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克埃爾?
刑罰騎士?
黑牢裡,泰爾斯眉心一跳:這又是誰?
聽着有些耳熟。
囚牢裡火光輕動,人影搖晃,卻悄無聲息。
直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慢慢響起。
“他跟我們分開關押,人見人怕的刑罰騎士。”
此言讓囚犯們紛紛變色。
塞米爾轉向出聲的納基。
“納基!”小巴尼厲聲斥責着與同伴們不一致的納基。
但納基只是搖了搖頭:“他理應知道……即使他已經與我們分道揚鑣,但他必須知道。”
小巴尼話語一滯。
納基長長吐出一口氣,彷彿在看向昨天:“記得你掙脫鎖鏈,逃離押送的那一天嗎,塞米爾?”
塞米爾一愣:“我?”
納基點了點頭,悶悶不樂。
“那天,在沒有更高指揮官的情況下,薩克埃爾自己承受了上面的怒火,站出來自首,承認是他幫你逃脫的——雖然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他的押送位置跟你差了足足一百米。”
“但上面的人不管那麼多,惱羞成怒的他們只需要一個例子,來警告我們,而這個例子的身份越高越好。”
塞米爾身影一動,臉色微茫。
“作爲懲罰,薩克埃爾,他被關在下面,”只聽納基失落地道:
“在白骨之牢的最底層。”
“單獨監禁。”
納基苦澀地道。
“你知道,我們這些人在同一層,好歹還有人能說話,至於他,薩克埃爾?”
“他沒有室友,沒有對話,沒有光芒,什麼都沒有。”
塞米爾遠遠看着納基,一語不發。
“沒錯,王室衛隊裡最厲害的高手,前途無量的明星,曾經的下任衛隊指揮官……”
納基搖了搖頭,聲音悽苦:
“就那樣,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不聞外界,不知時間,不見他者,獨自一人,熬了足足十八年。”
“生死不明。”
單獨監禁。
十八年。
災禍之劍裡,約什微微蹙眉。
泰爾斯不禁想起這位監獄經驗十足的災禍劍手對牢房的評價。
“爲此,薩克埃爾才保住了跟你一同被押送的弟兄們,”納基輕笑道:“因爲你的懦弱,包括塔爾丁和布里在內,他們本該因你而連坐獲罪。”
塞米爾的呼吸慢慢加快。
“唔——嗚嗚嗯!”另一邊的布里怒而發聲。
“我能幫他翻譯,”奈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布里說,‘塞米爾,你特麼就是個懦夫’,大概就是這樣。”
身份最高的小巴尼怒哼一聲,似乎不屑再出言。
囚牢裡一片寂靜。
塞米爾閉上眼睛,呼吸無比紊亂。
幾秒後,塞米爾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面對災禍之劍。
“走吧,在這兒已經完事了。”
他的身形顯得疲憊而卑微,聲音帶着莫名的冷意和灰暗:“去找我們的目標。”
瑞奇輕嗤了一聲,揮了揮手。
災禍之劍們心情複雜地看了這個漆黑的牢房一眼,紛紛轉身,泰爾斯還想看多兩眼,卻被瑪麗娜不客氣地推了出去。
隨着光源的減少,牢房裡的視野越來越暗。
“順便一句,塞米爾。”
塞米爾停下了腳步。
納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緩慢而迷茫:“這麼說很對不起,但是……”
“但我希望,我真的希望,希望薩克埃爾已經瘋得不成樣子了。”
衆人齊齊一怔。
“希望他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撕成碎片,塞米爾,”納基的聲音慢慢滲透出冷意,讓人不禁背脊一涼:“這樣,你就能夠安息了。”
“叛徒。”他嘶聲道。
其餘的囚犯們或淡淡冷笑,或不忿哼聲。
塞米爾背對着他們,一時間沒有說話。
直到他淡淡嘆息。
“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想放你們出來。”
塞米爾輕聲道,聲含悵惘。
但下一秒,塞米爾就堅定地擡起頭,走出了大廳。
他的身後,納基牢房裡那點微弱的燈火終於承受不住長時間的燒灼,黯然熄滅。
把曾經關押了四十五個王室衛隊成員的黑牢,重新送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經歷了剛剛的一幕,災禍之劍的人們似乎受到了不少的感染,人人都沉默不語。
只有泰爾斯的內心不斷翻騰。
“謝謝你,瑞奇。”
黑暗裡,走在前方的塞米爾突然冒出這一句話,被豎耳聆聽的泰爾斯捕捉到了
瑞奇輕笑一聲:“爲了什麼?”
