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姨娘,你就應了吧,反正我都叫你姨娘好多聲,你若是還不答應做我孃的乾妹妹,那你把那些姨娘還給我吧。”
碧霄一番奶聲奶氣的話,將大家都逗笑了。大家正笑着,方生走進來。歡兒和碧霄忽的止住笑聲,就好像錄音機卡帶了一樣。
方生進來第一眼,就是下意識的看歡兒,然後纔是給楚凌風見禮。
“方生,過來見見秦府的主人,秦姑娘。”楚凌風給方生介紹秦九兒。
方生走過來,對着秦九兒雙手抱拳拱拱手,很恭敬的道:“方生見過秦姑娘,秦姑娘是大善之人,三年來,秦府多次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實在是讓方生佩服。”
“方生說笑了,這三年多我不在,那些事都是歡兒在做,和我倒是沒有關係的。”
秦九兒說着話,上下打量方生一眼。三年多不見,方生可是和從前大不一樣了。曾經是布衣百姓,青布長衫,頭上一木簪。面黃肌瘦,身材瘦長,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現在的方生,就是說玉樹臨風都是不爲過的。一身皁色學士官服,腰上是黑色繡錦緞帶。面色紅潤,丰神俊朗,意氣風發。
“幾年不見,你的變化大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秦九兒輕笑着說道。
方生又拱拱手:“秦姑娘謬讚了。”
楚凌風笑着在一旁又說道:“方生,其實你倒是真要好好感謝秦姑娘的的。當初要不是她向我舉薦你,我也不會招你到身邊做隨從。”
方生問聽此言一愣:“秦姑娘,您曾經認識我麼?”
秦九兒眼角看一眼歡兒,歡兒深深埋着頭,兩隻手在腿上緊張的摳來摳去。
“方生,這都是舊事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實我們從前並不認識,就是街頭偶然相遇,我看你窮困潦倒卻穿着乾淨,也不願意去乞討。覺得你是一個清貴的人,若有一個機會,將來必定會出人頭地。所以,我就跟世子爺舉薦了你。我們給了你一個機會,但是你沒有讓我們失望。”
秦九兒的話就等於是證實了楚凌風的說辭。方生很是恍然,竟然從不知道,自己能到楚凌風的身邊還有這樣一個機緣巧合。
方生忽的雙漆跪地,給秦九兒行了一個大禮。
秦九兒大驚,彎腰就去扶方生:“你這是做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人下跪。”
但是方生卻執意跪下,還給秦九兒磕了一個頭:“秦姑娘,方生不是隨隨便便就下跪的,你的知遇之恩,當的起方生這一個頭。”
“好了好了,快起來。我的知遇之恩也只是小小的一個引子,這些年,還是多虧你自己努力,纔有今天的成就。”秦九兒拉方生起來,說着兩人各歸座位。
秦九兒見方生坐下了,才嘆氣有說一句:“當初啊,還想將我的歡兒許配給你。可是你那時候說自己有未婚妻了,這事就罷了。現在聽說你和未婚妻婚期已定,那是不是要把準狀元夫人領出來給我見見?
”
方生聞聽秦九兒這麼說,面露一些尷尬和爲難。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歡兒後,對秦九兒說道:“還有勞秦姑娘掛念着這事。只是方生的這未婚妻,秦姑娘也是見過。且剛剛……跌了一跤,有些不便見人。”
秦九兒笑了:“是麼,既然是故人,那更要見見了。而且跌一跤都跌的不能見人了,那想必是跌的很厲害。歡兒走,我們去看看狀元夫人去。”
秦九兒說着就要起身,那方生急忙起身攔住。
秦九兒現在對於方生來說就是伯樂,就是尊重的恩人,怎麼能讓恩人屈尊去見自己的內人?所以,方生說道:“秦姑娘既然執意想見見方生的未婚妻,那就讓她出來也無妨。你們曾經認識,想必她就是有失宜的地方,秦姑娘也能包含。”
秦九兒笑意淺淺:“自然會包含,如此,就要麻煩下人去通傳了。”
楚凌風立刻吩咐下人去通傳,方生都不必去,又回到座位上。
等着人來的時候,下人陸陸續續將飯菜上來。擺了整整一桌子,都是各種珍饈美味。
飯菜上齊,月月也姍姍來遲。倒不是她故意想來遲,實在是之前那一頭亂髮,很是費了一番勁纔給梳理好。又換上自認爲最貴氣的棗紅色印牡丹花的裙子,髮髻上插了四五隻純金的髮簪。讓本來瘦消的一張長臉,顯的越發的長了。
月月的腳剛毅跨進門,還沒看廳子裡都有誰,碧霄首先笑噴了:“我去,這是從哪兒來的一個暴發戶,地主婆?”
