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童見皇后問,自然做答:“回皇后娘娘的話,適才在大理寺診治時就發現太后已有中毒之相,不過毒性不大且慢,一時無礙。方纔何太醫給太后行鍼去毒來着,所以銀針便有些黑氣……”
“太后怎麼會中毒呢?這是什麼毒?”柳玉蝶一臉的嚴肅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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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五石散。至於太后爲什麼會中,小的不是很清楚。”藥童把太醫才得出的結論告訴了皇后。
“可是這東西不是說是劇毒的嗎?宮內出入此物皆有記錄,難道延壽宮的人都不留神的?而且你適才還說毒性不大又慢……”柳玉蝶追問的話語還未結束,皇上和太醫就進了殿,聽到皇后這般說,那太醫立刻上前做答:“皇后娘娘,適才臣已經向皇上回稟,太后目前的表象應是中了這五石散,不過,太后並未直接口服所以一時無性命之憂,但多少應是有所接觸的。”
“有所接觸?”柳玉蝶聞言皺着,眉,口中喃語:“看來是要把整個延壽宮的人都一一細問了。”
“不止是延壽宮!”龍天舒拉着臉走到皇后身邊說到:“玉蝶,朕已經叫人去查了,整個皇宮裡的都要查!你放心,朕一定會找到這個下毒的人!”
“恩。”柳玉蝶點着頭,轉了身要去再看太后,可這個時候一直跟在皇后身邊的秀兒卻臉色大變的撲通跪了地:“皇,皇上,奴婢也許知道是誰下了毒……”
此時別說龍天舒和屋內的人驚訝不已,就連柳玉蝶的臉上都全然是意外的神色,她盯着秀兒說到:“你,你說什麼?”
“皇后娘娘,請恕罪。奴婢剛剛想起一事,只怕奴婢知道是誰下了毒。”秀兒說着一臉的小心翼翼。
“是誰?”龍天舒直接就問起兇手來。
“彩月。”秀兒低着頭作答。
“彩月是誰?是你們中的哪一個?”龍天舒似氣急敗壞一般指着屋裡的宮女們就問,而這個時候秀兒則說到:“皇上,彩月不是延壽宮的宮女,她是,是錢貴嬪身邊的丫鬟。”
“恩?”龍天舒聽到錢貴嬪三字的時候,只覺得腦袋裡一炸,但是他卻難得清醒的盯着秀兒說到:“你說是彩月?因何說是她?”
“是啊,秀兒,你可不能亂說,這裡是延壽宮,那彩月難道會跑到這裡來下毒嗎?”柳玉蝶一臉的不信。
“皇上,皇后,奴婢怎敢胡言亂語,實在是奴婢今早親眼所見的啊!”秀兒急忙地磕了個頭大聲說到:“昨個錢貴嬪下了天牢,這彩月姑娘就連跑了好幾個宮院,似是求情。這本也是人之常情地事,奴婢自沒當回事,何況她也是去過安坤宮的,只不過皇后娘娘掛心柳貴妃便在朝陽宮裡陪着。當時奴婢說娘娘不在,語氣生硬了些,那彩月以爲是奴婢輕慢了她,當下就掉頭往德妃那裡去了。奴婢當時也忙的沒在意,夜裡皇后娘娘回來問起都有誰來過,奴婢回了話,皇后娘娘說錢貴嬪當下遇事,奴僕護主來求情也是人情,說我不該那麼輕慢,叫我尋她去道個歉。當時已經臨近落鎖,奴婢就沒去。今早起來入園裡給皇后娘娘收集花露送往延壽宮的時候,卻恰巧遇上了她。當時我見她急急忙忙地從延壽宮的側門裡出來,便過去逗問於她這麼急的是去哪兒,結果她說是來求太后開恩,給她家主子一條生路的。可是那時可是天才起亮,太早了些,奴婢便說她都不看時辰的,結果她只說她還有事,又急急忙忙地走了,結果奴婢連歉也沒能道了……”
“秀兒,你可不可以不說這些廢話?你說你親眼所見,不就是看見她人了嗎?怎麼能說是人家下了毒呢?”柳玉蝶在一邊無奈地搖着頭,就要出言與皇上說什麼,可這個時候秀兒又說到:“皇后娘娘,您聽奴婢說,當時她一走,奴婢便叫延壽宮的桃紅收了露水進去給太后明目,自己則想着追了她道歉,可哪裡知道那彩月姑娘鬼鬼祟祟地躲到園子裡,在地上抓了好些的泥土搓手!”
