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聲音,“姐姐,你是在找我嗎?”
我下意識的緩緩擡頭,一顆小男生的腦袋貼在天花板上,正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定會摸摸他的腦袋,誇他真聰明,長的有好看,聲音還這麼好聽。
但是他就這麼一顆腦袋貼在天花板上,身體不知道去哪了,我只能擠出一絲苦笑。
“姐姐,你怎麼不理我呀~”小男孩腦袋在天花板上跳了幾下。
我頓時頭皮發麻。
“你是啞巴嗎,我看看~”
話音剛落,那顆腦袋就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穩穩的落在我的肩膀上,一張嘴,嘴裡吐出來一隻胳膊朝着我的臉伸了過來。
“我、我不是啞巴。”我結結巴巴的說道。他是怎麼死的,胳膊居然會從嘴裡伸出來。
“不是啞巴呀,那就好,健康的腦袋最好了。”男孩腦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我心裡一緊。
“呵、呵呵……”
雖然害怕,但我還是擠出了兩個字,生怕他又說我啞巴,跳到我身上來。
他這一出現,把我想方便的念頭都給嚇沒了。
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居然敢跑到道長的房子裡來,難道它就不跑道長髮現把它滅了嗎。
“姐姐,陪我玩遊戲好不好。”
“姐姐還有事,就不陪……你要玩什麼?”
我開口向拒絕他,但是看到他嘴裡伸出來的胳膊,我又改口了。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這麼多腦袋裡,我最喜歡的就是姐姐的。咱們要玩的遊戲就是……”
男孩腦袋在洗漱臺上跳躍着,暮然一張臉變得蠟白,獠牙撐開嘴脣,兩隻胳膊伸出來掐住我的脖子,獰笑道:“換頭!”
話音將落,我脖子上傳來巨力,把我舉到了半空中。
兩隻小手此刻卻像鐵鉗一樣,死死的鎖住我的脖子,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更別提叫喊呼救了。
男孩單隻手把我按在牆上,另一隻手居然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柄水果刀,在我脖子上比劃着,“不要怕,姐姐,看你的腦袋這麼精緻的份上,我會切的又快又齊,只要疼那麼一小下下,你就再也感覺不到疼了。”
聲音幽深恐怖,男孩臉上的皮竟然裂開,如同枯樹皮一塊塊脫落。
就在冰涼的水果刀貼在我的脖子上時
嘭!
衛生間門被猛地推開,道長手持一柄銅錢劍,狠狠的抽在男孩腦袋上。
呲啦
男孩腦袋頓時腐蝕出一個巨大的孔洞,撕裂尖叫着,掐住我脖子的手也縮回到嘴裡。
“居然趁着我打個盹偷跑出去,找死,還不滾回去!”
道長厲聲呵斥着,那腦袋支支吾吾的求饒,然後就跳躍着出去。
我扶着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無意間一瞥,卻看到那腦袋跳出來時,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閃爍着詭異的笑容。
那直勾勾的眼神,嚇的我立馬站直了身體,不敢再看它。
媽呀,這是道長住的別墅還是鬼樓啊,難道就沒有個禁制什麼的保護一下嗎,這種東西都能溜進來,嚇死人不償命呀,道長。
我這麼跟道長說的時候,道長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我的地方,沒有我的允許,沒東西敢進來!”
“那這個鬼東西是怎麼……”
“它不是溜進來的,它就住在這裡面。”
道長的話我本來還想質問一下,後面半句我一聽,立馬愣住了。
住在這……住在這……
我去,本姑娘找到的到底是捉鬼道長,還是養鬼道長啊。
我嚇的躲在角落裡,不敢出去。
俗話說的話,相由心生,心裡認爲道長有可能是養鬼的,這麼一看過去,頓時就覺得道長也變得可怕起來。
“好了,琳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出來我再跟你說。”這時候,姬絡又走了進來,雖然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但看起來還是面色蒼白,傷勢沒有痊癒。
尼瑪,這大半夜的都不用睡覺的啊。
而且兩個大男人還一起出沒,難不成他們是……我再看他們時已經不敢直視了,咦,真噁心。
雖然我還是很介意姬絡之前對我說的話,現在並不想看到他,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他的話還是值得相信的。
畢竟他有着一張帥氣的臉啊,明明可以靠連吃飯的,卻偏偏要要靠實力,學什麼捉鬼。
誒誒,想什麼呢,剛剛纔死裡逃生好不好,正經點,我這麼跟自己說。
“你可以出去了。”我對他說。
“我等你出去呀。”
我呵呵一笑,“本姑娘要方便,你要觀看嗎?”
