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廷突然輕笑了一聲,然而這笑容卻並沒有到達眼底,更是像是嘲諷。
“莊家也未免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以爲派來個女人就能置我於死地?”
陸君廷的語氣中透着徹骨的冷意,他微微側過頭,渾身的殺氣在一瞬間迸射出來,饒是身經百戰的葉楓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讓他們準備好,在去廣川府的路上埋伏。”
半晌陸君廷才突然發號施令,說完也沒在理會葉楓,就躺在炕上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葉楓見狀輕輕轉過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就像是影子一樣。
夜涼如水,將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紙潑灑進來,照得一片通亮。
陸君廷摸索着身上蓋着的棉布被子,流露出深思的神色,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滿臉平靜,思緒萬千完全理不出頭緒,過了良久他才沉沉的睡着。
大概是睡得太晚了,次日清晨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他是今日起的最晚的。
劉東已經過來了,穿這身麻布的衣服,平靜的站在趙飛燕的面前任由其打量,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趙飛燕暗暗咋舌,覺得這個人和其他村民有點不同,若是其他村民,明知道自己親媽是被趙飛燕送進大牢的,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這麼淡定。
這人如果不是性格太木,就是城府太深,趙飛燕更傾向於後者。
“試用期三個月,每月五百文工錢,包吃住,當然你也可以回家住,有意見嗎?”
趙飛燕凝視了劉東足有半分鐘,這才面無表情的拿出一份合約說。
“沒有意見,那我今天就可以上工了吧。”
劉東笑了一下,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趙飛燕點了下頭,完全沒有打算介紹齊三和秦鬆的意思,就招呼他和早等在一旁的鐵牛上車去鎮子上。
在路上拉了幾個人之後,趙飛燕立刻招呼劉東將馬車開向車馬行,中年掌櫃早就等在門口,見他們過來之後,立刻笑着迎了上來。
“幾位快請進,昨天我請示過東家,東家說若是你們答應護送小姐去廣川府,那今日就可將馬車拉走。”
中年掌櫃將幾人引到上次的茶室,給趙飛燕和陸君廷倒了茶之後,才熱情的說。
“這單生意我接了,不過咱們得立下字據,若是我這次護送你家小姐平安到達廣川府,那這兩輛馬車就算是酬勞,若是你家小姐遭遇什麼不測的話,我自然會將馬車退回給你們。”
趙飛燕點了下頭,一臉淡定的說道,她昨天就想好了要怎麼應對這個掌櫃。
她的話意思很明顯,這次的生意無論怎樣她都不會有什麼損失,那位富商千金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會負責。
中年掌櫃聽了她的話之後,微微蹙了蹙眉頭,不過很快就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字據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您仔細看看,若沒什麼意見就在此處簽好名字,明日辰時三刻,我家小姐會在如意巷口等你。”
中年掌櫃將字據拿過來,又準備好了筆和印泥,笑呵呵的說道。
趙飛燕仔細掃了一眼字據,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就迅速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個手印。
雙方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趙飛燕立刻挑了兩輛馬車,招呼劉東和鐵牛一人駕着一輛,朝着不同的方向趕去。
趙飛燕看着他們的身影遠去,才轉頭看向陸君廷,此時車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所有她毫無顧忌的問道:“你剛纔想說什麼?”
剛纔簽字據的時候,陸君廷就幾次欲言又止,現在正好沒人,她乾脆直截了當的問出來。
“真的要去?”
陸君廷目視前方,語氣不帶一絲波動。
趙飛燕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完全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還是點了下頭說:“字據都簽了,當然要去。”
“這次我僱人替你去一趟,真的很危險,有些事情是你應付不了的。”
陸君廷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他平靜的瞥了一眼趙飛燕,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
“如果你現在告訴我實情的話,我或許還能考慮一下 。”
趙飛燕以前做任務的時候,就非常討厭別人對自己隱瞞,那種前世界都知道真相,只有你不知道,別人還不告訴你的感覺,真的非常難受。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對你來說越安全。”
陸君廷依舊目視前方,像是故意避開她的目光,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的敲着腰間的玉佩,語氣依舊淡淡的。
趙飛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當下就明白自己觸及到了陸君廷的底線。
她猜想這件事很可能和陸君廷有關係,這個傢伙的身份,至今她都還不清楚,這人也顯然極力不想讓她知道,她繼續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結果,索性就不問了。
駕着馬車轉悠了一天,這天她早早就回家,着手開始準備要去廣川府的東西。
廣川府距離杏花鎮很遠,坐馬車如果順利的話要走一整天,在現在這種滿地白雪,到處堅冰的路況下,肯定更加難行。
趙飛燕就算一切順利,他們也的走一天半的時間,才能到達廣川府,往返一趟至少得三天能回來,所以她按照三天的量準備了乾糧。
陸君廷就坐在一旁看着,始終沒什麼表情,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青瓷茶杯,表情變幻莫測。
“東家,明天我們都和你一起去嗎?”
這時齊三走過來,看着趙飛燕在忙着貼玉米餅,有點緊張的問道。
他行乞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但大多都是附近的村鎮,還從來沒有去過廣川府那樣的地方,不禁有些期待。
“不用,明天只護送一個人,用不着去那麼多人跟着,你們照常拉車就行,我只帶着劉東去!”
趙飛燕將剛烙熟的玉米餅放在盆子裡,又繼續弄起了羊肉乾和牛肉乾,這些都是在回來的路上買的。
劉東聽後表情微微一怔,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表情,也沒問爲什麼只帶着他一個,就轉身出去餵馬去了。
“東家,這個人可是劉氏的兒子,我覺得他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