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前兆

珏山禁地,花夢被捆綁在牀上,朦朧之中,虛弱的雙眼微微開啓,房間內昏暗的燭光,落櫻般搖晃着。

月辭背對花夢,站在門前,靜默不語。

花夢欲起身,不停掙扎,月辭聞聲轉過身,道:“小姐很累嗎?”

花夢聞聲停下,一雙疲憊的雙眼不解地看着月辭,點了點頭。

“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當然會累。”

花夢沉默。

月辭上前將花夢嘴上的布條拆下,道:“小姐你想說什麼?”

“放我……出去……”

“月辭做不到。”月辭淡然望着眼前單薄的花夢,道:“還是吃些東西吧。”

“我不吃。”花夢疲憊地睜着雙眼直視月辭,“除非你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月辭的眼中漸涼下來,略帶悲憫,藏着細細的心疼之感,良久,輕聲道:“我是花家刺客,月辭。”

……

珏山大廳內,六大門派代表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覷,良久,絕塵宮肖荀的聲音談談而起,劃破了片刻刺耳的寂靜,“既然各大門派都出現被襲一事,且都留有花家暗號,是花家一貫的作風。可見楚咫花家是惦記江湖盟主之位已久啊。”

“我贊同肖荀兄這番話。”墨苑趙子卿道:“十年前花家一直都位居江湖之首,叱吒風雲多年,若不是那場劫難,也不會有在座諸位繁華的今日。若是花家想要重振旗鼓,那也不是怪事。”

“不是怪事,那就可以任其爲所欲爲嗎?”

“現今花家之主是花秦天的長子花色。”

“花色?就是那個冷冰冰的,硬梆梆的,曾經在江湖上惹了一灘紅顏禍水的花色嗎?”許泛夜懶懶說完,轉頭望向蘇綺羅,“是嗎,蘇谷主?”

蘇綺羅面色冰涼,依舊是凌人之氣,面對許泛夜突如其來的問答,只是略微側目,不動聲色地答道:“花家之主,是花色。”

許泛夜臉上泛起一絲得逞的笑意,繼續問道:“蘇谷主知道的,就只是花家之主嗎?”

此刻蘇綺羅已是不耐之意泛上心頭,道:“秦歌是來商討江湖大事的,還是來緬懷紅塵過往的呢?”

“秦歌劍派自然是來商討江湖大事的。”許泛夜道:“不過,我是來緬懷紅塵過往的。”

“你……”蘇綺羅轉頭看向對面一臉不羈的許泛夜,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一時間竟不知說何爲好。

就在此刻的沉默,子予諾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冷寂的僵局,道:“許兄爲人風趣,還請蘇谷主見諒。”說完岔開話題,“不知蘇谷主對於花家暗襲江湖一事的看法如何?”

蘇綺羅此時情緒已經淡定下來,雖然黑紗之下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那雙晶瑩嬌弱的明眸,卻難以遮掩內心的波瀾,“楚咫花家暗襲江湖,在石嫿谷也有所聽聞,但是就此下定結論是花家所爲,不顯太過草率了嗎?”

“楚咫花家本不是什麼正規門派,一羣黑影刺客,只會暗中傷人。”絕塵宮肖荀怒氣漸生,道。

“傷亡中雖留有花家暗號,但此事發生以來,花家之人還未曾露面。”蘇綺羅繼續道。

肖荀反擊道:“以刺客之形態殺人,留下血花作爲暗號,這不就是花家一貫的作風嗎?”

蘇綺羅道:“那敢問肖掌門,以刺客之形態殺人,留下血花作爲暗號,是隻有花家才能做到的事嗎?”

談話在蘇綺羅的質問中沉默下來,各大代表面面相覷,低聲猜疑,這時,子予諾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隻有花家才能做到的事。”

衆人聞聲將目光齊齊望向說話者子予諾,這位年僅二十七的首席弟子,竟在各大門派前說出如此有把握的話,可見珏山確實實力非凡。許泛夜一雙懶散的雙眼,也在此刻甦醒過來,他將菱歌抱在胸前,面上的神情不羈中透着淡淡的嚴肅。

“子兄此話怎講?”墨苑趙子卿問道。

“花家暗號是由花家自制的特殊毒液所成,此毒在江湖上稱之爲血花,無人能解,是花家秘傳,所以留下花家暗號,是花家才能做到的事,除非……”

“除非花家之中,出現了逆黨。”許泛夜輕佻的聲色響起。

“既然花色想要再次暗襲江湖,那就按照老規矩,不就得了,何必如此興師動衆。”

