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德妃聞言趕緊拉了一下賢妃,這賢妃只顧自己痛快,這話說的豈不是皇上錯累了她?當下德妃眼露責怪,出言趕緊圓場:“您也不要動氣,皇上好心爲我們置辦,我們做妃子的不自察覺而提醒皇上,是我們的不對,今日裡令皇后爲難,令皇上傷心,想來也是我們的錯,既然各位宮妃都覺得這個時候更應該祭奠柳貴妃爲上,那不如我們就同去吧?只不過請準我們各自回宮換了衣裳服飾,免得再錯下去……”
德妃一邊說着一邊衝賢妃使眼色,賢妃不是笨蛋,只是氣盛,如今她已經聽的出德妃爲自己圓場,也就不出聲的選擇了默認,只是誰也未曾想到,德妃話都沒說完呢,忽然一身孝服的雲衣急急忙忙的入了殿。
那一身白如此的扎眼,那跑動的匆匆與臉上的急色相應,都令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
“皇上!”雲衣大叫着撲通一聲跪在了殿裡:“皇上快去看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悲痛過度,昏厥了過去!”
“什麼?”龍天舒驚的站起了身子,懷裡的黑貓都直接滾落了地。當貓兒喵嗚一聲叫起,龍天舒才似察覺,一把抱起貓兒便衝着雲衣問到:“你說什麼?皇后悲痛過度?她今天怎麼就……”
“皇上,柳府傳來消息,柳貴妃的親孃柳姨奶奶今天晌午的忽然想不開,自己投了井!消息方纔遞進來,皇后娘娘一聽,人就昏了過去……”
雲衣的話,令整個殿裡驚異之聲乍起,龍天舒一聽也是驚了心,當下一跺腳抱着那黑貓欲去,忽然似想到了什麼,又把黑貓給了發呆的賢妃,人便急匆匆的帶着一幫子,宮妃跟着雲衣去了。
賢妃立在殿上,抱着黑貓如屍而僵,德妃見她臉色難看,急忙伸手幫她揉着心口:“姐姐,姐姐!”
“我,我真是傻,我還以爲我有了機會,可如今她這一昏,皇上便丟了我而去,她藉着悲就能被皇上疼着哄着,過些日子,又有我什麼事?咳咳!我,我怎麼就這麼命苦,柳玉蟬她那個娘怎麼就非要這個時候死!”賢妃說着忽然心口憋氣難以呼吸,人就似要往下栽。
“姐姐!姐姐!”德妃見狀趕緊大呼:“太醫!太醫!”
銀鈴此時也已經奔了過來,急忙的從袖袋裡翻出藥,就着面前的酒水給她灌了下去。
“喵嗚!”忽然貓兒似是驚恐的叫了一聲,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酒杯,此時銀鈴纔去細看,結果發現那杯中竟有些粉末似的殘留之物。當下她驚的一個頓坐於地,看向德妃與賢妃:“酒,酒裡可能有毒!”
“什麼?”德妃驚異的轉了身,再看了酒杯之後大聲說到:“快去找太醫!還有,找侍衛來,上報於皇上!”
“是,是!”銀鈴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她扯着嗓子喊的聲音在殿內都聽的清楚非常。錦衣本就心中有氣,這會聽見酒水有毒,便更是氣極攻心,當下竟是猛的一陣劇咳,而後臉上就白的徹底沒了血色。
德妃看着賢妃一臉白煞煞的樣子,嚇的不得了,不斷的和她說話,於她揉,搓着心窩。
董貴妃在黑貓體內幫不上忙,只能乾着急,忽然驚覺殿內的柳玉蟬不見了,當下一愣,便是一臉擔心的看向了殿外:她一定很傷心……
柳玉蟬此刻似瘋了一樣的在跑,她的遊魂若能被人看見,定能見到她臉上是淚與驚。她腳下的匆匆,讓她穿過重重宮闕城樓,如一顆劃過天際的星。
王府大街,繁華天橋,來來往往的人千姿百態着喧囂,而她卻淚眼模糊的無法去感受這再不能見的塵世,她急匆匆的往那條京四胡同而去,那裡是她的家。
沿着衚衕的牆壁上堆滿了幅幅輓聯,挽帳,還有黑白的報喪垂練,兩盞寫着“奠”字的白色燈籠,待着慘覺的光將並未緊閉的大門照出哀色。
柳玉蟬有些愣,她慌張的看着街邊的輓聯,當看到那上面的字句,才明白這些都是爲了追悼自己而被送來的。
不是娘,就好!她心裡緩和一下,卻聽到了府內的哭聲,她心中一痛,人便又衝了進去。
大院子裡到處是忙碌的人,似乎是在搭着靈堂,她眼掃到大廳裡亮着燭光,她趕緊奔了過去。
百花鋪就襯於織錦,慘白與素鮮相襯裡,夾雜着朵朵白色的絹花,大大的“奠”字被圍下,是一身用衣冠拼出的人形。她認得,那是皇貴妃纔可以穿的鳳雀金圍紅底羅裙,此刻陪着丹鳳雀冠,空空之中,慘淡的講着那曾得到的榮耀。
是悲?是傷?說不清的滋味涌在她的心頭:原來我的命,換的就是如此空空的父母之耀……父母……我的娘……
柳玉蟬想到此處無暇再感傷自己,急忙的衝向孃親所在的院落,此刻院首處,站着家丁,痛哭似的臉上卻分明掛着緊張。柳玉蟬的心拉昇到嗓子眼穿牆而過,入了孃的房間。
此刻她的爹揹着身子,低頭不語的站在桌邊,似乎很是憂傷,而她的母親大人,正坐在牀邊一臉急色的催促着旁邊的下人,柳玉蟬定睛一看,那下人們正在給她的親孃穿套着一身華服……
娘!柳玉蟬張着嘴大叫,可無人聽的到,她急匆匆的撲過去,卻是空空墜地,抱不到她的娘。
“夫人,已經穿戴好了。”小小的丫頭緊張的說着,換來夫人的擺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衆人立刻退了出去,屋內只有夫人與老爺。
“老爺,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不能讓女兒功虧一簣。這事是我的主意,你若要罰,只管罰,但我希望你明白,我這麼做爲的是你的女兒是咱們柳家……”柳夫人的神色有些激動,聲音卻說的不大。
柳玉蟬聽的霧水,便看向她的爹,但見她爹的手一蜷說到:“我沒怪你……只是,只是我們對不起她們母女……下一世,還是不要讓她們母女投生在我們柳家吧!我們終究負了她們……”劉老爺說着忽然拿着一封書箋遞給了柳夫人。
柳玉蟬這才明白她的爹一直背對他們站在桌邊,原是在看這個,當下心裡一急就湊了過去,而此時柳夫人也拿了那信箋輕聲唸到:“猶記鬧市燈影亂,翩翩公子桃花顏,素手相勾月下盟,真心與君三生緣。陪夫夜讀燭淚訴,功成名就卻兩負,一朝驚夢身是妾,十年空枕淚滿屋。寄女厚愛望尋情,卻爲家名累宮影,朝聞皇妃夕言喪,哀聲陣陣癡夢醒。今日去時心已死,可笑今生錯愛伊,他日在世爲佳人,陌路相逢永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