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自領主的邀請(2)

作爲南部最富庶的城邦,諾倫的領主府邸充分顯示了這座城市的富有:高大恢宏的房屋院落,豪華得近乎奢侈的裝飾,以及那些隨意擺放在房間裡的,任何一件都可以讓一個小貴族舒服地過上一年的工藝品…只是這座住宅的價值,就足以令素來爲自己的寶藏而自豪的巨龍嫉妒得發瘋。

然而這些對於小隊的成員們沒有絲毫影響——雖然探險隊成立的目的就是爲了追求財富,無論是海姆,納克,戰斧還是薇莉,從來不會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有半點非分之想,至於雷加,在這個曾經身爲神詆的遊魂眼裡,黃金和塵土並沒有什麼樣的分別。

“作爲一個主人,接待一羣令人愉快的客人無疑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哈諾,諾倫城邦的領主,舉起酒杯向小隊致意道:“再次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勇士們。說句實話,你們的勇氣和活力真令我這個老頭子感到嫉妒,假如我再年輕六十歲,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和你們一起去進行探險。”

這個身材高大,有着雪白頭髮和落腮鬍須的年邁領主有着一種奇特的吸引力。不同於多數貴族的做作和高傲,他從不發火,也從不高聲訓斥別人,不管是對待克魯恩斯還是小隊,以至於那些負責招待客人的下人,他都顯得格外的和藹與充滿耐心——考慮到人類和其他種族的年齡對比,據說已然一百三十歲的哈諾足以夠得上在座的人裡除了雷加之外最年長的。在最初的交流之後,瞭解到小隊並無惡意的哈諾立刻展現了他好客的一面,他那熱情洋溢的話語和真誠的態度很快就贏得了幾乎所有人的好感,而他年輕時代的探險經歷更是激起了小隊的共鳴,當宴會快要接近尾聲時,差不多全部的小隊成員,包括最討厭人類貴族的戰斧,全都把這位諾倫城的主人看作了朋友。

“能夠結識您這樣了不起的人物是我們這次旅行最大的收穫,”海姆用一種可以稱得上尊敬的語氣說道:“我從沒想到,一位出身如此高貴的人竟然有着那樣非凡的經歷,我真心希望能夠親眼看到您消滅那些食人魔時的英姿。”

“這也是我的願望,”哈諾說道:“如果我有機會得到精靈那樣漫長的生命,哪怕只有那一半,我會用我所有的財產去換,然後拋下一切,帶着我的寶劍,鎧甲和坐騎去挑戰所有被人類視爲禁地的地方,而不是坐在這裡等待着進入墳墓。”

“你看起來甚至比一個年輕小夥還要強壯,”戰斧努力地嚥下一大口領主府中釀造的美酒,隨後擡起頭對哈諾說道:“如果你願意,我相信,就算是一條公牛也不是你的對手。”對於矮人們來說,這樣的話語已經是對一個老人最高的恭維了。

“一頭公牛對我來說太過分了,”哈諾大笑着說道:“但如果是一個像母牛那樣健壯的姑娘,我想我會盡量接受這樣的挑戰。”他的話頓時激起了小隊中男性們會心的笑聲。

“很抱歉打擾您的談話,”在一旁作陪的克魯恩斯從宴會開始就保持着沉默,這時突然說道:“有個不好的消息必須通知您。”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哈諾的身旁,向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它怎麼敢!”在這一刻,慈祥的鄰家老爺爺變成了暴怒的獅子,哈諾的吼聲幾乎震穿了天花板,“召集我們的軍隊,我要親自去教訓那個畜牲!”他猛地站了起來,然後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我想我不得不遺憾地結束我們之間的談話了,”哈諾急促地說道,由於憤怒,諾倫的主人的臉色變得通紅,“我的領地出了一點小麻煩。”他點頭向小隊致歉,然後匆忙地向大廳外走去。

“出了什麼事?”戰斧大聲問道:“有人侵犯你的領地嗎?”矮人從椅子上跳到地上,拔出了背後的雙刃巨斧,“我和我的夥伴會幫你狠狠教訓那羣傢伙!”

