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清忽的笑了:“皇上,您是在盼着過年麼?只有過年才能吃餃子啊。您再等等,再有一個月就過年了,到時候就有餃子吃了。”
北冥爵晃神,耳邊似乎傳來一聲鶯啼般的笑聲。
“餃子爲什麼一定要過年吃?想吃就可以啊。三鮮餡的,好吃吧。給我留一個啊,你這個吃貨!”
“雙喜,吩咐下去廚房,今晚宵夜,朕想吃三鮮餡的餃子。”北冥爵突然說出這道命令。
雙喜一聽,額頭冒汗了。
皇上從沒有挑過什麼吃食,這突然想餃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關鍵是……關鍵是……
“皇上,餃子可以讓廚房給做。但是這麼冷的天,廚房可沒有韭菜啊。”雙喜跪地就說道。
北冥爵一聽,想起來了。現在是冬天,哪兒來的韭菜啊。
“那娃娃菜和香菇餡的呢?”北冥爵又問。
“娃娃菜的有,小的這就去吩咐。”雙喜大喜,難得皇上還有改變旨意的時候。
而那邊還端着燉盅的曹文清,手指已經捏緊的沒有血色了。曾經,秦九兒做皇后的時候,親自下廚給皇上包餃子的事,宮裡是傳的沸沸揚揚。那自然,曹文清也是知道的。
以爲秦九兒死了,皇上即使深愛,也會慢慢的淡了,然後重新愛上自己。三年了,自己終於熬出頭,皇上都想要和自己生個孩子。
可是萬萬想不到,秦九兒不僅沒有死,還又活着回來了。秦九兒,你當初說的多好,要我好好照顧北冥爵的。我如今將他照顧的好好的,你爲什麼又回來!
還有你,北冥爵,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我掏心掏肺爲你二十多年,居然連人家做的一個餃子都比不上麼?
“文清,雪越下越大,你回吧,路上小心,別打溼了鞋。”北冥爵見雙喜都出去了,曹文清還在自己跟前沒走,開始下逐客令。雖然措辭是委婉一些。
曹文清見北冥爵都這麼說了,自然是不好再留下。起身收起燉盅:“既然皇上還要忙,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就是皇上也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北冥爵點點頭,看着曹文清披上大氅離開,隨手又拿起奏摺批閱起來。但是依然不能專心,總是惦記,那餃子會什麼時候好。一直到就剩下最後一本奏摺的時候,雙喜端着托盤進來,托盤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一小碟蘸料。
“皇上,娃娃菜餡的餃子出鍋了,您快趁熱吃吧。”
北冥爵一見餃子端上來,立刻將奏摺放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樣式包的特別好看的餃子,放進嘴裡。
嚼了嚼,品了品,味道不對。
不能說不好吃,但根本就不是想要的那個味。
一晚上的期待,變成濃濃的失望。北冥爵就吃了一個,就放下筷子。
“端下去吧,突然沒有胃口。”
雙喜不明白皇上這是怎麼了,但也守着本分不能問,只是彎腰上前,將端上來的餃子又端下去了。
北冥爵今晚心情不好,剩下一本奏摺也
不想看了,甚至不想挪動去寢宮睡了,於是直接就叫雙喜在火炕上鋪了被子。
雙喜擺手,內侍和宮女都退下。
銘玄閣裡安靜的只剩下北冥爵輕淡的喘息聲。
北冥爵其實沒有睡着,因爲腦子裡很亂。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偷吃過餃子,還是韭菜蝦仁的。猶記得,自己是不喜歡吃韭菜的。可是,那個味道卻就是藏在心裡的最深處。但當去努力的尋找那一段記憶的時候,又是一片混沌。
“發什麼呆?還不快過來幫忙。”
“快幫忙燒火,要煮餃子了。我們今晚上吃餃子,我包了三種餡子的。牛肉大蔥的,三鮮餡的,還有香菇餡的。薄皮大餡,那叫一個香。”
“傻子,要拉風箱才行。”
“北冥爵,端盤子來,餃子出鍋了!”
“三個都出鍋了,你端進去房間,我要弄一些蘸料。不許偷吃哦。”
睡夢中的北冥爵突然笑出聲:“小人之心,堂堂天子會做偷吃那等小人才做的事?”
北冥爵一說完這句,忽的睜開眼睛。
自己剛纔竟然在做夢!夢裡還全是秦九兒的的音容笑貌。一會兒差使自己,一會兒又說自己傻子。可是那些畫面是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做夢?
