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六月比南方要冷些。驀鳶披着披風在花園裡散佈,剛吃完晚飯,消消食。前面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佳人……”
“堂哥,我是驀鳶。”驀鳶低下頭,輕聲提醒道。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錦長恭有些衝動的抓住驀鳶。
她心裡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自己。她的失蹤一定是讓錦長恭很擔心,“不要管我到底經歷了什麼,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親堂妹就好了。”
錦長恭有些不可置信,“只短短的幾個月,你居然成了我的親堂妹?一定是他們弄錯了。”
“沒有,我爹可不是吃素的,怎麼能胡亂認人呢?”驀鳶語氣微冷的說道。
錦長恭自嘲的笑笑,“呵,堂妹?親堂妹?”
驀鳶不想再聽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錦長恭對她的關心超乎任何人。他是面冷心熱的人,對驀鳶的悉心照顧連周擎宇都要稍遜三分。驀鳶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對於他的心,她只能遠遠躲開。
剛回到房間,肖紅袖就迎了出來,“你這是去哪了?你剛吃完不一會兒我就出去追你,直到進了你的院子也沒見到你人。”
“我去花園遛了圈兒,消消食。”驀鳶脫下披風說道。小薇急忙上前接過披風,恭敬的退出去。
肖紅袖給驀鳶倒杯茶,“快坐下吧,剛聽你伯父說張家的二公子剛過及冠,因着其母病逝,守了三年孝,如今剛過孝期,想尋個孝順的媳婦,家裡就他和他父親,他父親以前是做你爹這行的,如今在家養老。”
驀鳶揉了揉快起繭子的耳朵,“娘,我這纔剛到,總得讓我歇兩天吧。”
“你就出去和他說說話,又不累。”肖紅袖有些不高興,“你呀都十八啦,你姥姥十八的時候,你舅舅都三歲……”
“知道啦,我去,我去還不行?”驀鳶不情願的說道。
“這纔是孃的好閨女。”肖紅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驀鳶卻早已計上心來……
第二日,肖紅袖特意挑了些漂亮的首飾給驀鳶送去,一邊往驀鳶的頭上插,一邊抱怨,“你說說你,年輕輕的大姑娘,成天就帶着那麼一個翡翠簪子,素面朝天的。小薇,給小姐臉上撲些粉。”
“娘,不用啦,你女兒繼承了您的優良傳統,天生麗質。”驀鳶獻媚的說道。
肖紅袖眉開眼笑,“油嘴滑舌。”
驀鳶終於被“收拾”好了,在肖紅袖的諄諄教導下離開了家門,隨行的依然是小薇。
驀鳶見馬車已遠離了錦府,偷偷問道,“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麼?”
小薇點點頭,“吳公子說他上午有些事情要辦,讓您多拖一會是一會。”
驀鳶道,“哦,他答應就好。”
馬車在福滿樓門前停下,車伕老實的牽着馬在門口等着。小薇扶着驀鳶剛進去,一個大腹便便的人便熱絡的走過來,“打擾一下,請問可是錦家小姐?”
小薇答道,“真是我們小姐,還請掌櫃的
引路。”
那人尷尬的笑笑,然後客氣的說道,“在下便是張家二公子。”
驀鳶和小薇都呆着了,這便是剛剛及冠的張家二公子?肚子想個大西瓜,臉上有光滿面,胖的把五官都擠在了一起,頭髮稀疏,一根玉簪子幾乎要掉下來。年紀看起來起碼四十歲,還是保留預算。
驀鳶勉強撐着和他打了招呼,二人坐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並沒有進包間。驀鳶是怕吳直找不到。
驀鳶想了想,開口道,“公子家裡是做什麼的?看起來,您的生活很好。”
張家二公子嘿嘿一笑,“我爹當的那幾年官,夠我吃一輩子的,等你過了門,我把錢都給你管着,可好?”
驀鳶尷尬的笑笑,還未等說話,窗外就跳進來一個人,“想娶她,還得先過我這關!”錦長恭長劍直逼張家二公子的咽喉。
二公子嚇得蹲在桌子下,“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錦長恭唰的一下,收回佩劍,冷冷的坐到驀鳶對面,“這樣的人配不上你。”
驀鳶皺起眉頭,“娘讓我來看的,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想讓她傷心。”
張家二公子趁機鑽出桌底,“公子,您是哪位?爲何要干涉我與我未婚妻的事情?”
未婚妻?他可真會說。
“咣噹”一聲,鄰桌出現了一聲巨響,緊接着一個身影走了過來,“你說誰是你未婚妻?”
驀鳶看清來人,急忙用帕子遮住臉,周擎宇怎麼會在這,這還真是巧。
張家二公子還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喲,這不是怡安王麼?怎麼有興趣到這兒來了?小二,那桌的帳算在我頭上。”驀鳶撇撇嘴,這個二公子倒是會做人。
想不到周擎宇不領情,繼續問道,“你說誰是你未婚妻?”