“這和你們無關,”哈諾轉過身對矮人說道:“只是一頭小小的野獸,我和我的騎士們會解決它的。”

“我不認爲雙頭魔蜥只是一頭小小的野獸,”精靈敏銳的聽覺讓海姆清晰地聽到了克魯恩斯自認爲絕不會被旁人聽到的耳語,他離開桌子,走到哈諾的面前,“據我所知,這種魔獸的危險程度甚至超過了深淵的惡魔,而且,它非常狡猾,即使你出動一萬人,甚至動用這位法師,也很難在羣山中找到它的蹤跡。而當你的騎士們回到城市的時候,它又會出現。”

哈諾明顯遲疑了一下,顯然,海姆的話說中了問題的關鍵。,這個領主深知雙頭魔蜥的難纏:這種身軀巨大的怪物並不只是比普通的蜥蜴多出一個頭顱,即使一條未成年的魔蜥也可以輕鬆地消滅一直上百名騎士組成的軍隊,要對付這樣的存在,至少要派出五百名以上的精銳士兵。但雙頭魔蜥有着不下於人類的智慧,而且很會隱藏自己的蹤跡,當它們意識到對手過於強大無法戰勝時,就會躲到誰也沒辦法找到的地方,直到敵人退去,就算是克魯恩斯這樣的法師也無法找到一頭刻意隱藏自己的雙頭魔蜥。在這些怪物的面前,大隊人馬沒有半點作用。

“也許我們可以做點什麼,”海姆繼續說道:“我們只有五個人,這樣的數量並不足以引起那頭侵擾你的領地,屠戮了整個村子的魔獸的重視,它會主動出來找我們。”

“這不行,”哈諾想也不想地拒絕道:“這太危險,我決不允許你們做這樣的事情。”他轉過頭,吩咐克魯恩斯:“去集結軍隊,告訴整座城市進入緊急狀態。”在看到法師走出大廳虎後,年老的領主才重新面對海姆:“我很抱歉,但這是我們的事情,你們可以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隨意遊覽這座城市,我相信這裡會有很多東西讓你們感興趣的。”

“我們得做點什麼。”看着哈諾匆匆遠去的背影,戰斧對海姆說道:“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應該幫助他。”

“我同意矮人的話,”納克說道:“那些騎士們對付不了雙頭魔蜥,我們纔是真正可以消滅那個怪物的人。”

薇莉並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雷加,很顯然,這個女戰士將和他採取共同的立場。

“好吧,”雷加慢慢地說道:“雖然哈諾不允許,但我想我們可以採取另外一種方式。”

毫無疑問,諾倫城的多數人們都很富有,但這種富有並沒有使得他們安於舒適的生活而意志漸退,作爲一個城邦的居民,即使和其他的城邦組成了聯盟,他們依然感受到來自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強大王國的壓力,這種壓力使得他們時刻對戰爭保持着警惕。來自哈諾的關於緊急狀態的命令很快便被傳達到了每一個人,城門馬上被關閉,全副武裝的士兵們登上城頭,更多的士兵則在向城市的廣場集中以追隨他們的領主去打擊敵人,老弱婦孺迅速回到屋子裡並關緊門窗,男人們則拿起武器,自發組織起巡邏隊——在一個小時之內,這座充滿了商業氣息的城市就變成了一座龐大的戰爭堡壘。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沒有人注意到,幾個人趕在關閉城門的命令下達之前離開了這座城市,飛快地向位於西面的霍恩菲斯特山脈趕去。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路上,”海姆看着手裡從城中買來的地圖說道:“小路讓我們節省了大約兩天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有兩天的時間在這座大山裡找到那頭大蜥蜴。”

在疾行術的幫助下,探險者們的前進速度甚至超過了奔馬,而且,他們不必像馬匹那樣必須沿着平坦的大道行走,根據地圖上指示的小路,提前出發的小隊趕在哈諾的軍隊前面抵達了雙頭魔蜥出沒的山區。

一陣白光從小隊的成員們身上散發出來,在連續趕路一天後,疾行術的作用時間終於到了,隨着法術的散去,一陣疲憊感向他們襲來——即使是在魔法的支持下,不停地奔走一整天仍然足以讓體力最充沛的人精疲力竭。

“我們在這裡休息,”海姆對同伴們說道:“天亮之後再開始行動,戰斧和納克負責尋找木柴,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幾隻野獸,薇莉和雷加在這裡留守看管我們的行囊。”

對於這樣的安排,大家都沒有疑議,身爲小隊唯一的女性,薇莉被理所當然地視爲應當照顧的對象,而雷加,作爲一個大法師,小隊中最強的戰鬥力,沒有人蠢到會在這時還讓他去勞作而不是儘可能快地恢復力量。

小隊的夥伴們麻利地放下行囊,按照各自的分工向羣山的深處走去,很快,他們選作宿營地的這處山凹中就只剩下了薇莉和雷加兩人,這也是他們在離開荒原後第一次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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