碧霄一句話,讓在坐的人是有的憋不住笑,有的緊繃了神情。
方生看看月月的穿着打扮,沒有做聲。這是人到中年當家主母的穿戴,如今她這個年紀,和還未婚,如此穿,的確是很不合時宜。顯老,又俗氣的很。方生忍不住就將目光撇過對面的歡兒。
今天的歡兒穿着打扮都和往日有些不同。她纖細的腰身穿着一襲煙波色紗裙,頭髮簡單的在頭頂綰起一個半月的髻,餘下一半頭髮披散在肩頭。半月髻上簪着一圈細小珍珠頭飾,晶亮閃閃。耳垂上也是兩粒圓圓的珍珠耳墜。桃腮粉面,胭脂輕點,眉如新柳,脣若點絳。
方生看着看着,心頭髮疼,垂下頭去。
三年多來,歡兒的穿戴打扮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而就是那一份普通、堅韌和勤奮好學的踏實吸引着自己。可是現在方生才知道,歡兒其實就是靠着姿色也能吸引自己。
棗紅的織錦袍子,上面的圖案可是象徵榮華富貴的牡丹花。這是月月自認爲最貴氣的打扮,本是想來給歡兒來顯擺顯擺的,結果被那小兔崽子說成是地主婆,不僅心頭氣的很。但也只是在心裡,不敢表現出來。
秦九兒見氣氛很是尷尬,故作嚴厲的一瞪眼:“碧霄,小孩子不準胡亂插話,沒有禮貌。你就好好吃飯就行了。”
碧霄一吐舌頭:“且,你們大人真是虛僞,實話實說還不讓。”
虛僞的秦九兒又瞪碧霄
一眼,接着上前走到月月跟前,上下看看說道:“三年多不見,想不到當初瘦小的月月已經出落的這麼……雍容華貴。”
月月一聽這聲音,猛的擡頭。瞬間,眼睛瞪大,好像看見了鬼一樣,驚的渾身都忍不住發抖。她萬萬想不到,死了好幾年的秦九兒會突然出現!
秦九兒一出現,那自己和方生的事不就露餡了?
月月臉色霎間雪白,好像被霜打了似的,張了兩下嘴,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秦九兒看着月月滿眼的驚恐很是滿意,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的又說一句只:“是想不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我立秦府時買下的小丫頭,如今竟然成了狀元郎的未婚妻了。早知道月月以後有這樣的福分,當初在府上的時候,我就該對月月好一些的。”
月月看着秦九兒脣邊的笑,那容顏,和三年前沒有意思改變。嫉妒,恐懼的之後,咬了咬嘴脣說道:“秦姑娘說笑了,當初月月在秦府的時候,秦姑娘就對月月如姐妹一般照顧。”
秦九兒笑的越發的迷人,聲音越發的如黃鶯:“秦姑娘……這個稱呼倒是有些生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月月的賣身契此時還在我秦姑娘的手上呢。”
方生面色不悅的起身,拉着月月斥責道:“月月,你怎麼如此沒有禮貌。秦姑娘一天是你的主子,就一輩子都是你的主子,你如今卻如此稱呼,當真是我這一陣太忙,沒有好好教導你。”
方生一通訓斥,讓月月頓時沒臉。
如果這在人後說說,月月倒也不覺得什麼。但關鍵是,這是在人前,還是在歡兒的面前,月月又羞又氣,又只能憋着,眼睛裡喊着兩包水,好像很委屈似的。
秦九兒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了,似笑非笑的說道:“方生,月月一直都是沒規沒距的,我從前都習慣了,你就別教訓她了。好了,月月如今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你去方生跟前坐下吧,都要開飯了,別掃了大家的雅興。”
月月點頭,臉紅的好像煮熟的蝦子。方生的臉也紅的沒處放,但此時也只能拉着月月到自己身邊坐下。
月月坐下之後,偷眼看着對面的歡兒。歡兒今天打扮不俗,明明是丫頭,卻穿的好像小姐一樣。更氣人的是,她居然還坐在秦九兒身邊。
憑什麼?一個下賤丫頭怎麼能和主子同坐?
再看歡兒眸中平淡,臉上無波無瀾,但是心裡指不定在怎麼嘲笑自己呢。眼角忽的又看到那氣自己的小兔崽子,頓時有些眼角發寒。暗躊,這兔崽子難道是……秦九兒的兒子!
月月一想到這兒,頓時心虛的很,忙低頭不敢再亂看。就怕小兔崽子告狀,那秦九兒定然會爲難自己。
楚凌風見桌子上,大家眉來眼去的,眼風掃來掃去的好不熱鬧,便以主人的身份說道:“好了,大家都認識了,也都寒暄了,薄酒素菜,大家都慢慢品嚐。”
主人發話了,桌上的幾人才都拿起筷子開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