塞米爾的話夾雜在腳步聲中,但地獄感官讓泰爾斯聽得清清楚楚:
“爲了你同意我的這點私心。”
“私心?不。”
瑞奇彷彿毫不在意:“你以爲這只是你的私心。”
瑞奇的下一句話帶着些微的感慨:
“但放在古代,這纔是騎士的傳承之一,是每位騎士最大、最重要的考驗。”
塞米爾沒有說話。
“包括你在內,我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傷痕累累,爲往日的陰影籠罩,被昔年的幽魂詛咒,渾渾噩噩,不能自拔。”
“復仇、冤屈、怒火、痛苦、歉疚、不甘、折磨,等等這些——這是我們爲何聚集的原因,也是塔外傳承者百年來的共同點。”
瑞奇的聲音低了下去,讓泰爾斯費盡力氣才能聽清:
“但無論過去多麼可怕,無論它投下的陰影和遺留的詛咒如何難以承受,我們也必須直面它,接受它,跨越它,才能最終認清自己。”
克雷的聲音自另一邊傳來,帶着些微的情緒:
“自第一位克拉蘇以來,幾乎每一個合格的塔外傳承者都要經歷這一旅途,或早或晚,或長或短,才能明白我們存在的意義。”
“真正成爲一個合格的劍士,駕馭最難馴也最可怕的力量。”
北地的中年劍手淡淡道:“無可避免。”
“正如帝國時代的古代騎士,必須通過直指本心的考驗,才能最終超越技藝、力量和意志的限制,在騎士之道上更進一步。”
克雷輕笑道:“這就是終結之塔那些學究們所謂的‘劍之心’——當然,鑑於我們是塔外傳承,你想叫它什麼都可以。”
塞米爾輕嗤一聲,情緒不明。
瑞奇沉穩的聲音再度傳來:“別小看了這一點,至少上一代的克拉蘇是這麼跟我說的……”
“他始終認爲,相比起劍式、戰術、典籍、武器、財寶、榮譽、名聲、戒條,相比起爲人類揮劍的往昔光輝,乃至影響深遠的超凡之力和終結之力。”
瑞奇的聲音帶着似有若無的堅定:
“這纔是滅亡千年的騎士聖殿,所留給我們的最大遺產。”
騎士聖殿。
聽見這個名詞,泰爾斯若有所思。
塞米爾的呼吸慢慢沉穩下來。
“經歷了它,纔會最終明白:過去不能成爲我們活着的理由。”
“我們站在一起,正是要超越無可彌補的昔日,”瑞奇的語氣慢慢變得凌厲和決絕:
“撕開虛僞的當下,打破舊世的詛咒,開創新的未來。”
一直沉默的塞米爾忍不住開口。
“這可能嗎?”
塞米爾猶豫道:“初代克拉蘇的那個目標,實在是太……”
黑暗裡傳出克雷的笑聲。
“可能嗎?”
“南方來的兄弟,在北地有句話,我想不妨送給你,”克雷的語氣裡透露出一股泰爾斯無比熟悉的、他曾經無數次從無數人那裡感受到的獨有驕傲:
“北地人從來不問‘能不能’……”
“我們只問‘做不做’。”
隊伍繼續行進,塞米爾沉默了一陣。
“正是。”
“作爲你的引導者,塞米爾,讓你走過今天的旅途,也是我的義務。”瑞奇淡淡地道。
瑪麗娜注意到,她身前那個看上去無比聽話的小子,突然狠狠一顫!
泰爾斯的內心微微動搖。
引導者?
