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陽漫無目的的走着,他心想着,以軒函那個性子,估計這個時候還在客棧大廳裡講解棋局。
一想起那盤棋,柒陽心中就有一把火在燒。被老臣逼到無路可退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憋屈,遇到軒函之後,柒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對方壓一頭。
男人大多爭強好勝,柒陽也不例外,不強求勝利,但是也絕對不能隨意的被人折辱玩.弄。
柒陽嘆了口氣,決定要儘快離開東陽。
足尖一點,柒陽輕鬆的躍上了樹梢。
足有兩丈五尺的海棠樹枝幹粗壯,承擔柒陽一個人的重量綽綽有餘。
柒陽依靠着樹幹,伸展開腿就準備睡一覺。
最好不要有人來打擾他,要是有那個不長眼的來吵他,管他是誰,先來一拳再說。
想着想着,柒陽沉沉的睡了過去。
剛剛的那場棋局讓柒陽十分的疲累,高度集中精力的他現在想一頭直接睡到第二天去。
大片的花朵遮擋住了柒陽的身體,少年靜靜的躺在樹幹上,即使是疲憊到睡着,但他依舊睡得規整,衣裳也是整理得一絲不苟。
柒陽熟睡不久後,偏偏就有個不長眼的來打攪他。噠噠的馬蹄聲在樹下響起,軒函拉着繮繩在樹下打轉,嘴裡懶懶的喊道:“楊七兄,我來找你了。”
柒陽皺了皺眉,繼續睡了過去。
“喂,楊七兄。”軒函的臉上仍舊是那漫不經心的懶散笑容,他下了馬,站在樹下去看睡着了的柒陽。
見柒陽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軒函一腳踹上了樹幹。
緋色的海棠花上沾滿了露水,此刻在軒函的一腳之下紛紛震落,帶着零落的花瓣全部落下。
涼涼的液體打在臉上,柒陽的眉皺的越發的深,睫毛顫動,讓柒陽睜開眼來。
柒陽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臉,上面全都是花瓣和露水。柒陽心裡煩躁,眼睛還沒有睜開,最先開了口:“誰?”
軒函笑道:“楊七兄,是我,軒函。”
柒陽越發的不耐煩,他終於睜開了雙眼。臉上還帶着些稚氣的少年自上而下俯視着笑容輕佻的少年,一個滿臉不耐,另一個輕鬆愜意,顯得有幾分無賴。
軒函仰面看着樹上的柒陽,笑臉盈盈的說道:“楊七兄還真是好興致,不如讓我陪楊七兄一起。”
“滾!”柒陽用一個字回答了軒函,黑沉的眼眸中寫滿了不悅。
“楊七兄你別這麼無情嘛。”軒函撒嬌似的說道。
柒陽直接無視了軒函,又重新躺了回去,他這是鐵了心不再理會軒函。
“喂喂!楊七兄!”軒函繼續在樹底下喊着。
柒陽翻了個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軒函不厭其煩的喊着,這讓柒陽心煩的根本睡不下去。
正當柒陽準備起身把軒函趕走的時候,軒函卻突然消停了。柒陽松下眉頭,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準備繼續安靜的睡覺。
然而柒陽還是太低估軒函了,像軒函這樣臉皮厚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離開呢。
耳邊呼的一聲,是衣袂破空的聲音。柒陽一睜眼就看到軒函就站在自己面前。
柒陽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差點就摔下了樹幹。
只見軒函一足點在一根細細的枝條上,整個人平穩至極。看軒函這遊刃有餘模樣,柒陽就看得出對方輕功不俗。
“你要做什麼?”柒陽蹙眉問道。
軒函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楊七兄還真是無情,居然都不理我。”
“你別撒嬌,噁心。”柒陽嫌惡的看着軒函。
“好吧。”軒函深色無奈,不再裝委屈。
“你究竟想做什麼?說。”
軒函攤了攤手心,說道:“我只不過是想和楊七兄你交個朋友而已。”
“很遺憾,我不想叫一個地痞無賴爲朋友。”柒陽翻身下樹,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柒陽看起來是在認真的清理自己身上的東西,可他卻是忘了自己肩頭的花瓣,看得出來,此時的柒陽心不在焉。
見柒陽又要離開,軒函跳下了樹,緊緊的跟在柒陽身後。
“喂!楊七兄你怎麼又要走啊。”
聽到軒函的聲音,柒陽都恨不得轉身就給對方來一拳,但是這樣未免顯得有些粗俗,一直是個謙謙君子的柒陽一時之間做不出來這種事。
“別跟着我了!”柒陽一轉頭就對上了馬的臉。當真是大眼瞪小眼,柒陽一時被嚇得蹬蹬後退了兩步。
“哈哈哈哈哈!楊七兄你真有趣。”騎在馬背上的軒函哈哈笑道。
這讓柒陽十分的氣惱,他輕點足尖,準備運輕功遠離這個禍害。
“滾吧你!”柒陽忍不住罵出了口。
然而軒函一點也不着急,他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掏出了一條鞭子。
漆黑的長鞭一甩,如同暴起的黑蛇。
柒陽纔剛飛到半空中就被長鞭攬住了腰,柒陽用手去扯鞭子,然而那鞭子紋絲不動,抓了抓不爛,讓柒陽束手無策。
軒函笑得開懷,腕間抖動,竟是將柒陽整個人都拉了過來。
整個人騰空的柒陽找不到任何的着力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對方拉過去。
“軒函你快住手!”柒陽急得大喊。
“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我還以爲你要一直叫我無恥之徒或者是無賴呢。”軒函臉上委屈,手裡的動作一點也不留情,狠狠的就把柒陽的身體拽了過來。
柒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被軒函拉上了馬。
軒函收起鞭子,伸手摟住柒陽的腰。他下巴抵在柒陽的肩頭,將柒陽肩頭的花瓣蹭落。
“軒函!你最好適可而止!”柒陽想要轉頭去瞪軒函,然而臉頰上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貼着,不用多想柒陽也知道那是軒函的嘴脣。
柒陽轉回了頭,不想再多看軒函一眼。
“適可而止?我可是從來都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軒函輕笑着,胸腔微微震動。
這話倒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柒陽,我就是無賴,你能拿我怎麼辦?
