腳步一滯,俊美蒼白的臉上聽到前半句時面露歡欣,待聽清她喚出的名字,歡欣盡去,陰沉得同狂風暴雨的前兆。
“文遠?娘子很想他嗎?一個無能窩囊的殘廢,也值得娘子如此想念?”
他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許桑棠擡着頭看他,輕輕的笑,毫無防備的笑容讓人心生邪惡,恨不得摧之毀之才能滿足心底的邪惡念頭。
他彎下腰,粗魯的從清宵懷中扯過許桑棠,清宵略一皺眉,“她高燒不退,你別傷着她。”
“怎麼?國公府的世子爺也對我慕瑾之的未婚妻有興趣嗎?可惜你沒機會了。”
慕瑾之冷笑道,眉眼冷厲如霜,狠狠將許桑棠摟入懷中,清宵平靜的看着他,彷彿未見他眼裡的厭憎和凌厲,“你又不喜歡她,爲什麼非要娶她?如果她欠了你什麼,不得不以自身來抵債,你告訴我,我替她還。”
“你替她還?你還得了嗎?”
“我知道你不簡單,可我國公府也不差,她欠你的無非兩樣,一,銀兩,二,人情。你開價吧!”
“司馬清熙,本公子該說你是太蠢,還是太自以爲是?國公府算什麼東西?司馬皇后又算什麼?你們還不夠資格入本公子的眼,本公子告訴你,許桑棠生是本公子的人,死是本公子的鬼,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她都逃
不掉!”
慕瑾之盛氣凌人,清宵臉上的平靜被打破,憂慮的目光盯着慕瑾之懷裡的許桑棠,慕瑾之察覺到他的注視,示威似的摟緊懷裡的人兒,低頭狠狠咬傷那嬌紅欲滴的脣瓣,只將那嫩軟的脣咬出血來,美得觸目驚心。
清宵向前一步,想奪回許桑棠,卻被阿青拔劍攔下,“世子爺,這是我們公子爺和少夫人之間的事,請你不要插手。”
“她不開心!很不開心!你知不知道?她不愛你,她愛的是文遠,文遠等了她五年……”
“五年算什麼?五年!五年很了不起嗎?本公子,本公子等了她足足……”
慕瑾之咆哮一會,忽而平靜下來,淡笑着看向清宵,“本公子爲什麼要和你說?你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外人,她喜歡我也好,厭惡我也罷,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他低下頭,癡癡的親吻着許桑棠的髮絲,喃喃自語,“反正已經等了那麼久,我不怕繼續等下去,娘子你忘記了沒關係,我記得就行。”
“可是她不開心——”
“我不管!她不開心,我陪着她不開心,她一輩子不開心,我陪着她一輩子不開心,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好。”
“你不能這樣……”
清宵還想說什麼,慕瑾之根本不理會,半扶半抱着許桑棠往洞外走去,走出洞口,回頭朝清宵涼涼道,“司馬清熙,你是修道之人,本公子見你與司馬家的人不同,又感激你這次救了娘子,不想爲難於你,希望你好自爲之,別與本公子過不去,否則,你知道下場的。”
阿青想接過他懷裡的許桑棠,卻被他推開,許桑棠身上的溫度愈發滾燙,終於暈厥過去,慕瑾之身體虛弱,根本抱不起她,又不想放開,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慕瑾之愣愣的看着昏厥不醒的許桑棠,撫摸着她滾燙似火的臉頰,垂下長睫,冷聲道,“阿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