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鄧鴻這般說話時,我卻有些意外,他這句話裡卻是有着其他的一層意思。果然,鄧鴻的話一出口,師父邁出去的腳突然停滯住。我想她也聽出了其中隱藏的意思。
鄧鴻的話,似乎就在跟師父說。‘我知道你會不死不休,所以我提前死好等你。’
憑藉我對師父的瞭解。她雖然做起事來瘋的很,但卻是一種認定了某件事就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而不是失去理智的瘋。
雖然不清楚當初師父和那二師兄還有鄧鴻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讓二師兄和師父鬧掰,師父如今記恨鄧鴻。
如今鄧鴻話裡透露的竟然有一種提前死好的態度,很明顯,他知道師父必然會來,而且做好了這一準備。
在師父和鄧鴻對峙之間,我快速思索着事情的前因後果。
神秘人先我之前去取了帝都的城隍登記薄。還留下紙條,說明那人知道我回去找尋登記薄。也就是說他知道我到了帝都,甚至應該這人對於我身世的事情也瞭如指掌。
但是那人卻不在帝都等我,反而讓我回鄭城找鄧鴻。卻沒有給我留下尋找鄧鴻的線索。要麼就是對方忘記。要麼就是他知道我一定能找到鄧鴻!
再聯想到現在所發生的,明明是我在找鄧鴻,但是看起來卻像是鄧鴻提前死好,以應對師父?很明顯,對方知道我和極夜這一層師徒關係,知道我能通過她找到鄧鴻。
如果爲敵的話,卻是沒有這一層必要。似乎他好似在表達的意思是避免因爲‘不死不休’而產生衝突?
直覺告訴我,這個鄧鴻還有那背後的人,一定在謀劃着什麼。
師父也逐漸冷靜下來,呵斥道:“鄧鴻,不要整這些沒用的小陰謀了,你以爲待在着弱水中間我就沒辦法殺你了嗎!”
而就在這時,鄧鴻跨步,那羣貓就給他挪開了落腳的地方。他就沿着之前羣貓所涌過去的那一道不到十公分寬的石樑杆橋走出了水潭,來到了我們面前。嗎找低技。
這水潭之上通往中間石板陸地的,這樣的石樑杆橋,足足有八處,隱約之間,好像構成了一個八卦陣。
鄧鴻的屍體站在我們面前,鬼魂從中走了出來,淡然的說道:“難道你還想鞭屍嗎,極夜?”
師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說。因爲現在她確實沒話可說。
我往前走了一步,問道:“你就是鄧鴻?”
他打量了我一眼,點了點頭,“看來你就是唐琳了,我怎麼就看不出你哪一點好,讓這些人處處維護你,極夜維護你就算了,連”
話說一半,鄧鴻卻停頓住,沒有接着說下去。
我也不想跟一個死人廢話,就開門見山的問他,帝都的城隍登記薄在哪裡。
但鄧鴻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一個死人,可沒法保管城隍登記薄。如果你想要的話,就去那裡找她拿吧。”
說話的時候,他指着那弱水潭中央的石板。
與此同時,那石板上擱放的棺材自動閉合,沉到了石板下。沒過多久時,這棺木卻又升了起來。
不,準確的說,是換了一具!
這再一次升起來的棺木,和之前鄧鴻所躺的那一具,卻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地方是不一樣的。
這一次,棺木躺着的會是誰呢。
但我卻沒注意到的是,就在這棺木升起來的那一瞬間,口袋裡的七珠玉串其中的一顆閃爍了一下。
我清楚的看到,在這升起來的棺蓋上,擱放着一本虛幻卻又真實的古樸書籍,正是那城隍的登記薄!
是它!
只要翻開它,我就能找到當年到底是誰把我遺棄在那條馬路上的!
我情不自禁的往前邁了一步,但卻落了空,整個人往前一傾,幸好羅修在身後把我拉住,拉了回去。
我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經走到了弱水潭的水邊,剛剛那一腳,已然踏在了水面上。如果不是羅修及時把我拉了回去,恐怕這會我已經掉進了弱水水底了。
羅修把我拉了回來,說着,“你不要去,我去拿。”,然後他就邁腳踏上了那不足十公分寬的石樑杆橋,小心翼翼的朝着中央石板走去。
然而就在走了還不到一半的時候,那原本跪在石板上叩拜棺木的微小黑貓羣立刻涌到了石樑杆橋上,一隻只的堆在一起,竟然融合成了一隻人形模樣的貓妖,擋住了羅修的去路。
在那窄小的樑杆上,羅修能穩住身體尚且不易,如果再對上這貓妖的話,卻是難上加難。
然而那剩餘的黑貓竟然從他的腳上翻了過去,在他的身後也融合成了一隻貓妖!
前後夾擊,羅修連退路都沒有了!
甚至他都來不及抽出桃木劍施展法術,身前背後的兩隻貓妖都揮動着爪子,朝着他攻了過去。
師父着急了,立刻盯着鄧鴻,呵斥道:“阻止你的貓羣,不要傷害我徒弟,不然我殺的它們一隻不留!”
鄧鴻呵呵一笑,然後望了望那兩隻人型貓妖,說道:“可以了。”
然而那兩隻貓妖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拍掉了羅修手中的桃木劍,一前一後,各自抓住羅修的雙手雙腳,朝着水潭扔了出去。
“茵茵!”
我立刻喊道。
茵茵立刻噴出一團業火,化作紅蓮落在了水潭中,接住了差點就墜落到水下的羅修。
羅修說讓茵茵把他送到水中央的石板上的,但是話音剛落的時候,那貓羣全都堆在了石板周邊,化作一隻只人形貓妖,守在四周。
無奈之下,只好就讓茵茵把羅修拉了回來。
師父立刻呵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鄧鴻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可不去,那上面有禁制,能識別身份,除了她之外的人,都會受到攻擊。而且我還可以提醒你們的是,那個禁制是連接到登記薄上的,如果這一次還不是她去,就會觸發法陣,毀掉登記薄。當然了,你們可以不信,反正我已經是鬼了,我去試一試也沒關係。”
看他那表情,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再加上羅修的遭遇,想來應該是真的。
我說還是我自己去吧。
茵茵直接用業火紅蓮,把我送入到了那石板邊上。
那一隻只貓妖仍然還圍在石板邊緣。
我深吸一口氣,踏腳朝着石板踏去。而那貓羣立刻空出空隙給我落腳。鄧鴻果然沒說假話,我上來沒有受到攻擊。
兩隻腳踩到了石板上,我朝着那棺材走去,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棺材上的登記薄。
但是距離那棺木還差兩步的時候,我卻猶豫了,原本堅定的心竟然動搖了。
上一秒我還堅持着想要知道一切,但真正機會擺在面前時,我卻猶豫了,或者說不知所措了。
就算我找到了他們是誰,問到了當初的原因,又能怎樣呢?一切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可逆轉,難道還要我去斥責他們,甚至仇恨他們不成?
如果和我想的不一樣,他們有苦衷呢,我又該如何去面對呢?
有很多事情,不到關鍵時刻都想不到。只是到了要去面對的時候,纔會全都涌上心頭。
而我現在,就是如此。
我猶豫了,或者是,畏懼了。
站在岸邊的師父大聲喊着,說我還愣着幹嘛,怎麼還不去把登記薄拿出來。
同樣關注着我的,還有那個鄧鴻。沒有人注意到,雖然只是鬼魂的他,但卻似乎比師父他們反而更要緊張。
當然,這些我都沒有看到。
他們的呼聲或者關注,都影響不到我。
深深了吸了一口氣,我伸手,摸到了那登記薄,輕輕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