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陽慢慢的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走着, 看着街道上的各色花燈,覺得自己以前出來得太少了。
而寒暄的一雙眼睛全都放在了柒陽的身上,寒暄不是來看花燈、過七夕的, 他完全就是來看柒陽的。
原本看花燈看得入神的柒陽一個轉頭, 就看到了寒暄那灼灼的眼神。
柒陽沒好氣的瞪了寒暄一眼, 然後問道:“你究竟是不是來過七夕的?”
寒暄笑着說道:“陪你不就是在過七夕。”說着寒暄就把手伸過來。
柒陽一巴掌拂開了寒暄的手, 說道:“我看你一點心思都沒有, 我一個人走了,你別跟着我。”
“別啊,我一個人多無聊啊。”寒暄委屈兮兮的跟在柒陽的身後。
“都說了別跟着我。”柒陽最多隻能這麼對寒暄說兩句, 打又打不過對方,武功也沒對方厲害。
寒暄哀怨的看着柒陽, 然後說道:“難道你是看上什麼姑娘了?那你看看我, 我比她們美多了。”
聞言, 柒陽簡直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這個寒暄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男子和女子終究是不一樣的。”柒陽沉下氣來和柒陽解釋道。
然而寒暄完全沒把柒陽的話聽進去, 他道:“長得美不就足夠了?”
柒陽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寒暄說。寒暄美是美,然而這麼說出口就很自戀了。柒陽想起來寒暄在自己的面前一向都是這麼的不要臉,剛剛說出那種話也就不足爲奇了。
“好了,爭不過你, 你要跟就跟着吧。”柒陽只得無奈的這麼說着。
寒暄聽到柒陽這麼說, 立馬高興的眉開眼笑了。
柒陽覺得對方的開心來的莫名其妙, 就算自己不同意跟着, 寒暄也還是會死皮賴臉的跟着自己。
柒陽走到一個小攤販上, 然後拿起了一盞畫着海棠的花燈。
上面的海棠畫得栩栩如生,上面的每一絲紋理, 每一滴露珠都十分的精細,看得出來所畫之人十分的用心。
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公子是想買花燈嗎?”
柒陽點了點頭,然後道:“是的,這花燈是你畫的嗎?”
老者笑道:“沒錯,老朽也就會畫這海棠了,其他的花都畫得不如海棠。”
“嗯,我也覺得這海棠畫得很好,請問多少錢。”
“不貴,八文錢。”老者說道。
“居然如此便宜,這麼看你生意不太好?”柒陽問道。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看對面,就知道老朽的生意爲何如此差了。”
柒陽的手中還提着那盞花燈,他轉頭一看,看到斜對面有一個年輕男子正在買花燈,花燈做的不怎麼樣,但是姑娘們都很願意去買。
這也是挺無奈的事情,看得出來對方是有點才識的秀才,會點畫、長得還不錯,生意也好得很。
寒暄一直都站在柒陽的身旁,他有些悶悶不樂的說道:“你也看看我啊,別看別人了。”
柒陽瞥了眼寒暄,然後道:“那好,你幫我招攬一下姑娘們過來,讓這老者的生意能好些。你不是說自己的容貌很美嗎?”
寒暄立馬就要黏到柒陽身上,他道:“我只想給你一個人看,再說,那些姑娘們都喜歡像你這樣的,不喜歡我這樣的。”
“嗯,那我就自己來吧。”柒陽說道。
寒暄立馬慌了,他一臉委屈的說道:“別啊,你別自己來,我捨不得讓別人盯着你看。”
柒陽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寒暄好了。
其實不是寒暄的容貌吸引不了女子,只是寒暄在看除了柒陽以外的人,眼神都能凍結活人,有哪個人敢來和他搭訕?
寒暄掏出銀子,對老者說道:“我把這些花燈都買下了,到時候你直接送到趙府就好。”
老者接過銀子,蒼老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謝謝兩位公子。”老者感激道。
“不用謝。”寒暄答得冷淡,他拿起一盞和柒陽手中有些相似的花燈,然後笑着說道:“你看,我們的衣服是一樣的,連手中的花燈都是一樣的。”
柒陽看了眼寒暄,然後笑罵道:“真是幼稚。”
“可是你不是笑了嗎?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很開心?”寒暄追問道。
現在柒陽又開始覺得寒暄煩了,總喜歡這樣在自己的耳邊說些膩歪的話。
柒陽忽然頓住了腳步,然後一臉認真的對寒暄說道:“你是麻雀轉世嗎?怎麼這麼喜歡嘰嘰喳喳?”
