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三者

王子和公爵,兩人都沉默了一陣。

“所以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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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爾斯一把拔出紮在牀頭的匕首,在空中拋了個花兒,於鋒刃翻轉間準確無誤地抓住手柄——在經歷了無數打鬥後,這樣的動作變得越發熟練而簡單。

看着王子的舉動,西里爾眼眸微眯。

泰爾斯刃尖上挑,沉吟了一會兒:

“你想拉攏我加入你,成爲兩大陣營之外的第三者,在馭者的鐵鞭與烈馬的疾蹄之間,拉住星辰這架越跑越快的馬車?”

第三者。

那個瞬間,彷彿天邊的雲朵遮住了陽光,室內黯淡下來。

西荒公爵的雙手在柺杖上按了又按。

“烈馬不會屈從於鐵鞭,馭者也不會放棄鞭打,”他眼神犀利:

“而在馬車上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坐待它散架。”

泰爾斯輕輕彈動指間的刀刃。

“所以。”

泰爾斯輕嗤一聲,很不禮貌地拿刃尖點向公爵:

“所有這些,包括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又是拔劍恐嚇危言聳聽,又是語重心長老氣橫秋,就是爲了這一刻?”

泰爾斯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西里爾。

西里爾跟他對視了一陣,輕輕哼聲。

“你覺得我會到大街上隨便拉來一個十四歲的小崽子,然後跟他說這些?”

西里爾冷冷道:

“如果我不能先確認你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只是個眼高手低貪生怕死的無能軟蛋,如果你只是個被北方佬養得滿腦子肌肉的衝動小屁孩,如果你只是個仗着讀過幾本史書目錄就自以爲通曉宇宙真理的**白癡……”

泰爾斯眉毛一挑。

公爵斜眼打量着他,不屑地道:

“那你就不值得我說那麼多話。”

少年略微錯愕。

泰爾斯呼出一口氣,把匕首塞回枕頭底下:

“你知道,如果你要用誇我的方式拉攏我,其實可以用些更好的詞兒。”

只見西荒公爵張開彷彿缺了一塊肉的嘴脣,陰森森地笑了一聲,活像乾屍開口。

“放心,你的耳邊不會缺少漂亮話,王子的歸來是震動星辰的頭等大事,無數目光都會聚焦在你身上。”

只見西里爾眯起眼:

“但你更要小心,警惕。”

“有權有勢的貴族領主們會爭先恐後地來找你,拉攏歸國未久的王子,用盡方法爭取你站到他們的一邊,把你變成對抗復興宮的先鋒。”

法肯豪茲的語氣一變:

“接受他們的好意前,請記得:他們只是反對你的父親,可絕非真心效忠你。”

泰爾斯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快繩的話。

【權力的枷鎖。】

他要怎麼做到……不一樣的活法?

念及此處,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

“他們不會成功的。”

可西里爾不屑搖頭:

“當我說‘拉攏’,我指的可不僅僅是敲門送禮。”

泰爾斯皺起眉頭,反脣相譏:

“當然,也許還包括拔劍恐嚇,然後告訴我‘馬車可不能散架’?”

這次輪到西里爾沉默了。

幾秒後,公爵才幽幽地道:

“你知道,有些話,對世上的絕大多數人而言,只能是廢話。”

泰爾斯頓時一頭霧水。

西里爾輕哼道:

“記住我今天的話。”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邊晃了晃:

“全部。”

西里爾的眼裡泛着冷光:

“萬一你有天能用上呢。”

他停頓了一秒,頗有些邪惡地翹起嘴脣:

“全部。”

泰爾斯盯着這個樣子的公爵,心裡泛起不適。

但西里爾很快換過話題:

“比起這些,你更要小心你的父親。”

父親。

泰爾斯的神經慢慢繃緊。

腦海裡那個健壯的身影重新出現,讓他想起面對對方時的窒息感。

公爵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帶着別樣的意味:

“隨着你的年紀增長,也許他會意識到,你不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孩子,也許他同樣會試着以父親的身份籠絡你,以國王的權力控制你。”

