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山石、冰雹很快就將那個漩渦徹底砸平,永遠埋葬在了蜀山之王的山巔之上。
錦葵氣息翻涌,大股鮮血從被撕裂的胸腔裡噴出,整個人已經徹底散架了,她甚至清晰地感覺到筋脈盡斷那種可怕的疼痛,然後,很快就麻木了。
可是,她的目光還死死盯着雨幕,企圖從雪白的魔鬼空隙裡尋找最後的身影。
“玄王……玄王……”
她聲嘶力竭,但是,所有的呼喊全部凍結在喉頭。
除了眼珠子,她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任何能動彈的地方。
可是,她依舊在尋找。
從未有任何時刻,她像現在這樣,想要見到他。
可是,她尋找的目光,被一重重的死亡所埋葬。
鹿端死了。
玄王死了。
也許,蜀國人也基本上死亡了。
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最後一個人,一直苟延殘喘。
是生命果的力量?
可是,這殘破的生命還拿來何用?
她徹底放棄了掙扎,一動不動地坐着。
死亡冰冷的氣息降臨,她反而平靜:罷了罷了,所有親友故舊都死絕了,自己獨自活着還有何意義?
她反而釋然,乾脆放開了緊緊貼着蜀龍肚子的雙手。
死亡,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可怕。
身子完全漂浮在血水裡,蜀龍的肚子就像一座大山,錦葵默然數着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時刻,不知怎地,忽然想起玄王臨死之前的呼喝,但是,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玄王這廝,最後一句話到底說了什麼?
那廝,本是自己的仇人,一輩子也沒有個正經的時刻。
就是他殺了傅悅。
要不是他殺了傅悅,何至於到後來,他自己也無人拯救?
她忽然在極度的悲傷裡,幸災樂禍——死得好啊,大家都死了好。
她越想越是糊塗,迷迷糊糊裡,忽然聽得一陣清越的鳴叫,好像是某種鳥鳴,又好像一曲洞簫,她無法形容,只覺得這聲音非常非常清脆,非常非常悅耳,竟是生平從未聽過的。
她以爲,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那一刻,她忽然以爲通往失蹤的金沙王城的天道開了……
她甚至看到雲端深處,五彩祥雲,踩在翔雲上騰雲駕霧而來的,不是傅悅是誰?
她大喜過望,大喊:“傅悅……傅悅……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祥雲,貼着她的頭頂掠過,她伸出的手,驚懼垂下,傅悅,他竟然沒有看到自己。
她眼前一黑,十幾塊磨盤大小的冰雹徹底將龍骨擊碎,暴怒的蜀龍就像一座山似的,轟然倒下。
那一刻,錦葵的呼吸忽然停止了,她感覺到一股極大的窒息襲來,彷彿胸口的呼吸被徹底抽走了,隻眼睜睜看着自己葬身蜀龍腹下……
五臟六腑瞬間移位,迅速感覺到死亡的侵襲,也不知爲何,這一刻,她忽然質問:呵,不是說吃了生命果就會長生不死嗎?可見,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死不了的人啊。
她眼冒金星,看到一隻手伸向自己,聲音裡全是焦慮和恐懼:“錦葵……錦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