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面樹林就越深,高達數丈粗的大樹已有些遮天蔽日,枝幹橫穿,陽光逐漸稀少起來,林中出了倆人的打鬥聲便再無聲息,靜得有些令人心頭髮怵,似有落入無邊荒苑一般,詭異叢生。
水中月心中驚慌起來,這人把自己引到這種人際絕無的地方來,顯然不懷好意,她強自地加快攻勢,企圖拉平局勢,但這招並未奏效,反倒使她的精神漸過不支,對方只要突擊一手那她便再無反抗的能力,想到自己如今就要被殘害在這裡,她的心劇烈發疼,早知如此就不要介入到江湖中了,以至於如今難以自拔。
正當她痛心之際,男子俊朗的面容中閃過一絲邪異,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那似乎是被人殺了十八代祖宗的恨意,恨意漫天,隨即猛出一掌,水中月到此刻已經無法接住他那勁道驚人的掌力,掌中肩頭,吐出血箭,縱身跌落數丈。
男子終於原形畢露,**的面孔中透着狠意,這神情突然令水中月想起了尚在天山派山谷的蕭掌門母子,她說過要救出倆人的,但如今卻食言了,過多的悲傷早已經將那件事深壓心底了。
男人如同鬥牛般攔在水中月前面,兩手叉開要生生地將她捉住,水中月此刻早已驚恐得失去理智,肩頭挨男子的一掌火燒火燎的疼痛,與心中的痛痛到一塊去了,她扒着地後退,男子步步逼近,終於絕望的水中月正要咬舌自盡,卻見眼前閃過一道亮光,男人大叫一聲飛縱出去。
她慌亂地爬起來,只見身後已站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面容溫和,神態自若,白衣稍裹下顯得出奇的俊美,一身正氣,手持一柄長劍,寒氣凌人。她緩緩放下驚恐的心,對這個及時出現的白衣男子充滿感激。
這白衣年輕人乃是江湖人稱的幽靈書生,真名無人知曉,憑着的就是幽靈三劍出名,據說那三劍發時無動作,到時無劍影,就像是幽靈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同爲近年來武林後起新秀,與遊俠陳玉竹屬於同時出道的,只不過名頭並沒有陳玉竹的那般響亮,而他也非經常在江湖行走,只是偶爾出去殺殺惡徒,隨後就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裡,也無人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幾日前他路過雲州,想起年前曾與正義幫的老二趙建結過樑子,那次由於他武功尚低,對方又有三兄弟幫助,無奈下他只能忍氣吞聲,如今功夫已經今非昔比,便尋上門去要做出個了斷,但來到山下就聽到山中有動靜,這才趕了上來,卻正好救了一女子。
灰衣男子的的胸口裂開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流,他強咬牙忍着爬起來,怒視着突如其來的白衣男子,怪叫道:“閣下是誰,敢管我的閒事!”白衣男子溫和的面容陡然冷肅,“無恥行徑,天下人皆爲可管,我遇上豈有不管之理。”冷言冷語冷麪孔,看得男子有些發怵,尋思着溜之大吉。
“說罷,你想怎麼死。”白衣男子淡淡道,神情異常平靜,像是壓根就沒拿人命當一回事。
灰衣男子早已對這片林子熟之又熟,已然找尋到了溜走的絕妙地方,砰然跪下,面上故作俯首地打着哈哈說道:“大俠饒命,我日後再也不敢了,只求大俠饒我性命,在下定當感激不盡。”男子邊說邊往一邊爬,白衣男子見他要逃,彈射而去出劍便刺,但動作還是慢了一步,那男人已經鑽入了密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中月忍痛走到對白衣少年身後,說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回報,敢問恩公尊姓大名。”少年入劍回鞘,回頭看了看她,冷毅着面容道:“姑娘沒事吧。”水中月實則肩頭痛如穿透,但怎可在恩人的面前表露出來,勉強點頭,“並無大礙。”
“那就好,至於在下叫什麼,萍水相逢你還是不知道爲好,告辭了。”少年淡淡說完,人影忽左忽右,狂風一般,隨即便再無蹤跡,身法詭異至極,水中月看得有些驚異了,想到剛纔的那男人隨時都可能回來,她急忙穿過林子,倉惶下山。
正義幫的大場中,一名白衣少年肅立,他正是剛纔救了水中月的那位少年。