“但是……”

法肯豪茲的語氣又變了,但他卻突然沉寂下來,周圍彷彿瞬間進入了陰天,將雨未雨。

他緊緊地盯着泰爾斯,可怖的臉龐配上清冷的眼神,讓後者一陣心緊。

“當六年前,埃克斯特劇變,努恩七世薨逝而北地政治洗牌的消息傳來星辰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公爵的語調和節奏都變得沉重緩慢,讓泰爾斯想起時講述吟遊詩時的普提萊:

“誰能想到,明明幾個月前,我們這幫老骨頭還惶惶不可終日,唯恐桀驁的北方佬們再次南下。”

西里爾輕輕吐氣,指了指泰爾斯:

“可有人,有人只是輕輕一下,就把強橫無匹,咄咄逼人的巨龍國度,捅了個千瘡百孔,自顧不暇。”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

強橫無匹,咄咄逼人……

千瘡百孔,自顧不暇……

意味着什麼?

泰爾斯抑制不住地想起龍霄城裡的噩夢一夜。

龍血。

他看向指着自己的西里爾,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

“您太高看我了。”

王子嘆息道:

“六年前,那只是一場意外,更是一場悲劇,而我在其中沒什麼功勞……”

西里爾冷冷地打斷他:“我沒說是你的功勞。”

“少自作多情。”

泰爾斯被這句話噎了一下,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不受歡迎的公爵冷哼道:

“如我所言,從終結之戰到血色之年,法肯豪茲自古追隨璨星。”

他指向靠在牆邊的那把古帝國劍。

“近七百年的時間裡,警示者見證了很多歷史,”西里爾無比凝重:

“比你想象得還要多。”

泰爾斯感受着西里爾冰冷的目光,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

“所以我知道。”

只聽公爵大人輕聲道:

“龍霄城的所謂‘災禍降世’,那絕對不是什麼意外,或者什麼罕見的巧合。”

災禍降世。

不是什麼意外。

那個瞬間,泰爾斯緊緊按住自己的大腿。

幸好,西里爾沒有再看向他。

公爵大人踱步到窗戶邊上,幽幽地望着營地:

“雖然它們每次出現都會被巧妙地掩蓋和模糊,渲染和粉飾,再隨着時間拉長,最終變成路人的道聽途說和睡前故事……”

“但我知道,它們存在,而且真實。”

存在,而且真實。

泰爾斯舒出一口氣。

他深深地呼吸,掩蓋住情緒的變化。

西里爾的嗓音越發尖利緊迫:

“而且它們的每一次出現,都與我們的世界密不可分。”

下一刻,西荒守護公爵猛地轉身,雙目如電直射泰爾斯!

“無論龍霄城發生了什麼,那就是你父親乾的。”

他斬釘截鐵地道:

“他和莫拉特那條老毒蛇,用某種方法。”

就是你父親乾的。

泰爾斯靜靜地回望着對方,忍受着腦海裡那片來回翻滾的血色記憶。

但無論他如何忽略,還是忍不住想起那些畫面:

艾希達眼裡的藍光,吉薩臉上發紫的紋路,小滑頭頰間的眼淚,黑劍傷痕累累的身軀,拉斐爾手臂上的詭異大口。

以及……

努恩王落在地上的頭顱。

“你父親的棋盤冷酷無情,而你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會怎麼走。”

“是無視規則,還是掀翻棋盤。”

此時的公爵臉色嚴肅,語氣冷漠:

“孩子,堅強起來。”

“不要成爲一枚被任意擺佈、隨意犧牲的棋子。”

任意擺佈。

隨意犧牲。

感受着對方明顯的挑撥,泰爾斯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去。

“我是他的繼承人,我的利益與他一致。”

王子的語氣頗有幾分拒意。

“我的安危,關係着他的統治穩定。”

“而他是我的父親。”

可這不過迎來西里爾的又一次譏刺:

“誰知道呢。”

法肯豪茲公爵冷冷道:

“四百年前,‘登高王’埃蘭·璨星一世就曾爲了祈禱勝利,殺子祭神。”

