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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血液沿着海威斯的手腕滴落到祭壇上的圖案中時,這個由無數魔法符號組成的圖案開始發光,隨着鮮血不斷地滴落,光芒越發的熾烈,耀人眼目的光芒最終組成了一道光柱,筆直地向天空射去。
一股磅礴浩蕩而又充滿了活力的的力量隨着光柱的消失降臨到祭壇之上,海威斯沐浴在這純正的神力之中,無論身心都感到無比的愉悅,那由於縱慾過度而虛弱的身體在這一刻變得精力無窮,這種感覺好極了,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鮮血還在沿着手腕不停地向下滴落。
然而巫妖對於他的訓練終究起到了作用作用,在他因爲鮮血流盡而死之前,海威斯終於從迷幻之中清醒了過來,他強行壓制着想要重新進入那種感覺的衝動,從禮袍下面取出了一個水袋——寬大的禮袍使得人們無法發現它的存在——將裡面的血液倒在了祭壇上。
這些血液同樣出自海威斯的身體,但卻是多次抽取後的積累,早在經受訓練的時候,幽銀之火便會定期從他的身上抽出一些血液存放起來。海維斯被告知,所有被認定爲國王的人都必須經受一次考驗,儘管幾乎所有的國王都可以通過這些考驗,但作爲血脈稀薄的後裔,他只有在嚴格訓練後才能經受住來自神的力量,而爲了使之順利通過這次考驗,這些預先抽取的血液將會有重要的作用,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們仍然保持着同鮮血一樣的外觀,就算把它們同最新鮮的血液放到一處,也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發現其中的區別。
但神詆能。
作爲女神賜下的禮物,只有擁有王室血脈的國王才能以鮮血和生命爲代價開啓祭壇的力量,所有位於祭壇周圍一公里內的生物都將在那時得到女神力量的庇佑,無論何種傷痛都會在瞬間消失,這是女神的賜福,也代表着神的威嚴,沒有人能夠褻瀆。
神的懲罰在那些假冒的鮮血落到祭壇後一刻降臨了,那原本洋溢着生命活力的力量此時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漩渦,源源不斷斷地將生命之力從人們的身體中抽出,轉瞬之間,祭壇周圍數百米之內的生物全都變成了屍體。
這並非神罰的全部,只有國王才能開啓祭壇,一名國王對神詆的褻瀆也意味着整個王室和整個國家背棄了自己的神,沒有哪個神詆會這樣輕易放過背棄自己的信徒。在漩渦消失的同時,女神之城內所有的植物都瘋狂地生長起來,它們猶如惡魔一樣拼命吸收着周圍的一切養料,包括人們的血肉和靈魂,除了女神的神廟,這座城市中所有的的地方全都在幾分鐘之內被綠色的植物所覆蓋。
幽銀之火懸浮在空中,靜靜地欣賞着這一幕,復仇後的滿足感充盈在他的心頭。
沒錯,這一切都是巫妖早就安排好的,在暫時離開自己的盟友,擁有了屬於自己支配的時間之後,幽銀之火再也無法抑制住心中的復仇之火,雖然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但他決定利用這段時間收回一些利息,艾爾諾森的王室和國都的居民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王室成員的詛咒要追溯到一萬多年以前,在被好友背叛,又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人比殺害後,還是一名凡人法師的巫妖對所有與此有關的人全都發下了詛咒。然而作爲女神虔誠的信徒,艾爾諾森的先祖憑藉神的賜福壓制了詛咒,卻通過血脈將詛咒傳承給了所有的後裔,當幽銀之火了解那本該因詛咒而死的仇敵的後裔依然在自己的國度之內逍遙快活時,一個計劃便在他的腦海之中成形了,他不會親自動手殺掉那些人,他要讓敵人的所有後裔全都被自己信奉的神殺掉。
生命女神的憤怒並沒能傷害如今幾乎可以與神詆抗衡的巫妖,而對於智慧之神筆記的研究則讓他對女神的力量有着深入的瞭解,他僅僅是站在那裡,來自女神的懲罰卻完全忽視了這個被諸神憎惡的不死生物。
“絲蘿兒,我親愛的妹妹,”幽銀之火看着腳下已然變成綠色海洋的城市,喃喃自語着:“這是爲你做的,但這並不是全部,當我的力量足夠時,我會讓那個自認高貴無比的婊子像狗一樣跪着向你懺悔,然後再把她的靈魂用火焰燒成灰燼。”
巫妖的眼中,焚燒一切的紫色焰光直射天際,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之中。
三天以後,同一個地方。
隨着一道自天而降的白光的消失,一個身着白色長袍,全身閃爍着隱約的微光的身影出現在已經被植物所覆蓋的女神之城上空,他一出現就向着天空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感謝吾神。”他虔誠地說道,隨後向被綠色海洋包圍的神廟飛去。
幽銀之火站在茂密的植物叢中,看着上方飛過的身影,下一刻,他出現在對方前進的路上。
“你是誰?”對方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巫妖身上的殺意,在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薩索斯陛下,”幽銀之火用異常平和的語氣說道:“您難道忘記老朋友了?”天空勁風的吹拂讓他身上的黑色長袍上下飄動,卻絲毫不能撼動他山一樣的身體:“一萬年的時間對你我並不算長,也許,是聖徒的悠閒生活讓你的記憶變得遲鈍了?”
