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你的馬子死的話,就把那把劍給我。”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口吻。
突如其來的警告,驚動了本以爲獲得勝利的衛萊和卡特。
虛之劍在手中甚至還沒捂熱,居然就發生了變故。
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向門口,衛萊感受到了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悲涼。
勇者!
他用胳膊環勾住蒂芙尼的脖子,將她架起,全然不顧她無力的雙腳根本無法支撐起自己的體重。
弱智一樣的笑意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衛萊從未見過的奸邪惡笑。
雙眸緋紅充血,癡狂之意從勇者臉上每一寸肌肉中透露出來。
衛萊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是勇者:“勇者…哥們,別開玩笑,把蒂芙尼放下,咱們不是好哥們嗎?你這是做什麼?”
眼看着蒂芙尼被勇者用整條胳膊勾住脖子,近乎窒息,衛萊也是急了三分。
“哥們?”勇者自嘲般的笑了。
像是聽到了孩童的幼稚發言,勇者笑着搖頭道:“衛萊,如果你真當我是哥們,就把虛之劍給我。我保證,蒂芙尼我還給你,我拿到虛之劍以後,咱們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衛萊眼中盡是不信。
“你這個混蛋想幹什麼?你想解除杜蘭達爾之劍的束縛,擺脫勇者之位,我自會幫你,用得着這樣嗎?”
“擺脫勇者之位?別開玩笑了。”
勇者狂笑的嘴角幾乎咧道耳根:“擺脫了勇者之位後,我也只是一個人類,你以爲我是你嗎?我只是一個人類,就算不做勇者,我也都快四十歲了,撐死只能再活五六十年!衛萊,你是我哥們,你瞭解我的,我不想死!我怕死啊!”
“你什麼意思?”
衛萊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勇者:“莫非…你的意思是,你想……”
話不用說完,勇者就用點頭的方式,肯定了衛萊的猜測。
“是啊,託莫羅那個混蛋也只想利用我,我纔沒那麼傻,私下裡,我和魔神王達成了協議,只要把虛之劍交給他,擺脫勇者之位後,他就讓我做魔神!和託莫羅一樣,可以保持自我意識的魔神!”
勇者上前一步,興奮的身軀輕顫:“只要能保持自我,做魔神多爽?魔神可是永生的,沒有壽命限制的!”
怒氣,在衛萊的心中開始蔓延。
“所以你剛纔一直在裝瘋賣傻,想讓我先進這個房間,確定沒有機關?”
“不裝瘋賣傻怎麼騙得了你?衛萊,你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傻子啊!”
勇者的想法,衛萊瞭解了。
他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可謂是路邊的野狗都知道。
但衛萊萬萬沒想到,勇者居然會怕死到這種程度。
“爲了能夠得到永恆的壽命,你寧可不做人,寧可對我反水?”衛萊還是不敢相信的質問他。
真的,不敢相信。
二十年的朋友,衛萊屢屢縱容他,只是因爲衛萊很喜歡這個二愣子。
衛萊心底,是真心把勇者當成朋友的。
畢竟相識二十年,就是鐵打的心,這麼久的歲月也好歹有三分友誼在裡面。
正因如此,如今面對勇者翻臉不認人的反水,衛萊纔會格外受打擊!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衛萊,我也認你這個朋友,你也一樣的吧?所以,把劍給我,別讓兄弟我難做。”
勇者的笑凝固了。
勾住蒂芙尼脖子的手力度加大了兩分。
“你覺得跟着魔神族有活路?”衛萊大聲質問道,目光不斷地觀察着蒂芙尼的狀態。
“那是當然。”
勇者突然想到了什麼,伸出手說道:“對了,要不衛萊你也加入魔神族吧,別和魔神族對抗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厲害,我可是知道的,天啓大陸遲早會被他們滅掉,加入魔神族,纔是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厲害?能有多厲害?”
“非常厲害。”
勇者面露三分懼色,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你和孟九州的戰鬥我也看了,說實話,衛萊,我做了你二十年兄弟,也沒想到你居然能厲害成這樣,但和大魔神王比起來,說真的,你就像一隻阿米巴原蟲一樣弱小。”
勇者說着,似乎有些激動。
其實心底,勇者對衛萊也是有感情的。
畢竟再怎麼樣,勇者也不是鐵石心腸,衛萊對他有友情,他對衛萊又怎麼會沒有。
“我說真的,衛萊,和我一起加入魔神族吧,你仔細想想,那大魔神王可是能和傳說中的天外神對抗的大能,你和孟九州那點本事,在他眼裡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做人要識時務,和他們作對沒好果子吃!”
勇者說着,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絲對朋友的真摯:“天啓大陸現在是末法時代,你和孟九州再強也只是末法時代的強者,那大魔神王,可是天啓大陸最鼎盛的仙俠時代的巔峰人物,你自己想想,雞蛋怎麼和石頭碰?”
勇者的一番話,確實是發自肺腑。
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這麼認爲,所以在勸衛萊,交出虛之劍,歸順魔神族。
而衛萊,在他這一番言論中,也逐漸趨於沉默。
見勢不妙的卡特,連忙喝道:“你放什麼屁!”
轉而,卡特拉住衛萊的手,焦灼的說道:“教官,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只是貪生怕死而已,那大魔神王再厲害,只要齊心協力,就一定能贏,魔神族誕生六百年,我們天啓大陸不都是這樣贏下來的嗎?”
衛萊沒有說話。
彷彿凝固了一般,衛萊攥着拳頭,一言不發。
卡特見狀,更是急了眼:“教官!!!”
“他說的也許沒錯,卡特。”這時,衛萊突然開了口。
“教官?你…你在說什麼啊?你認真的嗎?”衛萊的話,讓卡特突然感覺有些揪心。
莫非……
沒有理睬卡特,衛萊的面容,恢復了冷靜,甚至還帶有一絲並不明顯的殘忍。
擡起頭,再次望向勇者。
衛萊說道:“也許你說的沒錯,也許魔神族比我還強。也許…我真的應該歸順魔神族,以換取自己的生存。”
這番話,讓勇者凝固的面容瞬間融化了。
他興奮的說道:“哥們,你能理解太好了,既然這樣,那就……”
“但是!”
沒有給勇者說完的機會,衛萊突然拔高了音調:“魔神族奪走了託莫羅,我的哥哥!你讓我歸順他們?這跟讓我做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怒不可遏的暴躁,讓衛萊的面容逐漸變得扭曲。
是的,衛萊真的怒了!
“勇者,我的好哥們,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是爲了拯救世界這種理由,才和魔神族作對的嗎?不,你錯了,世界關我屁事?我不是英雄!我也沒那麼偉大!從一開始,我和魔神族對抗,就是我個人的復仇!爲了天啓大陸,這只是我的出師之名罷了!這是私人恩怨!”
“你……”
勇者的臉,此刻真的臭過孫笑川,不讓龍玉濤。
他萬萬沒有想到,衛萊居然會以這種理由拒絕。
失落,失望…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真的面對的時候,勇者確實感覺到了心痛。
衛萊和勇者的理念,終於在此刻,徹底分崩離析。
心痛之後,剩下的,就只有自我的求生欲了。
“既然哥們你都這麼說了,也沒辦法,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嘆了口氣,勇者的面容逐漸凝固:“既然這樣,別怪我不念弟兄情義!話,我也只說這最後一遍:把虛之劍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和勇者決裂,成了圖坦卡門之墓的最終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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