等等。
他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向前方瑞奇的背影。
引導者。
這個詞……是巧合麼。
“塞米爾,記住。”
“你既然選擇了新生,很多時候,就不得不同過去告別,”只聽瑞奇輕笑道:
“無論那多麼誘人,多麼不捨。”
泰爾斯的心頭又是一跳。
同過去告別?
他好像……又在哪裡聽見過這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是在哪裡?
“記住,你選擇的是死不回頭的執着,”瑞奇冷冷道:
“不是感人至深的懺悔。”
“誤解,誣陷,污名,冤屈,不過是這條路上最溫和的風雨。”
塞米爾沒有說話,但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堅定。
“相比起龜縮在城堡和溫室裡遮風避雨、自惜羽翼、故步自封的終結之塔,”瑞奇微微嘆息:
“塔外傳承者們貫徹始終,從不因路途蒼茫而猶豫踟躕,亦不爲逃避過去而瞻前顧後。”
泰爾斯呆呆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他突然想起這羣人古怪的來歷,以及別人對他們更加古怪、卻不能不引人深思的稱呼。
“因爲這纔是我們,”只聽瑞奇果斷開口,語氣裡帶着一分斬釘截鐵的堅定,一分凜冽無懼的傲然:
“這纔是一路走來歷經滄桑,卻依舊風雨無悔的……”
“災禍之劍。”
這一刻,泰爾斯的眉毛彎得比任何時刻還要更深一些。
他的思緒很快被打破了。
災禍之劍們沒有再度停留,而是按照納基所說的直奔黑牢的底層。
但當災禍之劍們在一個較大的轉角處突兀地停下來時,泰爾斯就感覺到:意外發生了。
不,確切地說,這不算意外。 WWW• tt kan• c o
“這是什麼意思,釺子?”
泰爾斯用力踮起腳,越過幾個背影,藉着最前方克雷手執的火把,纔看清了站在諸人面前的那個帶兜帽的男人。
釺子。
他依然滿面堆笑,搓着雙手,站在昏暗的火光前,身週一片漆黑。
“我不是說了嗎,我在外面等你們,順便……”
瑞奇跨前一步,冷冷道:“你知道我在說的不是這個。”
只見瑞奇輕輕揮了揮手。
幾乎是一息之間,泰爾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一樣了:災禍之劍們紛紛側身屈膝,按上武器,切換到最適合出手的位置。
瑪麗娜還不忘一手扣緊他的肩膀,以防生變。
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陣前的士兵,瞬間進入了臨戰狀態。
泰爾斯小心屏住自己的呼吸,留心身邊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來了。
“我能感受到,”瑞奇死死盯着前方笑容凝滯的釺子,目光卻掃向對方的周圍,投向看似無人的漆黑之中:
“那股黑暗裡的寒冷空氣。”
“就像出鞘的劍鋒。”
釺子的笑容慢慢地塌了下來。
他搓了搓額頭,像是在擦汗。
隊伍中的拉塞爾男爵見勢不妙,連忙開口:“諸位……”
但這一刻,沒有人再給這位查曼王的代言人面子了,只聽瑞奇咄咄逼人的話還在繼續:
“釺子,你出去了一趟,是把地面上詭影之盾的人手,全部喊下來了嗎?”
“然後攔在這裡,等着我們?”
沉默。
連拉塞爾也訝然望向前方的刺客。
泰爾斯注意到,無論克雷還是塞米爾,災禍之劍們警惕而忌憚地盯着周圍的陰暗角落,就像那些黑暗裡會突然冒出人來一樣。
很快,王子就不再疑惑了:經由地獄感官反饋回來的,是複數的呼吸聲,正規律而有節奏地從那層火光照不到的不祥黑暗裡傳出。
平穩、悠長,讓人心驚。
這一幕的畫面分成了兩邊:
一方是站得滿滿當當,眼神兇厲,殺氣充盈的災禍之劍們,以瑞奇爲中心,如寒風般凌冽。
一方是孤身一人的釺子,他站在黑暗之中,僅在火光裡露出輪廓,卻像是統治着這一方毫不透光的漆黑。
泰爾斯覺得,瑞奇口中的那道“寒冷空氣”似乎變成了實質,慢慢凍結住方纔合作愉快的雙方。
釺子面色淡然,輕輕咳嗽了一聲。
“真是敏銳的感覺啊。”
他嘆息道。
“那我就直說了。”
下一秒,只見釺子的笑容不再,動作收緊,就連語氣也變得平淡無波。
“尊敬的克拉蘇,以及諸位……能否請你們,在這裡就把王子殿下交給鄙人呢?”