張家二公子都快蹲下了,顫抖着肥手,指向驀鳶。周擎宇瞪大眼睛剛要發作,門口又出現一個人,“鳶兒,爲夫找得你好苦。”
驀鳶一個頭兩個大,怎麼就這麼巧,越來越亂套。吳直剛辦完事,按照事先約定好的臺詞說出來,可是,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看來只能臨場發揮了。
最先發作的竟是張家二公子,“你說什麼?要找媳婦上一邊去,別打擾本公子的雅興。”
吳直直接上前指着驀鳶,“她是我妻子。”
周擎宇急了,一把抓住吳直的脖領子,“妻子?你們拜堂成親了?”
吳直轉了轉眼珠,“我們是私定終身。”
周擎宇氣急,掄起拳頭,卻被錦長恭攔下,“你說你和驀鳶私定終身,那怎麼還眼睜睜的看着她來相親?”
吳直低下頭,“因爲,因爲我父母雙亡,我現在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張家二公子立刻瞪圓了眼睛,“就你那家底,也配和我掙?”
吳直擡起頭,目不斜視的緊盯着二公子,“我們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
他的話讓在場的其他三個男人都呆愣住了。驀鳶再也呆不下去了,拉住吳直就跑了出去。如果不是怕吳直被那幾人收拾,她絕
不會管他的。
坐上馬車後,驀鳶一直閉着嘴不知聲。吳直挪了挪位置,說道,“你,怎麼了,可是我做得不好?”
驀鳶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吳直捂住自己的嘴巴,半晌,嘟囔道,“不是你說的嗎?只要給攪合給沒戲,怎樣都行。”
“那你也得分場合啊,你沒見那不只張家二公子一人嗎?”驀鳶氣紅了臉。
吳直更是無辜,“我是見競爭者太多,所以才往嚴重說的。”
驀鳶撫頭,“見過白癡,沒見過像你這樣白癡的。”
總之,驀鳶那天很生氣,感覺自己真的沒臉見人了,最重要的,周擎宇一定會認爲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過,自己幹嘛要在意他的想法?
肖紅袖是鐵了心要把驀鳶嫁出去,既然張家二公子說死不娶了,那就換人。聽說禮部有個年輕的官員,介紹給驀鳶認識認識。
驀鳶無比鬱悶的坐上馬車,又是福滿樓。驀鳶剛進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錦長恭站在桌旁,旁邊是周擎宇,吳直正在和那官員討論着什麼,非常熱絡。
驀鳶畢竟住在錦長恭家,所以錦長恭知道她的行蹤她並不稀奇,可是,周擎宇是從哪得來的消息?吳直,好像熱愛上了這個拆散別人的職業……一次次有模有樣的說着與驀鳶的海誓山盟。
肖紅袖依舊不放棄,乾脆記下了驀鳶的行程,上午見劉公子,下午見楊公子,晚上見周公子。而那三個人彷彿是鐵打的人,一刻不離的跟着驀鳶。吳直,她可以理解,因爲他是有報酬的,其他兩個人,純數長了壞心眼。
驀鳶的一次次相親就這樣胎死腹中,無疾而終。
肖紅袖可傷透了腦筋,最後,乾脆的說道,“鳶兒,明兒咱去城門上拋繡球!”
驀鳶驚詫的看着肖紅袖,“娘,你女兒嫁的出去。”
驀鳶從來不知道肖紅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張羅了兩天,便催着驀鳶和她一起上城門上。卻不想,今日來了個稀客——周擎宇。並且他不單單是來做客的,而是來提親的。
肖紅袖聽了,很詫異,“真的?人家可是王爺,居然還親自來提親?”
小薇點點頭,“他說了,要以正妃之禮來迎娶小姐呢,雖然他只能給小姐一個側妃之位,但他說,他心裡只有小姐一個人,而且,很早就有了。”
肖紅袖聽了,一臉的興奮,“然後老爺怎麼說的?”
小薇立刻學起了錦遠錄的樣子,捋捋鬍子,點點頭,“王爺真是有心了,不過,此事還要聽聽夫人的意見,請王爺稍後。”
肖紅袖皺起眉頭,“老爺這是趕人了。”
小薇得意的昂起頭,“不過王爺是不會輕易被擊敗的,王爺說了,老爺請便,我在這等着就是了。”
“那然後呢?”肖紅袖問道。
“然後老爺就去書房睡覺去了。”小薇有些不滿。
驀鳶皺起眉頭,這個周擎宇本事夠大的,這麼一會兒就多了一個粉絲小薇。肖紅袖瞭然,想了想道,“我得去看看這個萬人迷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