柒陽心中更是氣惱,是啊,他居然跟一個無賴說適可而止,他還真是傻的不行。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男人。”柒陽沒有轉頭,他漆黑的眼珠轉動,用眼角的餘光去瞥軒函的表情。
軒函的表情連一瞬間的滯澀都沒有,他坦然笑道:“喜歡男人如何?喜歡女人又如何?我只是想跟楊七兄你做兄弟,就是這麼簡單。”
“呵。”柒陽冷笑一聲,說道:“還真是無恥至極!”
“嗯。”軒函點了點頭,他伏在柒陽的耳邊說道:“沒錯,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無恥之徒啊。那麼……爲了坐實你給我安的罪名,你說我吻你一下好不好?嗯?”
柒陽咬着牙,他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
軒函輕笑着咬住柒陽的耳廓,但並沒有用力。
這樣親暱的接觸讓柒陽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實在是難堪又羞恥。
柒陽猛地偏頭,軒函的牙齒輕輕的蹭過耳垂,讓柒陽身體不禁一顫。柒陽手也不軟的一拳直打向軒函的門面。
軒函仍舊是躲也不躲,被柒陽打了個正着。
“啊,楊七兄真是手下不留情,可真是疼死我了。”軒函雖嘴裡喊着疼,但是語氣軟綿綿的,分明是像一頭大象被一隻小螞蟻咬了一口。
然而柒陽看到軒函眼眶上的青紫,還是哈哈的笑出了聲。
“你這傢伙活該!”
“好好好,我活該。”軒函順着柒陽的毛。
“坐穩了,我要加速了。”軒函一手攬着柒陽的腰一手拉着繮繩,然而馬還是跑得飛快。
估計是訓練過的老馬,主人一個拉繮繩的動作就能知道主人是想加速還是想停下。
柒陽心中對軒函不屑,更是一因爲剛剛的事更加厭惡軒函。
大片的海棠花猝不及防的掃上了柒陽的臉龐,柒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嘴裡又開始罵軒函了。
“軒函你這個無恥之徒,你把我拉上馬就是想讓我幫你擋花!”
“哈哈哈哈哈哈。”軒函沒有說話,只是放聲大笑。
柒陽氣得直接一口咬上了軒函的脖子,軒函哎呦呦的喊着疼,然而並沒有推開柒陽。
……
——別相信他!他是個騙子!
——柒陽,你真是蠢,快點逃!別被他纏上!
——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
然而畫面嚴格的按照記憶往下行進,柒陽只能無力的看着,卻沒有辦法逆轉絲毫。
還在昏迷之中的柒陽眉頭擰得死緊,寒暄坐在牀邊看奏摺,時不時會看一眼柒陽。
有太監在外面通傳,說是藥已經煎好了。
寒暄命人將藥端進來,他沒有讓宮人來喂柒陽喝藥,而是自己親自來喂。
那宮女將藥放下,然後就被寒暄屏退。
“快走……快走……”柒陽的嘴裡呢喃着破碎的話語,讓人不明白他究竟想表達些什麼,然而寒暄知道柒陽想說些什麼。
不過寒暄也不惱,反而是十分有耐心的替柒陽喂藥。
柒陽的嘴閉得很緊,喂下的湯藥大多數都順着柒陽的臉頰流進了枕巾。
寒暄十分有耐心的用巾帕替柒陽擦乾淨了那些濃黑的湯藥,然後又慢慢的喂。
見用勺子喂的效果不好,寒暄掰開了柒陽的嘴,自己先含了一口藥,然後渡到了柒陽的嘴裡。
柒陽下意識的掙扎,被入.侵的感覺並不好受,就算僅僅只是口腔。
寒暄餵了一口藥之後,輕輕的替柒陽理了理髮,然後喃道:“乖,別鬧了,趕快醒過來……”
沉迷中的柒陽似有所感應,他抗拒的皺起眉頭,嘴裡說着不。
然而寒暄卻是笑了笑,然後吻了吻柒陽的嘴脣。
藥很苦,但是寒暄卻有種異樣的甜。
沒錯,就是這樣,只能呆在他的身邊,就算再抗拒,也無法逃離。
他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