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萊……”
誰在叫我?
“衛萊!”
陌生的聲音。
親切的聲音。
遙遠的聲音。
就像在黑暗海洋裡漫遊的水母,那股奇妙的失重感,讓衛萊感覺非常舒適。
彷彿世界是黑的,自己是白的。
自我的意識,成了唯一的東西。
感覺不到手腳,感覺不到痛癢,感覺不到身體。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究竟是活着還是死了。
“衛萊!”
那遙遠的聲音似乎在接近。
那是誰?
誰在叫我?
睜開並不存在的眼睛。
雖然在這黑色的世界裡,睜眼和閉眼沒什麼區別,但衛萊還是向着聲音的方向看去。
但很快,衛萊發現自己失去了方向感,甚至無法判斷聲音的來源。
衛萊迷茫的掃視着這黑色的世界。
這裡是哪裡?
我在哪?
我確實,是在和孟九州戰鬥。
似乎想起了那些畫面,破碎的,像灑落在地上的玻璃一樣的記憶。
啊,真是一場不錯的戰鬥啊。
我好像輸了?竭盡全力…然後輸了。
那麼……
衛萊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裡是死後的世界嗎?我死了嗎?
雖然還不敢確定,但想到自己可能已經死了,衛萊卻不感到遺憾或者恐懼。
因爲那一戰實在是太痛快了。
能得知己幾何求?
那一戰,衛萊覺得,孟九州或許就是自己的知己,如果真的死在知己手裡,那……
也許不虧。
但是……
茫然的腦海裡,突然劃過一個倩影。
衛萊麻木的心中,升起一絲眷戀。
爲什麼我會想起她?
就像點燃了引線似的,一旦開了頭,這份眷戀就停不下來。
眼前,好似走馬燈般劃過熟悉的一幕幕。
如雪如瀑的飄逸長髮。
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
星夜般璀璨的紅眸。
還有……
那嬌豔欲滴的紅脣。
斯卡…蕾特……
是嘛,我死了嗎?
爲什麼我死了還會想起她來?
爲什麼我會對那隻母老虎有眷戀?
沒有執着於不會有答案的自問。
衛萊感覺自己在下沉,像是意識要被融化進這黑暗裡一樣。
但這份眷戀,卻是如此堅固,如此的清晰。
“衛萊。”
“剛纔開始到底是誰啊?!”
那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是如此的接近,彷彿就貼在自己的後腦有人在碎碎念一樣。
“我的名字是什麼咒語嗎?”
也許是被人打擾了安逸所以惱火吧?
衛萊惡狠狠的回過頭。
然而看到的,卻是那黃金的人影。
猶如太陽般耀眼的金光,如此的溫暖,彷彿要將人融化。
直到回頭前,衛萊都沒有注意到這個黑暗的世界裡會有如此刺眼的光源。
那個人,就站在黃金的光華中間。
那是一個,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青年。
負着手,仙風道骨,氣宇軒昂。
讓人聯想到孟九州,因爲他也是這種氣勢。
不過不同的是,此人氣息更爲神聖。
也許初次接觸孟九州的人,會被他那聖人般的氣場折服。
但如果再看看眼前這人,衛萊就覺得,孟九州的仙風道骨,只是依樣畫葫蘆: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境界上有着壓倒性的差距。
“你是…誰?”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帶着淡雅墨香般的微笑。
“我在哪?”
青年還是沒有回答,擡起一隻手,伸向衛萊。
“這是什麼意思?”
青年依舊沒有回答,但儒雅的雙目似乎在說:把手給我。
衛萊有些猶豫。
但是,眼前的陌生人是如此的親切。
親切到好似十年不見的老友。
好似從小失散的父親。
好似教書育人的恩師……
“我…”
幾乎讓人無法生出懷疑之心。
衛萊猶豫良久,這才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指尖,與之接觸。
指尖,能感受到隱隱的溫暖。
光產生了。
從相觸的指尖,星芒如燈般的擴張,將全世界的黑暗都驅散。
那光是如此的耀眼。
如果說剛纔是世界被黑暗吞沒,那麼現在,自己好像要被這光籠罩。
意識,突然變得模糊。
眼前這陌生青年的微笑也慢慢淡化。
咚咚。
心跳的聲音傳入耳中。
衛萊呆呆的,呆呆的看着消失的世界和自己,就這樣,再一次陷入了混沌般的沉睡。
只是這一次的喪失意識,衛萊感覺…非常舒服。
好像不是邁向死亡的過程。
而是爲了甦醒而必要的休息。
……
“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受驚的蝦米般彈了起來。
衛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熟悉的空氣,喘的有些貪婪。
連忙掃視四周,衛萊發現,自己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裡。
黃褐色的牆上掛着不少大師手筆的水墨畫。
右邊是門,中間和左邊各擺着一幅一對的紅木桌椅。
一張桌上是文房四寶,一張桌上是針裝的詩詞典故和兩株七仙女茶花盆栽。
房間的中央擺着一個青銅香爐,嫋嫋紫煙清雅的薰陶着這個房間,裡面點的是上好的白琦香木,心曠神怡。
我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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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
剛纔那個夢是……
衛萊捂着發漲的頭,有些茫然的看着這個好像古代劇一樣的房間。
“你醒啦?”這時,孟九州的聲音響起。
因爲太突兀,以至於衛萊嚇的微微一顫,這才發現,孟九州就在牀頭旁邊坐着,只是剛醒來,意識有點不太清楚,衛萊沒能注意到他。
“呃,我……唔。”
剛想回答,胸口一陣刺痛,緊接着全身骨骼的痠痛感油然而生,逼的衛萊說不出話來。
“你滅世模式的副作用已經開始了。”
孟九州細心的攔住衛萊的後腦勺,把他放躺下來,親切的說道:“不過不用擔心,在下信守諾言,剛纔已經餵你服下了固本培元丹,雖然一個月內無法動魔力的副作用不能消除,但我想,稍稍休息一下,最基本的行動力應該是能恢復的。”
“噢,是嘛,謝謝。”孟九州就像大哥一樣親切的照顧,讓衛萊感覺很是舒心。
放往常,一個認識這麼短時間的人對自己這麼好,衛萊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但孟九州……
衛萊很是信任。
那一戰,並不光有能量和肉體的碰撞,衛萊和孟九州,彼此還交換了心意。
當然,這個交換心意並沒有gay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讀懂了對方,理解了對方,建立了友誼罷了。
“這裡是我家,紫玄門貴賓房,衛萊兄你今晚好好睡一覺。”
孟九州輕笑着,爲衛萊蓋上被子:“待明日,您能下牀走路了,在下再帶您去傑克侯爵府。”
“傑克侯爵府?”衛萊一愣:“去幹嘛?”
“呵呵。”
孟九州笑道:“衛萊兄你忘了?我們不是說好的嗎?當然是去退婚了,順便…我還要促成衛萊兄和斯卡蕾特小姐之良緣呀,所以,今晚休息吧,一切交給在下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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