少年環目四顧,他沒想到年頭不見,當初還是個幫衆雲集的正義幫如今卻是蕭蕭風中,肅殺一片,冷冷清清,再看不到半個人,恍如一座空城,從周圍的點點滴滴可看出這情景也才最近所發生,他想着最近這幫中發生過什麼。
站了片刻,便向那數十級臺階上去,進到廳外,看見在廳中站着一對男女,他們相互地摟着看不清是誰,他快步進去,只聽見倆人卿卿尼尼的說着話,都是些不堪入耳的爛語,待他走得近了倆人方驚覺鬆開,異樣地看着他。
這兩人正是陸兆南夫婦倆,昨夜倆人已經行過夫妻之禮,陸兆南的私處雖然受了傷,但經過神醫葉天士的治療已經稍有好轉,卻在這時神醫神秘失蹤,陸兆南如此才發生瘋狂的。
“媳婦,他是誰呀,來這幹嘛呀。”陸兆南傻傻地問。
梅小仙見來人提着劍想到來者不善,顧不得說話就拉着陸兆南就退到了後院,陸兆南依舊呆呆地看着她,似是非要知道不可,“好南兒,乖,咱們別管他,他是壞人。”“媳婦,壞人是什麼人,就是人已經壞了嗎,可是我看他好好的呀。”“嗯,南兒說的沒錯,他人是好好的,他的心壞了。”梅小仙用手畫了個“心”的模樣。
“哦,那我們不理他了,睡覺覺去,我好喜歡昨晚的那種感覺喔。”陸兆南天真無邪地傻笑說着。
梅小仙聽得雙臉頓時紅遍,羞澀地四面看了看,好在無人,看着傻傻天真的丈夫,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酸又有甜。
拉着還在發愣的陸兆南進了房間。
少年被驚得發懵了,剛纔的那個男人絕對是癡劍陸兆南,但他何以成了這般模樣。想着如今的正義幫與所見呆傻的陸兆南,少年覺出這這幫中十分詭異,不禁加強了警惕。
他正欲去尋找趙建,身後卻傳來了女子的喚聲,聽着便知是剛纔所救的那名姑娘。
“姑娘怎會來到這裡?”
水中月見恩人來到幫中也感奇怪,忍痛走近少年說道:“我就住在這裡,恩人來此是要尋什麼人嗎,不過幫中的人都已經散了。”
“那趙建應該還在吧。”少年仍舊淡淡道,對於眼前的姑娘視若無睹。
“趙建?”水中月自從來到幫中還沒聽過這個名字,也不知原來有沒有,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但聞另一個聲音說道:“閣下是誰,找他何事?”柳信龍從後面走出,幽幽地看着這少年的背影,這些天幫中的變遷已經使得那個原本神采奕奕的三當家變得憂愁甚多,面容十分滄桑。
水中月過去說道:“柳大哥,這位少爺...”柳信龍見水中月面色有異,打斷她的話道:“姑娘受傷了,快讓我看看。”扶着水中月坐到椅子上,手搭她的脈搏,忽地那少年閃到旁邊猛然用劍鞘擋在前面,冷冷道:“柳兄弟,你我應該見過面,交出趙建我不爲難你,否則......”
柳信龍怒極擡頭一看,暮然驚覺,“是你!”隨即面現難色,道:“趙建已於月前被逐出幫中,如今這幫中就只剩在下與大哥,閣下若要尋仇,我接下便是。”
“此言當真?”
“天地可鑑。”
“冤有頭債有主,既如此那這段冤仇就不關二位的事了,我自會尋他,告辭!”收回長劍,大步而去。
鐵嚴從內廳中緩步而出,看着已經去遠的少年,突地猛然追了出去,眨眼就接近少年,柳信龍與水中月都大驚,再也顧不上把脈,柳信龍飛奔就跟了出去,水中月站起肩頭忽地劇烈痛疼,一個釀蹌歪倒在椅子上,疼得冷汗直冒,連連喘息。
鐵嚴認出來人便是人稱幽靈書生的徐翊,有意結識。昨晚酒醒後,他想了很多,最終決定要重新振作,雖然正義幫已經瓦解,但還有他和三弟,沒有了幫會或許更加行動方便,鑑於江湖目前的形勢,只有扳回正邪的局勢,方能扭轉乾坤,而這局勢就依賴於江湖人的正義之心。
他暗定決意,明日起就重出江湖,結識那些有志之士。
方纔見到徐翊,雖然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性格怪異,但卻不失爲是個正義凌然的怪傑,假以時日,定是日後平定江湖不可缺少的高手。
徐翊聽到背後風聲大起,想到自己不與他們計較,他們卻來與自己過不去,既如此何必留情,豁然轉身,出手便是一掌,塵埃四起,掌風驚人。鐵嚴一時間不曾料到他會突然出手,急越的身子也無法停下,百忙中一個大彎腰竄到旁邊,不等身形落穩就高聲說道:“徐老弟莫要誤會,在下與你有事相商。”徐翊當初在他們兄弟前吃過虧,此刻怎肯相信他們,說不得又是他們的詭計,不理他言,迎空再度劈出一掌,這掌力度比剛纔更是要大,鐵嚴急忙單掌出擊,兩種掌力驚中相撞,蓬!鐵嚴被震退三步,胸口好一陣的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