這番話語終於喚醒了對方的記憶,薩索斯一世,艾爾諾森的開國帝王,女神的忠實信徒,如今的聖徒,終於認出了眼前這個神秘的法師。
“是你。”薩索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就算是已經身爲聖徒,就得到女神的賜福而擁有了神力,他依然對這個可怕的法師充滿了畏懼,他無法忘記這個法師在曾經和自己並肩進行的戰鬥中展示的強大和冷酷,他更無法忘記這個法師在最後的戰鬥中獨自消滅了自己上千名同伴的情景。在變爲聖徒之前,有無數次,他從噩夢中驚醒,在深夜裡久久不敢入睡,只是因爲夢見對方戰鬥時的場面,如果不是女神的保護,他早已痛苦地死於眼前之人發出的詛咒下。
“不可能是你,你已經死了,”薩索斯驚慌地大叫道:“我親眼看到你被埋葬,你不可能還活着!”
“在一定程度上,你說的沒錯,”幽銀之火的語氣越發的溫和:“那個你們熟悉的成天醉醺醺,滿身酒氣的邋遢法師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幽銀之火,一個亡靈,一個被人唾棄的巫妖。”他變回了在亡靈界時的樣子,乾枯的皮膚緊貼在骨頭上,骷髏一樣的臉上,紫色的靈魂之火在深深的眼窩中閃爍着可怕的光芒。
“很難看,是吧?”幽銀之火象是同老友閒聊一樣地說道:“但比起被你們活埋在倒塌的山洞裡,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空氣,全身一動不能動,只能躺在那裡,任憑小蟲子啃噬身體,在黑暗與死寂中等待生命的結束,忍受這幅樣子根本不算什麼。”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微笑,然而這微笑卻讓他的面孔顯得更加可怕:“和變成巫妖時靈魂受到的煎熬相比,這更加可以算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叫幽銀之火嗎?”巫妖繼續用平靜而親切的語氣說着:“這是我在無聊時想到的化名,我曾經用它進行了一些活動,甚至參與創造了一座法師塔,然而直到我轉化爲巫妖的一刻,我才發現,這個名字對我是那樣的貼切。”他閃着紫色火光的眼睛緊盯着眼前的聖徒:“來自幽冥地獄的銀色火焰,燃盡一切的復仇之火,還有什麼能夠比這更符合我的要求呢?”
“不要這樣,“他用一種見到老朋友時的態度對已經全身顫抖的薩索斯說道:“我們曾經是並肩戰鬥的夥伴,不是嗎?”他慢慢擡起手,在他的手掌上方,一個銀色的火球悄無聲息地旋轉着:“現在,請你告訴我,是誰讓你把絲蘿兒帶到我戰鬥的現場,又是誰讓你放任她跑到我和安那卡羅斯中間?”
薩索斯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然踏入了對方的圈套,如果他沒有料錯,所有的事情都是眼前這個曾經的夥伴一手安排的:先是讓一位擔任國王的後裔在使用祭壇的時候觸怒女神,然後借用女神的力量毀滅自己的國家和所有後裔,最後,當女神從暴怒之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進而爲了補償自己,派自己到凡間查明真相尋找可能倖存的後裔重建艾爾諾森的時候,他已經在等候着自己。
“是你在祭壇上動了手腳?”由於自己創建國家的毀滅和後裔的犧牲而產生的憤怒最終戰勝了恐懼,薩索斯終於可以用一種鎮定的語氣發問。
“我想我不得不搜尋你的記憶,”幽銀之火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他舉起手中的銀色火球,平靜地說道,下一刻,來自幽冥的火焰飄忽着飛向了薩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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