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蟬聞言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咳嗽了一聲,縮了肩小聲地說到:“對對,你提醒地對。”
雲衣吐了一口氣,趕緊下跪:“主子,都是奴婢不好,話多,說着說着竟和您說起了這些,今天還是您大喜的日子,奴婢還掉眼淚,真是該罰……”
“你這是做什麼啊,快起來!你以前是姐姐跟前的,我姐姐的苦你自然是看在眼裡的,和我說說也沒什麼不好啊,我又沒怪你!再說了,我和姐姐在一起的,總不能只姐姐關照我吧?但凡我能爲姐姐做的,那也是該的,我們姐妹一起,看誰敢欺負我們去!”柳玉蟬說着還十分失禮的伸手擼了下袖子,宛然一副小潑婦的樣子。
雲衣見狀心中一嗤,但卻一臉失意地一邊幫她把袖子抹下一邊低聲說到:“哎,主子,奴婢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了這些年,也是看着玄殿下就那麼去了的,皇后娘娘的痛苦,奴婢是看在眼裡也沒辦法啊。奴婢一直想着,這些年要是皇后娘娘能再生下一位皇子就好了,可是偏偏皇后娘娘當年生玄殿下的時候,差點送了命。雖說現在調理的身子骨是好了,可到底年歲上長了些,而且太醫也勸皇后娘娘想開些……”
“雲衣,說真的,我姐姐真不能生了嗎?”柳玉蟬來時就聽夫人提起過,但是她還真不相信,總覺得這是姐姐要她進宮找的一個藉口。
“主子,要是皇后娘娘還能生,那錢貴嬪怎敢囂張?那德妃也何必來巴結皇后,想着把自己的孩子過繼到她膝下啊!”雲衣說着,就一臉的嘆息。
“過繼到姐姐膝下就有用嗎?畢竟不是姐姐的親骨肉啊,再說了,立太子的事該是皇上說了算吧,和姐姐能有多大關係?”不諳其中因由的柳玉蟬只覺得一切對她來說都透着股茫然。
“主子!”雲衣也算是服了這位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主子,爲了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她只好給她解釋:“主子啊,您姐姐是皇后啊,那就是一國之母啊,按說玄殿下在,那太子之位是當仁不讓的。當初皇上就下旨封了玄殿下爲太子的,這除了玄殿下聰慧外,還因爲他是長子,是皇后生下的龍子。可惜,玄殿下偏偏被老天爺收了回去,皇后娘娘又不能再生,這樣一來,太子之位就必須從其餘的皇子裡選。按規矩,依照長幼有序,該是德妃的兒子,但盤殿下不夠聰慧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德妃出身一般且身後無勢無力,她如何能比的過有勢有力的錢貴嬪?人家老爹弄個官員上書,羣臣薦之,只抓住德妃的出身,就能把德妃給壓下去!”
“所以,德妃就想把她兒子過繼給我姐姐嗎?”柳玉蟬似乎明白了點。
“是啊,皇后娘娘是國母啊,若是盤殿下認了皇后娘娘爲母,那就沒了出身的問題,她德妃雖然不再掛着盤殿下生母的身份,但皇后娘娘自然關照着她,她倒是可以安心的等着,將來盤殿下要真成了太子,她一樣有好處。”
“可是,做了我姐姐的孩子就一定能成太子了嗎?”柳玉蟬還是不笨,她已經注意到身後勢力的意義。
“是不能說一定,但是卻可以兩邊對壘,比上一比,要知道皇后娘娘賢名天下不但得皇上寵愛也得太后喜愛,再加上柳大人在戶部,這實力加起來,只怕錢貴嬪還真沒多少勝算。只可惜啊,那盤殿下也確實憨厚的過了頭,叫皇后娘娘去捧着一個這樣的皇子爲太子,就算有勝算也等於沒了,更何況,皇后娘娘也不會甘心啊!”
“不甘心?”
“哦,奴婢的意思是說,誰會願意去捧個外人來做太子啊?若是可以,皇后娘娘只會想要捧自己人的啊!主子,您想想啊,這別人的孩子要真成了太子,皇后娘娘的將來等於是捏在別人手裡,將來只有看別人的眼色過活,說好聽了,是爲了將來小心謹慎,說難聽了,不就是爲別人做了嫁衣嗎?”
“照這麼說,姐姐竟是處在這麼難的時候?”
“對啊!所以主子,您是皇后娘娘的妹妹,這個時候皇后娘娘費勁心思的把您弄進宮來,主子,您可要明白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啊!”
“你的意思是……”柳玉蟬剎時就想到來時家人對她說的話,她進宮就是要來生下個兒子過繼給姐姐的,爲的是成爲將來的太子,爲的是柳家的榮耀……
“如果主子生下皇子,皇后娘娘過繼到膝下,姐姐養了妹妹的,順着理,且你們姐妹二人,一個是太子的生母,一個是太子的嫡母,再加上過繼一道,這份親誰能比?再者,皇后娘娘扶上去的可是您的孩子,難道主子您不希望您的兒子,有一天成爲萬人敬仰的皇上?成爲一朝天子嗎?”