殺子祭神。

泰爾斯的呼吸一滯,捏緊了拳頭。

公爵望着遠方,語調悠長:

“而每一天,你的父親都在創造新的歷史。”

泰爾斯閉上了眼睛。

“你父親和他的敵人們……”

“六年前,因爲你的出現,第一回合勝負已分。”

“但六年後,從你歸國的這一天起,第二回合就開始了。”

公爵的語氣有些怕人:

“而那絕不會更輕鬆。”

房間裡再次沉默下來。

直到泰爾斯緩緩睜開眼睛。

“所以,公爵閣下,既不屬於貴族,也不忠於王權的第三者。”

西里爾眼神微眯,他感覺得到,這一刻的王子有些不太一樣。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泰爾斯直直地望着他:

“我能指望你的力量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彷彿他們都知道,這樣的時刻意味着什麼。

幾秒後,公爵緩緩開口,臉上不帶一絲笑容:

“如果我是崖地的獨眼龍,我會說‘能’。”

泰爾斯在鼻子裡輕嗤一聲:

“但你不是。”

公爵慢慢點頭,又繼而搖頭:

“我不是。”

王子輕嘆一口氣。

當然。

他明白了。

但泰爾斯隨即想起什麼,噗嗤一聲笑了。

“你知道嗎,北地人不問‘能不能’。”

王子的語氣頗爲懷念:

“他們只問‘做不做’。”

公爵不由一怔。

但幾秒後,法肯豪茲輕笑起來:

“有時候我還挺感激北地人的——哪怕再沒腦子,至少替我們養了個有趣的王子。”

泰爾斯也笑了:

“這是你第三次罵他們了,爲什麼這麼恨北地人?”

西里爾公爵停頓了一瞬,臉上神色複雜。

“因爲我婆娘就是個北地人。”

泰爾斯愣了一下。

公爵閣下望向泰爾斯,煞有介事地擺擺手指:“給你個忠告……”

“別學我。”

言罷,不待愕然的泰爾斯反應,西荒公爵就大笑出聲。

在對方尖利刻薄的笑聲中,泰爾斯的臉色卻漸漸冰冷下來。

“我要怎麼確定?”

公爵的笑聲戛然而止。

王子緊緊盯着西里爾,話裡帶着滿滿的謹慎:

“第三者——雖然你說得天花亂墜,可以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隻想把我推到鬥爭的風口浪尖,拿我做擋箭牌和攻城錘?”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

直到法肯豪茲悠悠吐出一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麼。

他嗤笑一聲,重新看向泰爾斯:

“一年前,當你還在龍霄城堆雪人玩兒的時候……”

“你父親秘密來信,要求我們動員軍隊,以營救他的王位繼承人回國。”

泰爾斯心思微凜:

一年前?

王子歸國,這盤棋局,這次博弈,究竟佈局了多久?

西里爾似是出神,兀自繼續:

“西荒的諸侯們——我的封臣們自以爲逮住了一個罕見的機會,頭腦發熱的他們趁機刁難勒索,想從王室的‘代管’下要回刃牙營地,而陛下痛快地答應了。”

說到這裡,法肯豪茲公爵的眼神一凜:

“但我的一位廷臣曾勸阻我不要出兵,他認爲這是不懷好意的陷阱。”

泰爾斯皺起眉頭。

公爵冷冷地看着窗下的刃牙營地,突然轉身。

“可法肯豪茲依然出兵了。”

“哪怕我知道其中有問題。”

“你知道爲什麼嗎?”

泰爾斯默默地與他對視了幾秒,撇開視線。

“你說過了。”

王子望着別處,略帶諷刺:

“面對封臣,你不想做那個取代了國王,阻礙諸侯們奪回權勢的衆矢之的,在兩面夾擊中倒下。”

他譏諷道:

“比如現在,你不就是被他們推出來找回場子的嗎?第三者?”

這一次,法肯豪茲看了他很久。

“不。”

公爵緩聲開口

“因爲……”

“從冷酷的國王陛下到狂熱的西荒諸侯,在這場權力博弈的參與者裡,我是唯一的那個人。”

唯一的那個人?

