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雷加坐在巨鳥那寬大的後背上,看着前面專心操控魔獸的法師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根據霍恩,也就是那個最先與自己說話的六階法師的講述,他所在的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在談話中,他了解到,後者有着和他同樣的名字——與這些法師同屬於一個法師塔,而且,是法師塔主人唯一的弟子。在那個雷加神秘失蹤以後,法師塔動用了大批的人力來需找他的下落,他們甚至深入到魔界之中進行打探,但直到遊魂由於和維森發生衝突而展開戰鬥,他們纔再次發現了自己的目標,然而凱洛兒的提醒和過分的警覺讓雷加錯過了等候在小屋裡的法師和隨從武士們。

雷加並不懷疑這些法師的話:他們絕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如果要對付一個三階的見習法師,六名至少是五階以上的法師絕對無需如此大費周折。他後來所見到的情景也支持了這個判斷:在那片樹林的外圍,至少有上百具與襲擊自己的人同樣裝束的屍體,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四階法師,很顯然,在他與那些殺手們周旋的時候,是這些法師爲他清除了對手的援軍。

但這並不能讓雷加放心,在確定了對方並沒有敵意之後,遊魂開始擔心起另一件事情。

儘管獲得了那個召喚自己的法師的大部分魔法,雷加並不瞭解前者的其他方面,在霍恩說出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的名字。而接下來,當他回到那個叫做暴風之神的法師塔之後,他將要面對的是比霍恩更加熟悉法師過去一百倍的法師塔主人,他無法斷定對方會不會發現自己的秘密,更不知道那個可以隨意指揮這些五六階法師的強大主人發現他並非自己心愛的弟子時會有什麼反應,雷加唯一確定的只有一點:假如那個法師塔的主人要對自己不利的話,只需要動一動指頭,他便的肉身會被消滅得一點渣滓都剩不下。

雷加的眼中突然放射出懾人的光芒:爲了儘快趕回法師塔,霍恩召喚了一隻巨鳥,而由於巨鳥的力量所限,其他的法師選擇了從陸地返回,現在,這個巨鳥上只有他和霍恩兩個人…遊魂的手從後方悄然伸向霍恩的脖子,也許這個法師的魔法很強大,但在這樣的距離上,尤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只要輕輕一下,就能了結他的性命,然後,他便可以擺脫回到法師塔並被揭穿的命運,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小心點,”霍恩突然開口說道,專心駕馭召喚來的魔獸的法師並沒有回頭:“前面會有很強的氣流,我會升起魔法護罩,但你必須抓穩,否則顛簸會讓你從鳥背上掉下去的。”

這句話提醒了雷加現在的處境,如果失去駕馭者,巨鳥會在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在這樣的高空中,即使他能夠脫離肉體以遊魂的形態存在,他的肉身也將會像從天上掉下去的雞蛋那樣變得稀爛,那意味着自己將不得不返回亡靈界。

遊魂不着痕跡地把伸出去的手放在了對方的肩上,“我能做些什麼?”他說道。

“抓住鳥的後背,然後坐穩。”霍恩簡潔地回答道,一道球形魔法護罩隨即從他身上升起,籠罩住巨鳥及其身上的兩人,然後,他駕馭着巨鳥衝進了前方的氣流。

很顯然,霍恩曾經進行過多次這樣的飛行,在上下顛簸的氣流中,這個法師沒有絲毫的緊張,他甚至有時間回過頭觀察身後的雷加的情況。

“你比上次進步多了,”看着毫無任何不適反應的雷加,霍恩讚歎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乘坐巨鳥的快感,要知道,你上一次是被人從鳥背上擡下來的,而在兩天之後,你走路時仍然還是東倒西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要知道,現在的你幾乎和過去判若兩人,你的身體簡直比魔獸還要強壯…”

雷加猛然伸出手,在霍恩反應過來之前一拳擊碎了他的顱骨,然後,在巨鳥消失之前,遊魂跳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山峰頂上。

巨大的衝擊力在雷加落地的一瞬間作用到了他的腿部,隨着一陣斷裂的聲音,他的雙腿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向前扭曲着,接着,他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用來支撐身體的雙臂頓時斷成了數截。

然而同整個身體被毀的代價相比,這樣的付出顯然微不足道,只是把身體作爲寄居場所的遊魂並不會感受到任何來自肉體的痛苦,至於那些傷害,在生命能量的滋養下,痊癒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雷加努力將身體翻轉過來,靈魂的力量被源源不斷地轉化爲生命能量,在意念的指引下輸送向右臂去,大約一天以後,他的右臂恢復了行動能力。

由於斷骨沒有對好位,恢復後的右臂成了畸形,扭曲的手臂變得古怪而醜陋。但雷加對此並不在意,他翻過身,用畸形的右臂吃力地把左臂的斷骨對準正常的位置,然後開始向其中輸入生命能量。藉助復原的雙手,雷加又接好了自己的雙腿,最後,在雙腿恢復如初後,他再次敲碎了右臂已經長好的傷處,重新爲之對位修復。

這一切大約用了一個星期,在這段時間裡,他不得不依靠山上的野果和草根來維持肉身的活力,當傷勢痊癒雷加的沿着崎嶇陡峭的小路走下山時,在山腳下發現了已經血肉模糊的霍恩的屍體。

一般來講,每一個法師都會隨身攜帶一些與魔法有關的東西,尤其是那些記載着他們修煉魔法的心得的筆記,對於已經邁入魔法殿堂的雷加,這些記錄有高階魔法的筆記無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因此在看到霍恩的屍體後,遊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對方的全身。

幾分鐘之後,雷加終於從已經差不多是一堆碎肉的屍體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除此之外,他還得到了一件額外的禮物,一個魔法水晶飾物,儘管並不知道這件飾物的具體用途,那上面傳來的清晰的魔法波動時刻提示着他,這是一件擁有巨大魔力的寶物。

就在雷加把自己的戰利品收好的同時,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他死了嗎?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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