北冥爵忽的眸眼深凝起來,越發覺得自己忘卻的那些記憶蹊蹺。而且,自己最近很是不正常,總是心緒不寧,總是會想起那個女人。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有些事情不能不明不白,稀裡糊塗的。必須要弄清楚,不然着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拿起桌案上的杯子在桌子上叩擊三下。
一身濃黑的影子出現銘玄閣中。
“影子,東陵有什麼消息傳來?”北冥爵披衣坐在火炕上,問面前的影子。
影子沒有以往一樣立即回答,而是頓了頓問道:“皇上是先想聽皇子的消息,還是想先聽先皇后的消息?”
北冥爵眼底深了深:“隨便。”
影子垂手而立,“那就先說皇子的吧。皇子已經被東方山莊的藥尊帶去靈山修煉。一起教習的還有東方山莊最德高望重的清尊和其夫人。靈山,影衛功夫淺薄,不能靠近。所以,皇子在靈山具體什麼情況,不得知。”
北冥爵點點頭。
東方山莊名聲在外,藥尊和清尊又都是隱世高手,據說清尊的夫人,曾經也是叱吒江湖的俠女。碧霄能得到這三位老人親自指點,自然是好事。他人在靈山,也是放心的。
“那秦九兒就讓碧霄一個人去靈山,她沒有跟着?”北冥爵皺眉問影子。
影子搖一下頭:“先皇后沒跟着皇子去靈山,而是去了盛京的皇宮。而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是,先皇后是東陵老皇帝二十多年前遺失的公主。已經認祖歸宗,也改名東里荼蘼,號安平公主。”
“什麼?”北冥爵忽的從火炕上站起身,怎麼都想不到那秦九兒怎麼又變成東陵的公主了。她明明就是上官守業的女兒,就是再舌贊蓮花,會坑蒙拐騙,東方山莊也能做證
。怎麼就突然在東陵皇室認祖歸宗了?
影子就知道北冥爵會震驚,只能說道:“其實影子也是最近調查得知,上官守業的女兒,上官雲晴在大婚前三天就撞碑死了。屍體就埋在她娘東方絲樂的墳墓邊。這個,影子親自挖墳檢查過。由此推斷,先皇后只是和上官雲晴長的相像的人,也的確很有很能就是東陵遺失在外的公主。”
北冥爵震驚了,驚得雙拳緊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女人和大家閨秀一點挨不上邊。怪不得她從前堅持自己叫秦九兒。怪不得她會武功,心狠手辣。原來這些都是流落在外的求生技能。
如果秦九兒是東陵的公主,那假冒上官雲晴,接近自己,偷盜火焰玉是不是東陵皇帝指使做的?
不,不會。三國的皇帝都嚴守自己的職責,看守着自己的聖物。東陵要火焰玉只是增加負擔,而沒有一點好處。而且,那個女人是四年前偷走的火焰玉,消失了四年後,如今剛剛認祖歸宗。從這一點也能看見,這是和東陵沒有關係。
“影子,東陵太子是不是要繼位登基了?”北冥爵突然問一句。
影子點頭:“定臘月初十。”
北冥爵深冷的眸子突然露出一抹笑來:“如今東陵北聖已經邦交友好三年有餘,東陵新皇登基,朕似乎也該去道喜。”
影子:“……”
說想去見東陵公主就好了,何必繞這麼一個彎子。
但是這話,影子可不會說出口,心裡明鏡就行。
臘月初三。
東陵皇帝駕崩。
舉國哀傷,太子和安平公主同穿孝衣,守靈三日後送父皇入皇陵。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一入皇陵,文武百官就開始操持新皇登基事宜,選秀之事也只能押後。
臘月初八。
阿離來到含香殿,對正在爲老皇帝抄寫經文的荼蘼說道:“今日北斗七星明亮如洗,是占卜尋人最好時機。”
荼蘼放下手裡的毛筆:“既然今天北斗七星能給我指一條明路,那一切就聽阿離吩咐。”
占卜之術,是一中很神秘的東西,荼蘼從未見過。
從前,南青的大法師做任何占卜,都只關乎南青,從來沒有給外人占卜過。而阿離,答應給荼蘼占卜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已經違背了大法師的界限,給自己背上了一條惡報。
但這是荼蘼提出來的,他就不會拒絕。
含香殿戒嚴,一切燭火全部滅了。阿離在屋子中點上七個引魂蓮燈,擺成北斗七星的陣法。在陣法裡,撒上一層白沙,放上一個刻着各種神秘符號的青銅羅盤。
阿離盤膝坐在陣中,問:“荼蘼,你要找的人是誰?”
荼蘼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要找的這個人本名叫北冥皓天,北聖皇室曾一親王。字號鬼哭子。”
阿離眉頭深凝,卻不多言語。咬破手指,用自己血在白沙上寫下北冥皓天和鬼哭子幾個字。然後收手,閉眸,雙手在胸前結成奇怪的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