姬絡愣了一下,慌不擇路跑了出去。
等我出去的時候,姬絡也不管我聽沒聽,就給我簡單講了一下事情。
原來雖然天心道長法術較爲深厚,但終究不是無敵,遇到一些道行深厚的妖魔鬼怪,他也只能抓住而不能徹底消滅。
所以他就建了這麼一個樓來鎮壓,而這棟別墅不過是個掩飾,爲了不讓風門村的村民害怕罷了。
但是時間一久,歲月消磨和內部妖魔鬼怪的撞擊,陣法難免有缺漏,導致一些力量較爲薄弱的鬼魅從縫隙中鑽了出來。
“我去,你這陣法跟大姨媽似的,每個人還側漏啊。”我脫口而出。
看到天心道長那犀利的眼神,我吐了吐舌頭,口誤口誤。
等等,他說溜出來的還是力量最爲薄弱的……那陣法裡面的強大的鬼魅該有多麼強大!
咕嚕
我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感情我還確確實實就住在一棟鬼樓裡!
我頓時就呆不住了,坐立不安,覺得這沙發凳子說不定都是鬼變的。
“放心吧,一般是不會有鬼能逃出來的,一般人都碰不到的。”姬絡如此安慰我。
還不如不安慰呢,感情我遇鬼還是運氣好是吧。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問天心道長,剛剛那個會吐手臂的腦袋是個什麼鬼。
姬絡正要不問而答時,我看到道長看了他一眼,然後他就打了個哈欠,說好睏,該睡覺了。
呵!還能更假一點嗎。
從他們的表情裡,我看得出他們肯定有事情在瞞着我,而且事情和我有關。
他們不說,我一個弱女子也不能強迫不是,強迫也沒用,乾脆回房睡覺。
說來也怪,接下來這覺睡的特別安穩,夢都沒做,也沒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不過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居然沒遇到詭異的事情,這本身就已經很詭異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又回房睡覺後,姬絡又偷偷摸摸的從房裡溜了出來,進去了師傅天心道長房間裡。
咚咚!
姬絡敲門。
“進來吧。”
道長應聲,姬絡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進去,關上房門後才鬆了口氣。
“我們繼續吧,師傅!”姬絡說道。
道長也點頭,“嗯,繼續。”
躺在牀上的師傅坐了起來,給姬絡讓出了半張牀。
然後兩個人就在牀上……坐着說話,道長時而皺眉,時而眯眼。
而他們所說的,正是關於我的事情,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我要是在的話,就會發現,我以爲我沒有告訴姬絡關於米青液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說完之後,天心道長陷入了沉思中。
姬絡猛地下牀,跪倒地上,磕頭,說道:“求師傅救唐琳一命!”
天心道長不言救人,反而問道:“姬絡,你動凡心了!”
“稟告師父,徒兒動了凡心,甘願承受責難,但是請師傅出手,救救唐琳!”姬絡連續磕了八個響頭,頭皮磕破,地面都被染紅一片。
“降妖除魔,匡扶正義,治病救人本就是我道門子弟本職,但是這一次,我無能爲力。”天心道長嘆息。
“爲什麼!”姬絡睜大了眼睛。
道長搖頭,“非我不遠,實我不能!”
姬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第一次見到師傅說這句話。他跟隨師傅二十年,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惡鬼妖魔,師傅都不曾退縮,大力降魔。
而這一次,他竟然畏懼了。
姬絡這才意識到,這一次遇到的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更爲棘手!
“如果她真的是先天至陰之體,倒還好辦,破了她的身子,陰氣泄露,自然而然就破了。但是她不是,而是體內陰氣過重,身體已經被陰氣侵蝕,整個已經是鬼魅喜好之物,哪怕是鬼王都無法抗拒這一誘惑!”
“而且要破她這後天陰體,唯獨只有一個辦法,結陰婚,而且必須是至陽命格,五行屬木的男人,姬絡啊,這個難度你比我更清楚的啊。至陽命格,豈是那麼好找的,師傅找了這麼多年,也就只找到你一個。”
至陽命格,五行屬木……至陽命格,五行屬木……
姬絡喃喃自語着,暮然做了一個決定,“師傅,那就給她結陰婚吧,弟子願意!”
“我不願意!難道你忘了,強行和人締結陰婚,這是要遭天譴的!”
天心道長怒吼着,“姬絡,你可知道我找了三十年才找到你一個。我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你是魯班後人,這一生勢必要以除魔衛道爲己任,怎能爲了一個女人放棄!”
姬絡身體一震,沒人比他更清楚師傅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
但他還是擡起了頭,堅定的說道:“師傅,徒兒不孝!對你來說她只是個女人,但對我來說,她卻是值得用生命守候的女人,如果您老不願意幫我,那我自己來!”
“你、你,孽徒!”
天心道長瞠目結舌,氣的渾身直抖。
但是不管他怎麼看,姬絡都是一副堅定的眼神。這種眼神,他在姬絡眼睛裡只看到過兩次。
第一次,是他救了姬絡的時候,姬絡磕頭拜師,要學捉鬼術法,替父母報仇。那時候他才三歲,而後來,害死他父母的惡鬼被姬絡一點點親手摺磨至魂飛魄散。
而第二次,就是現在。
許久之後,天心道長長長嘆了口氣,“罷了罷了。”
他怎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徒兒去遭受天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