“問題就在於,是否各路豪傑,都願意鼎力相助呀。”

……

就在各大門派感嘆花家猖狂之時,一名男子,出現在珏山門外。

“楚咫花時君,求見珏山首席弟子。”

男子面色淡漠,一身黑衣,容貌俊朗,略顯跋扈的雙眉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瞳孔深黑,伴着全身無意散落的刺客殺氣,深不見底。仔細一看此人身上並無兵器佩戴,身後也無包袱,單身一人,寶藍髮帶,額前散落下的黑絲,隨風勾起一場奔波的亡途。

守在珏山門前的一名珏山弟子聽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猛驚一跳,看清來者,略微顫抖着開口道:“首席,首席弟子今日公事繁忙,不見,未約者。”

花時君冷漠的雙眼看向眼前的白衣弟子,緩緩開口道:“我再說最後一次,楚咫花時君,求見珏山首席弟子。”

白衣弟子臉色發青,看似被來者的寒氣所逼,遲疑片刻,一顆豆大的汗珠從白衣弟子額頭滾下,花時君略微走進一步,黑影中,一雙明亮的彎刀尖刃在他雙手下若隱若現。

“請……請稍等片刻……”

白衣弟子匆忙回覆,轉身消失在道路盡頭。

……

月辭將花夢鬆了綁,花夢進食之後,趁月辭轉身離開之際將其拿下,道:“花色讓你來殺我的嗎?”

月辭稍微愕然,不做任何反抗,道:“若是有意殺你,你進來的第一步,就已絕命。”

花夢看着眼前淡然的月辭,她雙瞳中清澈如泉,波瀾不驚,柔弱的身體在自己的手中安靜的僵直着,花夢道:“你爲什麼不還手……”

“月辭不會武功,不是小姐的對手。”

“你胡說。”花夢將月辭鬆開,置之於地,道:“花家刺客,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啊……”月辭被推到在地,緩緩而答:“花家刺客中的間離,是沒有武功的。”

“間離?”

“是。”月辭起身,面對面前滿臉疑惑的花夢,道:“花家刺客全黑一派,那是對外,在內,還藏有間離。”

“……”

“間離大多爲女子,帶着各自的使命分散在其餘六大門派,爲了保證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被揭穿,間離不能習武,只專於暗器。”

“不會武功,那要是被發現了呢?”花夢道。

“使命之中第一,就是不能被發現。”月辭道:“因爲發現,便是死。”

“那你……”

“我是安插在珏山的間離,已經十年了,我自幼長在畫南樓,小姐自然不認得我。”

花夢略微思索後,道:“爲什麼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小姐你忘了嗎?”月辭悽悽一笑,“被發現,就是死。”說完將自己左肩的衣領拉下,一朵鮮紅的血花,綻放開來。

花夢微微愣住,“那你爲什麼告訴我……”

“你是我現在的使命。”月辭將衣服整好,道:“我若不告訴你,你會信我嗎?”

“你說,我是你現在的使命?”

“是。”月辭道:“將你置於此處,就是我的使命。”

“爲什麼?”

“月辭不知。”

花夢微嘆了口氣,花家辦事一向嚴謹,絲毫不漏,想必也問不出所以然,但內心焦急萬分,自己忽然失蹤,子予諾和莫淺一一定會不解,慌忙道:“那什麼時候讓我出去?”

月辭搖了搖頭。

“你!”花夢氣急敗壞,握緊佩劍烈華,無可奈何。

“想走的話,現在就可以啊。”房門被倏然推看,一個男子的身影,顯現開來。

“莫淺一!”花夢愕然。

月辭望向莫淺一,想不到這個前日再畫南樓差點將自己識破的男子,竟會單身闖到珏山禁地中來。

“怎麼?”莫淺一看着月辭的小臉,道:“我到底還是追過來了,挺不服氣是吧。”

月辭聞聲不語,將臉別過一邊。

“你來幹嘛,誰讓你來的!”花夢朝莫淺一喝道,一張小臉卻頓生活氣。

“呵。”莫淺一低頭看着安然無恙的花夢,心裡鬆了口氣,嘴上卻不忘奚落,“聽說千金小姐失蹤了,我好奇心過來看看不行啊?”