雲衣的話,煽動着絲絲縷縷的情緒,聽的柳玉蟬心裡那點猶豫似乎全部丟了個乾淨,她看着雲衣,竟有些激動起來,她第一次感覺,那份所謂的柳家的榮耀會是何等的風光。
“哎,奴婢有的時候真擔心,像皇后娘娘那麼好的人將來被錢貴嬪欺負,可怎麼辦?主子您別不信,這宮裡啊,母以子貴,要是錢貴嬪的兒子做了太子,那皇后娘娘守着個皇后的身份也是要遭人欺負的。畢竟,誰的兒子將來掌握天下,誰纔是真正獲得榮耀的人!”
“別說了,我明白了。她是我姐姐,我們姐妹的自然相依了,姐姐這般也是爲的柳家,我懂!你這丫頭真是好心腸,姐姐能有你這樣的一個婢子,也真是好運了。”柳玉蟬一臉的激動,畢竟理清楚這裡面的關係與牽扯,看到屬於自己的輝煌榮耀就在眼前,她不激動纔怪!
“主子您別這麼誇奴婢,是皇后娘娘她人好……哦,對了主子,一會來的幾位裡,有兩位您可要留意,一位是韓婕妤,一位是陸貴人,這兩位最近都比較得聖寵,您可仔細些,莫得罪了去。”
“哦。”柳玉蟬應是應了,卻不太在意,畢竟人還在激動中,只想着只要生個兒子,就一切都會由自己的皇后姐姐搞定,她怎麼會注意雲衣提到的人。
雲衣看到柳玉蟬一臉的渾不在意,心知這位還真是沒什麼心機的人,但一想到皇后娘娘交代給她的事,她已經做到,心中倒是有些舒坦,不由的心說:主子啊主子,您早早生下個皇子過繼過去,封了太子,皇后娘娘安了心,您也能爬到貴妃的位置上,這多好啊!我雲衣也能跟着光耀光耀啊!
就在這時,院落裡有了動靜,雲衣忙扯了扯激動的柳玉蟬:“主子,來人了,奴婢出去迎。”
柳玉蟬回了神,看着雲衣出去,忙轉身對着鏡子整理了下衣裳,然後就在屋裡尋思,是坐着等,還是也出去迎,正猶豫間,就聽到了雲衣的聲音:“韓婕妤您來了啊,快請!”
韓婕妤?柳玉蟬一頓,想到雲衣說的好像要自己注意這人來着,便乾脆往門口迎去,此時竹簾一掀,一位梳着流雲髻,容妝透着股子媚勁兒的女人,一臉淺笑的走了進來。
“這位就是新晉的柳貴人吧?”嬌聲聲地音,淺淺地笑勾脣,將她的風情毫不遮掩。
“主子,這位是韓婕妤。”雲衣此時也進來,忙做着介紹。
“哦,這位姐姐就是韓婕妤啊,妹妹一個貴人怎敢勞姐姐您親自前來道賀啊。”柳玉蟬忙笑着福身。
韓婕妤眉一輕擡,保持着笑容:“我怎麼能不親自來趟啊,妹妹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子,我若不來,不是太不給皇后娘娘面子了嗎?來,這是我親自挑選的一串瑪瑙掛鏈,送給妹妹當個賀禮!”說着她身後跟着的丫頭將手裡的錦盒就要送上。雲衣趕緊伸手去接了,口中說到:“主子,奴婢打開給您看看。”說着撥了閂,掀開了絨盒,一串紅瑪瑙的掛鏈躺在裡面。雲衣將盒子轉向柳玉蟬,遞給她看,在柳玉蟬眼掃她的時候,眨了下眼睛。
柳玉蟬的手本已經伸到瑪瑙跟前,這一眨,她便收了手,忙是將盒子給動手合上。這一舉動別說弄的韓婕妤臉色難看,就連雲衣都嚇了一跳,心想着主子也不至於這麼大反應吧。
“哎喲,我的好姐姐,這個妹妹可無福消受了。”柳玉蟬此刻一臉的驚色,說着還退了兩步:“韓婕妤,勞您駕,快把這個給收了吧。”
“柳貴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親自送上的這份禮你還看不上不成?”韓婕妤這兩天本就讓皇后給憋的一肚子火沒出撒,知道這位皇后妹子被封了貴人,心裡再不舒服也只有來,她本意還真沒尋事,可是柳貴人這反應卻未免有些太不給她面子,一惱之下,她也就不滿的吼了出來。
“哎喲,韓婕妤您別發火啊,是妹妹沒和您說清楚,我帶不了紅瑪瑙的這東西,小的時候有人給我算過一褂,說我五行火盛,要我忌諱着紅玉,少時沒當會事,買過一個紅墜子帶,結果就病了一場,紅墜子去了就好了,剛纔說起瑪瑙,妹妹還沒反應過來,結果一看到是紅玉,嚇壞我了,好姐姐,這東西您就收回去吧,妹妹我知道姐姐這份心就夠了。”柳玉蟬一臉惶恐地說着,還保持着和那絨和遠遠地距離,弄的好似那絨盒裡是害人的物件一般。
“啊?”韓婕妤愣住了,心想這麼蹩腳的爛理由你也說的出來!當即鼻子裡一個冷哼:“我說柳貴人,瞧不上你就明說,何必找這樣的藉口?你要是想要東珠,我現在就去求皇上賞一個來送你,總能入你的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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