寒暄笑着答道:“好,原來我是麻雀轉世啊,在你的心中我是一隻麻雀嗎?我給你看看,絕對不止麻雀那麼大。”
柒陽覺得自己簡直是要被寒暄氣死了,總是曲解自己的話,然而再調戲自己一把。
寒暄扯過柒陽的手,柒陽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立馬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柒陽知道寒暄絕對是想拉着自己的手去摸一摸,證明自己不是麻雀。
“你臉紅了。”寒暄說道。
看着寒暄臉上的笑容,柒陽都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你滾!”柒陽氣得呼吸都不均勻了。
寒暄輕柔的拍着柒陽的背,說道:“彆氣了,你要是氣了就打我。”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柒陽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寒暄是皇帝,他不能對對方做什麼,只能忍在心裡。
就算打了對方也沒有什麼用,寒暄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寒暄的身體好像和別人不一樣,打上去竟然感覺不到疼痛。柒陽不知道寒暄是真的感覺不到疼痛還是裝的,反正打下去也沒意思。
柒陽一個人徑直往前走去,寒暄跟個小媳婦似的跟在柒陽的身後。
柒陽也不理會對方,自己一個人逛着。
前面的明月橋上燈火通明,不少男子和女子提着花燈言笑晏晏。
孤身或者和女子結伴的少女們蹲在河岸旁,將自己的花燈放入水中。
花燈的中央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少女們的心願。
當然,少女們大多都是在上面寫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想要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走在柒陽身後的寒暄忽然不見了,柒陽皺了皺眉頭,視線到處遊弋,想要快點找到寒暄的身影。
柒陽覺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寒暄不跟着自己不是跟好嗎?他犯什麼傻要把對方找回來啊。
正當柒陽收回視線的那一刻,寒暄忽然出現在了柒陽的視線之中。
寒暄手上拿着一盞蓮花燈,正在將一張紙條放進花燈中(習俗全是瞎編的,別信)。
寒暄放完之後擡頭對柒陽一笑,然後道:“剛剛去買蓮花燈了。”
柒陽撇開自己的視線,不去看寒暄那張臉,然後道:“你不必解釋。”
寒暄笑着說道:“我解釋我的,不管你聽不聽。”
“哦。”柒陽應了聲,然後就把自己的視線投向了飄滿河燈的河面上。
寒暄自然而然的拉住柒陽的手,然後往河邊走去。
“你幹嘛?”柒陽蹙眉問道。
寒暄擡頭對柒陽燦爛一笑,然後道:“我們一起放河燈。”
“我纔不和你一起放河燈,要放你自己一個人去。”柒陽想要扯開自己被寒暄握住的手。
然而寒暄將柒陽的手握得很緊,柒陽怎麼樣也掙脫不開。
“不是說好了嗎?你要陪我一起過七夕的。”寒暄盯着柒陽的眼睛說道。
柒陽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既然已經和對方約定好了,還是順着寒暄的意比較好。
“好吧。你這裡寫了什麼?”柒陽問道。
寒暄笑得有些神秘,他道:“你猜。”
“我爲什麼要猜,不告訴我就算了。”柒陽壓根就沒有要猜的意思,然而實際上柒陽心裡十分的好奇。心中也隱隱能夠猜到寒暄究竟寫了什麼內容。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寫了,我想和你白頭偕老。”寒暄笑的一臉幸福,他就那麼直視着柒陽的雙眼,眼神堅定,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味。
柒陽的心臟半跳了半拍,是不是寒暄對他下了什麼蠱毒,所以他纔會有這種異樣的心動。
“你在開什麼玩笑……”柒陽開口道。
寒暄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在開玩笑……好了,我們一起放河燈吧。”
看着寒暄臉上的笑容,柒陽覺得此時的寒暄是真的開心。
有的時候柒陽會覺得寒暄的笑容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只不過是習慣而已。現在……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柒陽被寒暄拉着手,兩人一起將河燈放走了。
河燈在水面上輕輕的晃動着,上面的光芒微弱,隨着水波的盪漾上下浮動。
寒暄忽然轉過頭,輕輕的在柒陽的脣上落下一吻。
柒陽瞪大了眼睛,然而原本想要揮起的手沒有擡起來。
因爲寒暄臉上單純而又滿足的笑容,柒陽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寒暄很美好。
不是那個有些冷酷的帝王,也不是那個厚臉皮的無賴,而是一個單純着享受着和戀人在一起的普通人。
然而這樣的錯覺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柒陽心中知道,這些都不過是寒暄爲自己構建出來的假象,都是假的,自己若是傻傻的當了真,那麼最後受傷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
其實柒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害怕受傷,明明他根本就沒有經驗。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寒暄笑着問道。
柒陽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他道:“隨便你。”
“那我帶你去吃一樣好吃的東西。”寒暄拉着柒陽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柒陽看着自己被寒暄拉着的手,他忽然有些迷惑了。
爲什麼……這樣的感覺,他並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