泰爾斯略有愕然。

“當傳說之翼和我的封臣們都盯着刃牙營地,沒人在乎沙漠裡的正事,沒人在乎那個本該是主角的王國繼承人的時候……”

西里爾慢慢嚴肅起來:

“我是那個唯一相信的人……”

“我相信,比起刃牙營地的歸屬,比起貴族們的權位,比起陛下的成敗……”

公爵俯下腰背,幾乎把頭貼到柺杖上,遠遠斜瞥着泰爾斯,按在柺杖上的右手則直指第二王子:

“營救你,營救泰爾斯·璨星王子安然回國。”

“纔是所有人真正應該在乎的——第一要務。”

泰爾斯呆呆地看着法肯豪茲,心情複雜。

西里爾直起腰,遮掩了方纔的老態與枯槁。

他的眼神很犀利,彷彿能穿透一切。

“好吧。”

泰爾斯艱難地開口:

“你說起漂亮話來也不差……”

但公爵卻再次開口,打斷了他!

“所以!”

“我阻止了某些領主們暗地裡把消息泄露給埃克斯特方,阻撓你回國的陰私之舉。”

西里爾揚聲道。

泰爾斯一愣。

公爵的語氣變得悠揚,大大降低了他嗓子的尖利感:

“所以,古茲男爵纔會率領着最高效的鴉哨輕騎,違揹他直屬上司的命令,不遺餘力地搜索你,連獸人也不放過。”

泰爾斯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古茲男爵。

鴉哨輕騎。

熟悉的名詞讓泰爾斯猛地擡頭!

“誰?”

他死死瞪着西里爾:

“你說的是誰?”

但法肯豪茲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兩秒後,公爵似是欣賞夠了泰爾斯的表情,這才慢悠悠地道:

“所以……”

“你和你的商隊,你們在荒漠裡跟行跡蹊蹺的坎達爾·怒山分別之後,才能一路順遂,毫無阻礙地抵達刃牙營地。”

泰爾斯的思維停頓了那麼一霎。

商隊。

坎達爾·怒山。

一路順遂,毫無阻礙……

不可能。

泰爾斯愣愣地看着一臉淡漠的公爵:

“你怎麼知道——”

但泰爾斯低下頭,生生咬住了接下來的話。

他想起來了。

“古茲男爵。”

泰爾斯下意識地道:

“我在荒漠裡遇到的,那個跟怪胎小隊一起追擊獸人的指揮官……”

泰爾斯擡起頭,直直望向西里爾,卻掩蓋不住語氣裡的驚異:

“他是你的人?”

西里爾輕笑了一聲,自信而輕鬆。

“在獲封爲克洛瑪家族麾下的艾莫雷鎮男爵之前,梵克·古茲曾經是我的廷臣。”

房間裡安靜了數秒。

直到泰爾斯艱難地吐出一口氣。

“那麼……”

他難以置信地問:

“那無論是我在荒漠裡遇到軍隊,還是我進入刃牙營地,你一直都……知道?”

而且。

如果那個男爵是他的人,那他在我家酒館裡聽見的……

公爵發出令人不安的呵呵笑聲。

“何止。”

那個瞬間,西里爾陰惻惻的冷笑聽着瘮人非常:

“我更知道唾手可得的刃牙營地充滿不祥,我知道王室常備軍的動向必有蹊蹺,我知道威廉姆斯的傭兵狗腿們蠢蠢欲動,我還知道古茲在荒漠裡遇到的獸人絕不是巧合。”

公爵的話語像一把鋼刀,反射鋒利的冷光。

他說什麼?