釺子面無表情地道。
泰爾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來了。
這個樣子的釺子讓王子不禁蹙眉。
瑞奇彎起了嘴角。
“哼。”克雷冷哼一聲,表達了他們的態度。
拉塞爾男爵察覺到,事情變得不太對了。
“釺子,看在陛下的份上,我能感覺到,這位……克拉蘇離他的目標只有一步之遙,所以也許我們不該在這時候翻臉……”
但這一次,就連一直好聲好氣的釺子也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正是一步之遙,才讓我不能不在意呢,男爵閣下。”
拉塞爾眉頭一動,看向僱傭兵們:
“這是什麼意思?”
災禍之劍一側,瑞奇表情不動,克雷吹出一口氣,塞米爾則握緊了劍柄,約什咧開牙齒,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我體諒您的好意,男爵,”昏暗的火光下,釺子袍子下的身形變得悽清而陰寒,一如他慢慢回覆原聲的嗓音:
“但尊敬的克拉蘇則未必呢。”
瑞奇和釺子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方冷漠無波,一方凌厲如刺。
“把王子暫且寄放在你們手裡,我原本以爲無傷大雅,萬無一失,”只聽釺子面無表情地道:“因爲在刃牙營地裡,我們彼此的忌憚和平衡就是最好的擔保,直到我們完成合作。”
他的聲音沒有波動起伏,然而,比起和顏悅色的話語,比起節奏澎湃的斥責,這些平鋪不變的語句,卻充斥着讓人莫名心寒的氣息:
“所以詭影之盾熱心幫忙,無私奉獻。”
就像最差勁的演員照本唸白。
毫無感情。
聽到這裡,克雷毫不給面子地噗嗤哂笑: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釺子輕輕地舉起手,放下自己的兜帽,露出陰影下的白淨臉龐。
但他的表情卻讓泰爾斯更加心冷。
“無論是突破守衛還是駐守地面,你放心地把上面的事務交給我,我原本以爲,是你爲了取信我。”
“我也以爲你不會翻臉,畢竟守在地上的人手是我的,一旦事情有變,我們可能會雙雙覆沒在這裡。”
釺子的話穩穩地繼續,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瑞奇。
“但直到見過這樣一座令人歎爲觀止的建築,我才明白了一些。”
“你一定很早就準備好了,纔對法師的地盤瞭如指掌,對吧?”
災禍之劍的首領沒有答話,只是扯了扯嘴角。
釺子繼續道:“我還在奇怪,明明是個自殺式的任務,你卻渾不在意,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硬闖進來,毫不擔心退路,甚至放心地把地上的守備交給我們——你們極不信任的詭影之盾。”
克雷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釺子笑了。
但這個笑容卻讓泰爾斯毛骨悚然。
因爲他不像是笑,而像是被動地扯動臉皮,毫無生機。
如木偶一樣。
偏偏,釺子還看向了泰爾斯,笑容瘮人。
“我剛剛還在跟泰爾斯殿下聊天呢……”
釺子的話讓王子殿下再次成爲了場中的焦點。
“我們一致認爲,這地方的通風未免也做得太好了——不但不氣悶,連點個火把都能毫不猶疑。”
災禍之劍們齊齊一愣。
“只有一種可能了。”
釺子依舊盯着泰爾斯,說出來的話卻慢慢變冷:“這個地方,白骨之牢,或者鍊金之塔,或禁錮研究院什麼的鬼地方……”
“一定有另一個出口。”
“不是麼?”
此言一出,整個場面都安靜下來。
旁觀着局勢,頭疼不已的拉塞爾男爵明白了什麼,頓時臉色慘白:
“什麼?”