正當此時,禁地外一片躁動,莫淺一警覺道:“不好,子予諾帶人過來了,快走。”說完將花夢抓住,推開房門,月辭緊隨其後。

“子予諾……”

花夢心頭粘稠的念着。

推開房門,是不足十平米的小別院,周圍因無人料理的緣故,雜草叢生,如同兵荒馬亂般蔓延開來。莫淺一帶着花夢和月辭朝出口跑去,這時,月辭將莫淺一抓住,停了下來。

“怎麼了?”莫淺一不解。

“我知道密道,跟我走。”月辭淡淡答完,轉身朝別院深處走去,莫淺一略微遲疑,對旁邊的花夢說了一句“走。”便隨着月辭離開了。

數分鐘後,三人來到一片荒涼的樹林,莫淺一環視四周,忽然停下腳步,“這片樹林……”

“是落風林。”

遠處,子予諾的聲音響起。

在他身後,是各大門派人士,以及衆多珏山弟子。

莫淺一三人停下,花夢由於被困多日,體力不支,氣喘不已。月辭將虛弱的花夢扶起,對莫淺一道:“帶小姐離開。”

“看來,畫南樓名伎月辭,果真是藏匿在珏山的花家刺客啊。”絕塵宮肖荀撫弄着嘴下的長鬚,道。

莫淺一的眉間略微緊促,他仔細觀察來者,除去子予諾極其所帶二十多名子弟之外,絕塵宮肖荀,秦歌許泛夜,墨苑趙子卿,暗窟十七,石嫿谷蘇綺羅各大門派代表皆在其內,看來今日難逃一劫。

“各位,是來討命的嗎?”莫淺一道:“如果是,那就先說說要的是哪一條命,小弟我給你們留着,如果不是,就麻煩讓個道,我跟兩位美女,還有酒要喝。”

“哈哈哈……”肖荀長笑道:“莫少俠果真是雅興不凡,有幾條命,我們就要多少。”

“噢?”莫淺一冷笑一聲,“連我的命,也要嗎?”

“如果你自己把那兩人殺了的話,你的命,到是可以不要。”

這時,沉默在一旁的子予諾開了口:“此事與花夢無關,我們要殺的,是花家月辭,至於莫兄,請自便。”

寒風襲過,花夢倚在月辭肩上,眼中的子予諾還是往常的一身清澈白衣,面容卻增了幾分憔悴,那雙漆黑的眸子,像那天夜裡降落在自己肩頭的櫻花,飄渺地,某個瞬間像是在深深地望向自己,進而卻退卻了。

“子予諾,你雖是珏山首席弟子,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太過囂張纔是。”被子予諾否定的肖荀略生怒氣,道。

“肖掌門多慮了,珏山只是不想牽涉無辜。”

“無辜?”肖荀道:“花家之女花夢就在這裡,你怎敢說她無辜,她根本就是花色派來的殺手,藉口暫居在珏山以便對你下手!”

“我沒有!”沉默在對面的花夢忽然大聲喊道,用烈華撐住自己欲墜的身體。

莫淺一站在原地僵住,臉上是淡淡的不悅。

“我知道你沒有。”子予諾淡淡而答,對身後的珏山弟子道:“將花姑娘扶回房間。”

兩名珏山弟子從子予諾身後而出,走到花夢身前,正要將其扶起,被莫淺一手中的赤夜擋下。

莫淺一道:“滾回去。”

“莫淺一,你別不知好歹!”肖荀道。

“肖掌門,別動氣。”沉默在一旁的趙子卿也開口了。

這時,月辭將花夢交給莫淺一,走上前,忽然停下,對身後的莫淺一道:“他們要殺的人是我,請你帶小姐離開,不能回楚咫,除此之外,去哪都好。”

月辭說完,從袖口中乍現一把彎刀,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喉嚨刺去。

頃刻間,一代佳人,猝然落地。

“月辭!”花夢驚愕,霎時間昏了過去,莫淺一將花夢扶起,被月辭忽然的死爲之一振,他望向對面的許泛夜,將赤夜收入劍鞘,帶上花夢向後逃了。

“想跑,沒那麼容易!”肖荀大喝一聲,“追!”

數十名珏山弟子一擁而上,正當此時,一道藍光掠過,猶如雷電乍現,上前的幾名弟子紛紛倒地,許泛夜手持菱歌,不知何時已來到衆人眼前。“我家兄弟要跟情人幽會,還望各位通融通融。”說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月辭,道:“人家可不能白死對吧。”

“你!”肖荀氣結。

這時,子予諾握在畫雙上的手指緊繃起來,他望着莫淺一和花夢逃去的方向,眼中是猜不透的神色。“既然月辭已死,我們走吧。”

“哼!”肖荀冷哼一聲,對子予諾道:“事到如今,既然貴掌門還不出現,那你這個首席弟子,也該代表一下下令出擊了吧。”

“此事不勞肖掌門費心。”子予諾答,轉身離開了落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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