泰爾斯驚疑不定地呼吸着。

刃牙營地充滿不祥。

常備軍的動向。

傭兵狗腿們蠢蠢欲動。

獸人絕不是巧合。

這些信息,這些情報……

這就意味着……

泰爾斯皺眉看向公爵:

“你全知道……但你沒有現身,沒有來找我,更沒有插手營地的鬥爭,在傳說之翼重奪營地的時候,也沒有幫助西荒領主們,你只是,只是……”

西里爾釋然地呼出一口氣:

“我只是讓古茲在確保你進入營地之後就遠遠遁走,我只是讓法肯豪茲家族的頭骨衛隊早早地輪換出去,遠離漩渦的中心,遠離這個甕中捉鱉的陷阱。”

“讓威廉姆斯那個混蛋,完成他的狩獵。”

泰爾斯忍不住問出口:

“爲什麼?”

“在一切開始之前,你明明有扭轉局勢的情報和能力,但卻坐視着王室與西荒的衝突發生,坐視着你的封臣們……損失慘重?”

西荒公爵笑了。

“因爲這場衝突是必須的,而且只能是這個結局。”

西里爾看着窗外的刃牙營地,似有深思:

“西荒諸侯輸了這一局,損失了人馬和威望,灰頭土臉;陛下贏了這一局,保住刃牙營地,敲打對手。”

“兩邊也不過就是回到之前的形勢而已。”

泰爾斯心思一動,突然想通了。

果然,西里爾回過頭來:

“但想象一下,如果我成功干涉了陛下這場順手爲之的棋局,逼走王室常備軍,免除了諸侯們的損失,還幫他們奪回西部前線的控制權……那西荒接下來,會迎來什麼的後果?”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

公爵繼續道:

“我那些愚蠢的封臣們,在彈冠相慶之餘,是會心滿意足見好就收,還是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而你父親那樣的人,是會接受現實,就此放棄,還是在對我、對西荒的實力態度刮目相看之後……”

西里爾的語氣變得很可怕:

“全力以赴,百倍奉還?”

公爵冷笑一聲。

“那問題就來了……”

法肯豪茲的醜臉上露出深深的溝壑:

“荒墟是會成爲下一個寒堡,還是下一個龍霄城?”

“有時候,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選擇。”

泰爾斯脫力地靠在牆壁上。

公爵的話很輕,卻讓他有種萬鈞壓頂的沉重感。

他剛剛從北地回來,習慣了北方佬們那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威逼恐嚇刀刀見血的作風——起碼對貴族而言。

可今天之後,他突然明白了很多。

星辰王國執行的,是另一套遊戲規則。

另一種……權力的枷鎖。

王子的眼神變得黯淡。

“現在,這足以證明了嗎?”

西里爾冷冷地道:

“我既不是你印象中的那種貴族,也不是你父親。”

“而是在星辰這個你死我活的鬥獸場裡,真真正正的——第三者。”

第三者。

泰爾斯緊緊地閉上眼睛。

安靜持續了幾乎三十秒。

直到西里爾緩緩出聲:

“嗯,威廉姆斯大概要巡邏回來了,我可不想遇上他——高赫幹不過他。”

泰爾斯睜開眼睛,目送着公爵大人對他微微鞠躬:

“談話愉快——你能繼續你的午餐了。”

心思複雜的泰爾斯嘆了口氣,對他回禮。

咚,咚,咚。

皮袍飄蕩間,西荒公爵帶着神秘的笑容轉過身,走向門口。

但泰爾斯卻看見了什麼。

“公爵大人,你忘了你的劍!”

王子皺眉指着靠着牆壁的那把弧度優美的古帝國劍——警示者。

咚。

公爵的柺杖在地上生生一頓。

但出乎泰爾斯的預料,西里爾開口蹦出的是另一個詞語。

“不!”

西荒公爵轉過身來,冷冷道:

“是你忘了你的劍。”

泰爾斯一陣愕然。

只見西里爾眯起眼,指了指牆邊的古帝國劍:

“從此刻起,警示者是你的了。”

泰爾斯愣住了。

“抓緊它,抓緊你的劍。”

只聽西荒守護公爵,四目頭骨家族的西里爾·法肯豪茲似有深意地道:

“別丟了。”

言罷,公爵就轉身跨出了房門。

房外傳來他最後的話:

“還有,替我向加圖家的小子問好——如果他還沒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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