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間庫房之中一片狼藉,就像颱風過境一般,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
錦帛、古玩、各種櫃子,書籍,全都散落了一地。
她大致掃了一圈,反而鬆了口氣,因爲這些來掃蕩的人,明顯素質不高,竟沒有將最值錢的東西拿走。
他們反而更在乎金銀,明面上的金銀肯定都被拿走了。
趙飛燕隨手打開裝字畫的箱子,果然發現一堆字畫連動都沒動。
她忍不住嘲諷的笑了笑,吩咐人來分門別類的收拾。
然後按照之前的庫房冊子比對,少了些什麼若是用得着的,都及時補回來。
她吩咐了葉楓來盯着,正忙着的時候,突然聽丫鬟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趙飛燕心中奇怪,知道她今日會回來的人定然不多,誰會這麼及時的趕過來?
她讓丫鬟領那人去二門外的會客偏廳等着,她則回到房間去換衣服。
等她趕到二門的時候,不由的愣住了,因此此次前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原主的父親。
原主的父親名叫趙秉年,二甲進士出身,做官多年如今升到工部侍郎。
但衆所周知工部是六部最末,簡直是清水衙門。
因此他這個侍郎其實沒有都少實權,這也是他決定攀上白家更進一步的原因。
趙飛燕看到他的時候不由得一怔,心中涌現出淡淡的抽痛。
她知道這不是她的情緒,而是原主留下的情緒。
原主可以不在意她的後媽和後媽生的女兒。
卻無法對這個親生父親是視而不見,哪怕這位親生父親對她也並不怎麼樣。
“你來有什麼事?”
趙飛燕坐在正位上面,淡淡的問道。
趙秉年一臉不悅的看着她,像是在強忍着怒意。
他上下打量着趙飛燕,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他其實沒對這個女兒多在意過,以前是因爲公務繁忙。
後來是因爲趙飛燕的母親過世,他又續絃了有了其他的兒女。
再加上這個女兒一向畏畏縮縮,更讓他看不上,因此他從來都不怎麼愛搭理這個女兒。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年他明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將趙飛燕和兩個幼童掃地出門。
然而上次他夫人回去之後,卻說趙飛燕變了許多,整個人都陰沉了不少。
而且對她一點都不尊重,尤其是對銀錢方面更是半點都不退讓,完全不將她們放在眼裡。
在來之前趙秉年以爲是他夫人故意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一些趙飛燕的壞話,好讓他對這個女兒印象再差一點。
然而當見到本人之後,他覺得自家夫人說得已經夠委婉了。
趙飛燕哪裡是對她們不尊重,完全是沒將他們放在眼裡,甚至還有些厭惡他們。
以前她絕對不敢這樣,這幾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這叫什麼話?我沒事就不能過來了嗎?”
趙秉年是個典型得僞君子,即便心中不是這樣想的,表面上他一定要表現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一如當年明明發生在原主身上的事,他心中非常清楚,他默許了自己夫人做法。
最後更是推波助瀾,將原主趕出了家門。
如今竟然還敢找上門來,有臉和她這樣說,趙飛燕突然忍不住笑了。
“你若沒事怎麼會來找我?
你快說吧,我們都很忙,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寒暄上。”
趙飛燕冷着臉看着他,片刻都不想和她呆在一起。
趙秉年當下心中一怒,他習慣性的瞪了趙飛燕一眼,大罵道:“你這黑心的孽障,若不是你當年做出那般不要臉面的事,我又何必將你趕出來?
如今你竟然還敢對我這種態度,簡直是大逆不道。”
趙秉年自詡讀書人,罵人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
卻每次都能嚇得原主誠惶誠恐,淚眼婆娑,完全不敢反抗他。
然而趙飛燕可不是原主,她只是目光極冷的瞟了趙秉年一眼。
她並沒有吭聲,而是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等着他說出下文。
僵持了片刻,趙秉年越來越心驚,他現在終於相信了趙夫人的話。
之前用在趙飛燕身上的招數已經沒有用了,趙飛燕現在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
他緩了緩,喝兩口茶冷聲道:“我知曉你和齊王殿下的事,但咱們這樣的人家門楣太低。
你沒有資格做齊王殿下的正妻,因此不要再糾纏齊王殿下。
你趕緊和他說,讓他儘快將白大姑娘娶進來。
以後好好服侍齊王妃,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趙秉年一副我是爲你好的表情,險些沒讓趙飛燕吐出來。
他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趙秉年,真的有點奇怪,這人真的是原主的親爹嗎?
她深吸了口氣,微微點了下頭說:“你說的很對,你家門楣確實挺低的,攀不上齊王府這樣的人家。
因此齊王的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也知曉齊王府剛被封了一段時間。
如今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我就不多留你了,趙大人請便吧!”
“你這個孽障叫我什麼?我可是你親爹!”
趙秉年拿起茶杯就朝着趙飛燕砸了過去,大聲怒罵道。
趙飛燕並沒有躲閃,而是在茶杯甩過來的時候,準確的接住,甚至連茶水都沒有灑出一滴。
她面無表情的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趙秉年的目光中一片冰寒,完全沒有任何看待親人的溫和。
趙秉年被她盯得渾身發冷,一臉難以置信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就見趙飛燕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徑直離開了偏廳。
趙秉年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齊王府,滿腦子裡都是趙飛燕那近乎要殺人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從來都不當回事的女兒,何時變得如此可怕了。
心中既然憤怒又無奈,彷彿又什麼東西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然而他在想什麼,趙飛燕一點都不在意,她徑直回到後院,打開小狸和星星的房間,認真的整理起來。
她可不希望兩個小糰子好不容易能回家了,卻發現自己的小房間裡一片狼藉。
都不用想想就知道,若真的如此,兩個小糰子必然會十分難過。
“你父親來過了。”
天剛擦黑,陸君廷就匆匆的趕回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飛燕,才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