黑牢裡的沉寂持續了幾秒。
災禍之劍們面面相覷,但無一發聲。
直到瑞奇慢慢地回過頭,極有深意地瞥了泰爾斯一眼。
讓後者寒意激涌。
糟糕。
“我只是閒聊,”泰爾斯尷尬地道:“你知道,還在龍霄城的時候,北地人的地道也是這樣的……因爲做好了出口,所以透着氣……”
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在克拉蘇的眼神下默默敗退。
“也許我剛剛該聽你的,”瑞奇輕笑道:“瑪麗娜。”
就在瑪麗娜皺眉,泰爾斯心涼,雙雙思考這句話含義的時候,瑞奇就回過視線,重新看向釺子。
他的面前,詭影之盾的負責人貌似惋惜地搖頭,眼神如冰。
“剛剛我的人前後搜尋,雖然沒找到出口,但從你們此刻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沒錯了。”
釺子的眼神越發犀利:
“所以你們既不肯放開抓在手裡的王子,也不擔心自己在地面上的退路。”
“因爲你一開始就不準備遵守跟我們的協議,尊敬的克拉蘇。”
釺子冷冷地咬字。
瑞奇不明意圖地哼了一聲:“哪來的這麼多彎彎繞繞。”
“我不是傻子,”釺子嘆息道:“在酒館裡,我們難搞的王子殿下一定給了你什麼籌碼,而那改變了你的態度。”
泰爾斯聞言眉心一跳,默默低頭。
釺子慢慢眯起眼睛,從眼縫裡化出一道冷光:
“你們根本就沒打算從原路出去,而是計劃好在完成目標之後,從另一個出口消失——帶着你們的戰利品。”
釺子輕聲道:“以及我們的王子殿下。”
“也許,順便把我們坑死在這裡,丟在刃牙營地,留給怒火難抑的星辰人?”
拉塞爾難以置信地看着災禍之劍們,下意識地倒退兩步,離開他們刀劍出鞘的隊伍。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
瑞奇慢慢地吸了一口氣。
他淡淡地笑出聲來。
“你畢竟不是騰,”瑞奇似有遺憾地嘆息:
“如果是他,一定早在進入白骨之牢,在我們前後兩難的時刻,就千方百計地動手了。”
瑞奇沒有回答釺子的問題,但釺子也沒有追問。
“我不會再重複了,災禍之劍。”
只見釺子在黑暗裡輕輕後退,面貌越來越模糊,望着泰爾斯的眼神卻越來越冷厲。
“馬上把他交給我,我們就相安無事。”
瑞奇搖頭失笑:
“否則呢?”
釺子嗤笑出聲。
“否則……”
“魔法塔,也許是你們瞭解得多,但是啊……”
釺子嘖聲輕笑,整個人沒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讓人不安的話:
“黑暗,卻是我們的主場呢。”
下一秒,還不等瑞奇迴應,災禍之劍的隊伍後方就響起了一聲無比清晰的慘叫:
“啊!”
幾乎同時,不等任何人提醒,身經百戰的僱傭兵們就毫不猶豫地掣出兵刃!
“唰!鏘!鏗……”
無數金屬與皮革、金屬與金屬的摩擦聲整齊地響起。
泰爾斯的耳邊就像經歷了又一場沙漠的黑風暴,讓他不得不伸手捂耳!
然而,就在下一瞬——
“噗!砰!蓬!”
隨着幾道淒厲的破風聲,幾乎所有人的火把都瞬間熄滅!
場中的所有光芒全部消失,泰爾斯的眼前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啊!”
“他們來了!”
“嗤啦——”
“小心偷襲!”
“腳邊!”
“鐺!”
“殺了他——”
不過一息之間,兵刃交擊、血肉撕裂、慘叫呻吟、殺聲怒喝,無數激鬥火拼的聲音在幽深的黑暗中,紛紛亂響,交織一片!
同時在泰爾斯的耳側響起。
災禍之劍。
詭影之盾。
各懷鬼胎、虛與委蛇的雙方,終於在這一刻撕開僞裝、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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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饅頭妹在羣裡發了那麼多紅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起來換防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