這話一出,皇上與皇后都是一臉莫名,而那太醫和藥童倒時立刻就變了臉色。
“奴婢當時好詫異,就躲在一邊偷看,結果她搓完手就走。奴婢想不明白就上前追她相問,她說她昨天領了些五石散,拿去毒宮裡的耗子,結果今天手上麻簌簌地還有些燒,問了老人才知道要那泥土搓洗才能好。奴婢當時一聽,也沒當回事,可適才陪皇后進來聽到這五石散,又見太后中毒,一想到早上用泥土搓手的彩月,就趕緊上報,奴婢可沒故意隱瞞什麼啊!”秀兒說着就是一臉擔小怕事的樣子。
“起來吧!”龍天舒說着擺了手叫了兩個太監到了跟前,“你,去趟藥司典史那裡查一下,你,去找那彩月過來,記得,不多多言,關於這裡的事,隻字不提,只說朕要見她!”兩個太監應着立刻就出去了,而柳玉蝶則嗔怪般地瞪了秀兒一眼對龍天舒說到:“皇上啊,臣妾想也許這是個誤會吧。可能就是彩月毒那老鼠而已。再說了,她家主子下了牢獄,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去毒害太后呢……”
“怎麼就不會?”龍天舒眼一翻:“自家主子下獄,她還有心思毒老鼠?朕看她就是兇手!”
“可是……”柳玉蝶似乎還不相信,而身邊的太醫則說衝那秀兒問到:“敢問這位宮娥,你說的那彩月姑娘以泥搓手,那你之後與她對話時,她的那手可有什麼異樣?”
秀兒當下回憶一般,略思索以後答到:“好像手有點發抖一樣。”秀兒說着還學了兩下。
“何太醫,你這是……”柳玉蝶好奇開口,那太醫立刻回答到:“皇后娘娘,適才這位宮娥也說了,有瞧見那彩月姑娘用泥搓手。這五石散乃劇毒,口中服下便可致命,但若是以手相碰微末並無察覺,可謂無色無味,加以時日,即便毒發身亡也難能查出其因來。但這五石散倘若一次碰觸的毒粉很多的話,則會手指抖動不已。雖泥土揉搓可得緩解,但其毒已入肌膚,難以救治,只怕終身此手已廢……”
“哼,害人者害己,這是活該!”龍天舒說着甩袖扭頭。那太醫似乎還有所言,但柳玉蝶卻已經翻了臉:“想不到這彩月其心如此惡毒。竟爲了加害太后而不惜廢掉自己的手,誒,太醫?你剛纔說這毒無色無味害人於無形,那您又是怎麼知道太后中的是那五石散?”
何太醫當下趕緊做着解釋:“皇后娘娘,一開始臣也不知是,但幸好太后今日生氣動了肝火,以致痰涌,毒引至體表,被臣銀針可查。臣觀其太后多處表象,才能知道是五石散,倘若今日不是太后動怒,那毒只會藏於五臟六腑,臣就是在銀針刺探也無法得知,更別說是診脈了。”
“哦,原來是如此,看來太后真是吉人天相,早早被發現,免得遭了別人的害……”柳玉蝶正說着,一個太監先回來了,手裡捧着已經翻好的藥典賬冊呈給了皇上。龍天舒低頭一看,見近日裡錢貴嬪身邊的彩月還真是以毒鼠爲由領了五石散。正當他沉着臉把藥典賬冊遞給柳玉蝶的時候,另一個太監也回來了,不過他還沒進殿,就已經扯着嗓子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彩月姑娘投湖了!”
“什麼?”龍天舒當下皺了眉,邁步出了殿,柳玉蝶給秀兒使了眼色,兩人也陪了出去。那太醫和藥童也趕緊收了藥包跟着。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錢貴嬪所在的宮院,此刻院中花池邊上的池塘里正圍了不少人,見皇上的轎輦一到,自然是紛紛推開跪在一邊。龍天舒下了轎,牽着柳玉蝶的手就趕了過去,一見人渾身溼透的躺在池子邊上,自然就對身後的太醫說:“看看可還有救。”
何太醫立刻上前施救,龍天舒則問那太監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的話,奴才來傳她去,她果然問何事傳她,奴才自不敢說,只催促她快點,她說換身衣服才行。奴才看她衣裳上卻有污漬,也就在宮門口等她,可是半天不見出來,奴才再一進來,就看見她已經浮在水中了,奴才急忙叫人將她打撈,而後就趕緊回稟去了……”那太監說着還一臉的無奈。
在救治的何太醫聞聽太監的語言,略頓了一下,而後不出聲的將彩月的口扳開看了看,起身說到:“回皇上的話,臣來的晚了些,這宮娥已經死了。”
“可是溺死的?”龍天舒出言而問,太醫則低頭答到:“皇上,臣看其口鼻,無泥濘塵土,毫無掙扎之意,開來這宮娥是一心求死,該是自盡。”
“哼,知道朕傳她,便畏罪自殺,真是可惡!來人拖了她的屍體丟出宮去!”龍天舒說着便拖了皇后準身就走,而太監們也應着拖屍的拖屍去了。
何太醫和藥童收拾了東西,跟在儀仗的最後,行走的一半,那藥童實在憋不住了便小心的扯了何太醫的袖子,兩人便又走的慢了些,落在最後。
“師傅,你剛纔瞧仔細了嗎?她是自盡?”那藥童輕聲地問着心中的疑問。
何太醫拍了一下藥童的肩膀:“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